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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秋意已浓。胡同里的槐树落了满地碎金,晨光透过薄雾,斜斜洒在东交民巷的镁国公使馆红墙上,将那面星条旗染得暖了几分。

雅各布如往常一般,清晨六点便起了床。

佣人早已备好早餐,烤得酥脆的培根、流心的煎蛋,还有从纽约空运来的全麦面包,搭配着哥伦比亚产的咖啡豆煮出的热咖啡,完全复刻了他在华盛顿的晨间习惯。

他慢条斯理地用完餐后,这才端着咖啡杯,踱到二楼的露天阳台。

阳台视野开阔,抬眼便能望见不远处的城楼轮廓,以及胡同里挑着担子叫卖的小贩。

雅各布抿了一口咖啡,目光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审视,作为镁国驻华大使,他在北平的日子过得远比在国内舒坦。

镁国是直系军阀曹锟背后最硬的 “金主”,光是去年给直系的军火援助,就占了直系军备采购的六成。

靠着这层关系,别说北平的地方官员对他毕恭毕敬,就连如今的华洋政府大总统,见了他也得起身相迎,说话时亦要斟酌三分。

也正因如此,雅各布在北平的生活远非 “舒适” 二字能概括。

不仅公使馆是前清亲王的旧宅改造,就连庭院里都栽着百年的海棠树,佣人更是是总统特意挑选的、懂英文的华人。

日常饮食有专门的镁国厨师掌勺,咖啡、牛排、黄油都从上海租界的镁国商行定期运来,闲暇时要么去西山的别墅打猎,要么受邀参加曹锟举办的私人宴会,身边围绕的全是北平的权贵名流。

用他自己的话说:“在华盛顿,我只是个普通的外交官,但在北平,我是能影响战局的人。”

这种远超本职的‘体面’,让他在北平的日子过得愈发从容,也愈发看重镁国在华的利益,毕竟,这份 ‘滋润’的生活,全靠镁国对直系的支持撑着。

正想着,管家轻手轻脚地走上阳台,递来一份电报:“先生,镁国那边来了一封电报。”

“哦?” 雅各布眼角微微一挑,指尖夹着的雪茄还在慢悠悠燃着,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从管家手中接过电报,随意展开。

阳光透过阳台的玻璃,在电文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他起初只是扫着文字,嘴角还挂着惯有的轻慢,芝加哥领事馆发来的电报,大多是些 “军用科技动向”“华国军阀采购意向” 之类的常规内容,他本没太放在心上。

可看着看着,雅各布捏着电报的手指渐渐收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原本松弛地搭在阳台栏杆上的肩线骤然绷紧,连带着眉宇间的漫不经心也被一层浓重的凝重彻底取代。

电文里那句 “经核查,军用科技实际控制人罗莎琳德?迈尔斯背后,另有华人核心决策者,疑似持有公司 60% 以上隐形股权”,像一根淬了冰的针,猛地刺破了他维持多年的从容。

他从未想过,那个在芝加哥搅动风云、连镁国政府都要让三分的巨头公司,背后的实际掌控者居然会是一个华人!

“这” 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还没等这则消息在脑子里消化透彻,目光又被下一行文字牢牢钉住:

“根据迈尔斯所述,军用科技董事长已于一周前过世,在其去世前曾指定他的遗产将由远在华国苏城的孙儿继承,目前罗莎琳德?迈尔斯已动身,请尽快前往松江迎接!”

“嘭!”

一声脆响骤然炸开,雅各布放在栏杆上的咖啡杯没拿稳,径直摔在铺着洁白羊毛地毯的地面上。

褐色的咖啡液瞬间漫开,在地毯上晕出一大片狼狈的污渍,碎裂的瓷片溅得到处都是。

管家闻声下意识抬头,瞥见雅各布那张铁青得近乎扭曲的脸,又飞快地垂下头,指尖死死攥着衣角,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他跟着雅各布在华国待了五年,从未见过这位向来以‘优雅’自居的大使,露出如此失态的模样。

“开什么玩笑!”

雅各布的声音里裹着压抑不住的震惊,甚至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尖锐。他的手掌暗暗用力,原本平整的电报被捏出深深的褶皱,边缘都快要被指力搓破。

他死死盯着电文上 “华人核心决策者” 几个字,脑子像被重锤狠狠砸过,一片混乱。

军用科技是什么?

那是手握青霉素独家产能、掌控着十万精锐武装,连白宫都要妥协退让的巨擘!

这样的公司,核心控制权居然在一个华人手里?

这么重要的一个组织,他背后的老板怎么能是一个华国人?

雅各布猛地从阳台的藤椅上站起身,身体因为震惊而微微发颤,本能地想抓起桌上的电话,打给芝加哥领事馆确认消息的真假。

可还没等他迈动脚步,“迈尔斯已动身、前往松江迎接” 的字眼又像一道惊雷,在他心头炸响。

关于罗莎琳德?迈尔斯,雅各布向来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但从之前芝加哥领事馆发来的密报里,他不止一次看到‘暴君’这个称呼,据说她为了巩固军用科技在芝加哥的势力,曾在三个月内肃清了七股敌对势力,其手段之狠厉,远超常人所想。

这样一个角色,如今要亲自来华国,还要去华国的苏城‘迎接’那位华人继承人...

雅各布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他盯着电报上 “遗产继承” 四个字,脑子里却全是疑问。

军用科技董事长去世这么大的事,之前为什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而且就算是继承遗产,也不至于让迈尔斯亲自屈尊来华国才对?

雅各布越想越慌,之前的从容彻底被焦灼取代,他猛地转身,对着刚要退下的管家厉声吩咐:“立刻!立刻备车!再帮我定一张最近开往松江的车票,越快越好!”

“是!” 管家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见雅各布脸色煞白、语气急促,也不敢多问,连忙躬身应下,转身快步去布置。

随着管家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雅各布也顾不上整理凌乱的衣襟,急急忙忙冲进卧室。

他一把拉开定制的胡桃木衣柜,里面挂满了从巴黎、伦敦运来的高级西装,往日里他总要对着镜子反复挑选、搭配领带,讲究每一处细节都符合‘大使’的体面,可此刻他哪里还有以往那般的从容?

他随手抓过一件深灰色条纹西装,胡乱套在身上,连衬衫领口的褶皱都来不及抚平,又慌乱地从抽屉里翻出一条真丝领带,手指发颤着系了好几次,才勉强打了个歪歪扭扭的领结。

他盯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心里只剩一个念头,在华洋政府那些官员面前,他能靠着镁国的撑腰趾高气昂,连华洋的总统见了他都要礼让三分。

可面对迈尔斯,那个连白宫都要忌惮三分的‘暴君’,他这个驻华大使,不过是个随时可能被捏碎的小角色。

“先生,车已经在门外备好,随时可以出发。” 就在雅各布对着镜子反复调整衣领,试图掩盖慌乱时,管家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还带着几分犹豫,

“另外...华洋政府的吴先生来了,说是有要事面谈,现在人已经在大厅等着了。”

“告诉他我没时间!让他自己回去!” 雅各布正对着衣领上的纽扣较劲,听到这话,头也没回,当即厉声怼了回去,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要是放在往常,面对吴督军这种手握兵权的地方势力,他多少会给些面子,毕竟直系军阀的军火补给还得靠镁国,没必要把关系闹僵。

可眼下他哪还有心思应付这些?迈尔斯的权力到底有多恐怖,他虽未亲身领教,但这次华盛顿特意把‘迎接迈尔斯’的差事交给他,就是要他做到万无一失。

他太清楚了,要是这位暴君回到镁国,但凡在国会或是总统面前提一句他办事不力,再因此而发难,到时候别说继续留在北平当大使,他恐怕连镁国本土的职位都保不住,只能收拾东西滚回乡下老家。

雅各布一把抓起搭在床尾的公文包,将电报胡乱塞进包里,又快步走到床头柜前,把抽屉里的手枪别在腰后,这把枪倒不是用来防迈尔斯的,而是用来自保的。

虽然作为镁国大使,他周边是会有保镖随行的,但在如今的华国终究还是得有把枪在身上才安心。

临出卧室前,雅各布又快步走到穿衣镜前,伸手理了理歪掉的领带,扯平西装上的褶皱,反复确认领口、袖口没有失礼的地方。

毕竟是代表镁国政府去见迈尔斯,就算心里再慌,表面的体面也得撑住。确认无误后,他才深吸一口气,打开卧室房门,急匆匆地朝着楼下走去。

“雅各布先生。”

可刚走到一楼楼梯口,一个沉稳的声音突然从大厅方向传来,雅各布脚步一顿,抬头望去,只见迎面站着个中年男人。

对方身穿一身熨帖的黑色长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上一块老式怀表,举手投足间刻意装出几分文气,可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却藏不住常年握枪带兵留下的锐利煞气,一看就是久居上位的军人。

“吴先生,今天我有要事,恐怕没时间招待您,还望您能见谅。”

雅各布耐着性子,就连说话时都使用了中文。

“无妨,只是刚刚听您的管家说您要去松江,不过如今最快的一班车也得要中午了,不如坐我的专列吧,多少能快些。”

看着雅各布脸上那毫无掩饰的焦急之色,男人眼睛微微眯起了几分,随即开口道。

“...那就太感谢您了。”面对邀请,雅各布本能的想要拒绝,但话到嘴边还是没能说出口。

眼下最关键的是不能迟到,倒不是他不想坐飞机,主要是如今全华国也就一条民航线,想要坐飞机的话至少得提前三到四天安排才行,哪怕他是镁国大使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