一、朝堂惊变
启元帝处置陈铭的圣旨颁布三日，金銮殿内却弥漫着诡异的沉默。苏正之官复原职那日，六部尚书中有三位称病未朝，御花园的梧桐落叶飘进丹墀，惊起一片鸦雀。
“陛下，臣弹劾新任刑部侍郎林宇，私放钦犯！”监察御史周明远突然出列，手中笏板撞得玉阶作响。启元帝尚未答话，户部尚书赵德言紧跟着跪下：“臣附议，林侍郎上月审结的杨州盐案疑点重重，恐有贪赃枉法之嫌。”
苏逸站在父亲身后，指尖悄然攥紧朝服。他分明看见周明远袖中露出半截翡翠扳指——那是太后宫中大太监刘安的信物。
“传林宇上殿。”启元帝沉声道。龙案下暗格中，陈铭的账本正在发烫。苏逸突然想起昨夜收到的密报：太后宫中的马车三日内往返了三次城南当铺。
林宇被押上丹墀时，衣襟还沾着刑部大牢的草屑。他抬头撞见苏逸的目光，嘴唇动了动却未出声。苏逸注意到他右腕缠着纱布，那是前日在陈铭庄园突围时被流矢擦伤的。
“启禀陛下，臣查阅杨州盐案卷宗时，发现……”林宇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苏逸心中警铃大作，却见周明远突然扑向龙案：“陛下小心！”
殿外惊雷乍响，林宇袖中寒光一闪。苏逸几乎是本能地扑过去，却被御前侍卫抢先一步将林宇按倒在地。那柄染血的短刃离启元帝的龙袍仅有三寸之遥。
“逆贼！”赵德言趁机高呼，“林宇乃苏正之女婿，这分明是苏家勾结乱党弑君！”
苏正之扑通跪地：“陛下明鉴，老臣绝无此意！”苏逸望着龙案上的短刃，突然注意到刀柄处缠着一缕青丝——与林宇亡妻的发式一模一样。
二、血色迷局
夜，刑部大牢。苏逸提着灯笼走过湿滑的石阶，牢头哈着腰：“苏公子，林大人昨夜咬舌自尽了。”腐鼠气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苏逸的靴底踩碎了半块发霉的窝头。
牢门吱呀推开，林宇的尸身蜷缩在草席上。苏逸蹲下身，发现他指甲缝里嵌着半片翡翠碎屑。更令他心惊的是，死者后颈处有个暗红色针孔，与三年前被灭口的严官伤口一模一样。
“苏公子，这是从林大人袖中找到的。”狱卒递来半截烧焦的信笺。苏逸借着火光辨认出“太后”“十万两”等字迹，落款处盖着户部官印。
子时三刻，苏府书房。烛火在《大启律例》上投下晃动的阴影，苏逸将翡翠碎屑与刘安的扳指比对，严丝合缝。窗外传来猫头鹰的怪叫，管家老周突然撞开门：“公子，宫里来人了！”
八抬暖轿停在庭院中央，刘安阴阳怪气地尖笑：“苏侍郎，太后娘娘有请。”轿帘掀开的刹那，苏逸瞥见轿内女子手腕上的珊瑚手串——正是林宇亡妻的陪嫁之物。
三、深宫博弈
慈宁宫的金丝楠木屏风后，太后正在逗弄鹦鹉。苏逸跪在冰凉的地砖上，听见鹦鹉突然学舌：“弑君者，诛九族！”
“苏公子，哀家听说你近日在查当铺？”太后的声音像浸了蜜的毒酒。苏逸抬头，看见她耳垂上的东珠微微颤动——那是陈铭献给她的生辰贺礼。
“回太后，臣不过是替家父整理旧物。”苏逸的额头沁出冷汗。他注意到太后脚边的炭盆里，半截烧焦的账本正在卷曲，隐约可见“杨州盐税”字样。
“听说你与镇北王走得很近？”太后突然话锋一转。鹦鹉扑棱着翅膀撞向鸟笼，在寂静的殿内惊起回音。苏逸心中剧震，镇北王正是掌管三十万边防军的皇叔。
“太后明鉴，臣与镇北王素未谋面。”苏逸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他想起今日午间收到的密信，信末用血画着镇北王府的暗纹——与林宇账本上的标记如出一辙。
四、边关烽火
黎明时分，八百里加急军报传入宫闱。北狄十万铁骑突破雁门关，守将张达飞书求援。启元帝在御书房摔碎了青瓷茶盏：“镇北王的十万大军为何按兵不动？”
苏逸跪在满地碎片中，手中捧着从林宇尸身上找到的密函。泛黄的信纸上，镇北王的印鉴赫然在目：“若事成，愿奉太后为主。”
“陛下，臣请前往雁门关督军。”苏逸突然开口。启元帝盯着他染血的衣襟，想起昨夜刘安送来的密报：“苏正之长子与北狄暗通款曲。”
“准奏。”启元帝将虎符掷在案上，“三日后启程，朕要活的镇北王。”苏逸接过冰冷的青铜虎符，突然发现背面刻着极小的“陈”字——与陈铭庄园密室的锁扣纹路相同。
五、血色黎明
苏逸离开皇宫时，东方刚泛起鱼肚白。街角的茶寮突然传来琵琶声，弹的正是《十面埋伏》。他转身望去，茶寮二楼的窗棂后，一抹熟悉的珊瑚手串闪过。
“公子，有人送来这个。”老周递上一个锦囊。打开一看，是半块翡翠扳指和一封血书：“陈铭未死，速离京都。”落款处盖着镇北王府的私印。
苏逸站在朱雀大街中央，听着晨钟暮鼓，突然笑了。他终于明白，这场局中局的真正棋手，从来不是太后或启元帝。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他将血书投入火盆，火苗腾起的瞬间，他看见灰烬中露出半枚龙纹玉佩——那是先帝留给镇北王的信物。
“备马。”苏逸翻身上鞍，“去镇北王府。”马蹄声惊起檐上积雪，他的背影消失在漫天飞雪中。而此刻的慈宁宫，太后正将陈铭的头颅放入檀香木匣，匣底压着的，是北狄可汗的亲笔信：“事成之后，平分大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