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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铺里,悠扬的钢琴声像流水般漫开,缠绕着书架间的油墨香,让在场的人都不自觉静了下来。

不少人家里虽有留声机,能听到西洋乐曲,可那机器播放的声音总隔着层 “距离感”,哪比得上现场演奏的真切?

张凡指尖触碰到琴键的轻响、旋律起伏的呼吸感,都让人忍不住屏住呼吸,沉浸在这难得的恬静里。

此时,刚壮着胆子掀开门帘的包国维,在听到琴声的刹那也愣在了原地。

他根本不知道这声音是从什么东西里发出来的,连 “钢琴” 两个字都没听过,可那旋律里藏着的温柔与悠扬,哪怕是不懂音乐的他,也能隐约听出几分动人的味道。

包国维循着琴声往里走,脚步放得极轻,心里还在好奇这 “好听的调子” 到底是谁搞出来的?

可当他绕过书架,看清钢琴前坐着的人时,整个人都僵住了,那双手在黑白琴键上灵活游走的人,竟然是张凡?

他眼睁睁看着张凡的手指起落,每一次按下琴键,都有悦耳的旋律飘出来。

张凡身上那件打满补丁的旧长衫,本该和这摆着洋乐器的店铺格格不入,可此刻,那个坐在钢琴前的身影,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 “贵气”。

不是穿新衣服的张扬,而是一种沉在旋律里的从容,连周围的目光都像是被他吸引了。

“这个混蛋...居然还会这个?” 包国维攥紧了拳头,指甲掐得掌心发疼,心里的惊讶比在场任何人都要强烈。

他和张凡在一个府里长大,在一个学堂读书,从来没见张凡碰过什么 “洋乐器”,更别说弹得这么好听了。

以前他总觉得,张凡除了读书好点,其他地方都比不上自己,可现在这一幕就像个巴掌,狠狠打在了他那脆弱的自尊心上。

他拼命想找出 “张凡在作弊” 的证据,甚至想着是不是有人在后面帮着他?

又或是这琴是不是有什么机关?

可他盯着张凡的手看了半天,除了指尖灵活的起落,什么异常都没发现。

他的见识,根本想不通张凡为什么会突然 “会弹洋琴”,只觉得心里堵得慌,像有团火在烧。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空气里,张凡缓缓收回手,指尖还带着琴键的微凉。

这首《梦中的婚礼》是他第一世的钢琴启蒙曲,难度不算高,却最容易打动人,放在这个年代,足够让人眼前一亮了。

“好!弹得真好!”

店里不知是谁先打破了沉寂,一声赞叹落下,掌声瞬间像潮水般涌来,裹着油墨香在书架间回荡。

有人挤到钢琴旁,好奇地问这 “洋琴” 的名字,还有人对着张凡连连称赞,连平日里总在柜台后算账、甚少露面的掌柜,也快步走了过来,看着张凡的目光里满是打量。

“公子才艺了得!” 掌柜对着张凡微微躬身,语气里带着几分郑重,“小老儿斗胆问一句,公子方才所奏之曲,可有名字?”

他虽疑惑这穿打补丁衣衫的少年为何能弹得一手好 “洋琴”,但这份本事已足够让他另眼相看。

这般人才,就算不刻意结交,也绝不能得罪。

“此曲...只是一时兴起,随心而弹,还未取名,算不上什么正经曲子。” 张凡本想说《梦中的婚礼》,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突然想起这首曲是1979年才创作的,若是此刻说出来,反倒容易解释不清。

“公子太过自谦了!” 掌柜连忙摆手,眼里的笑意更浓,

“不瞒公子,这架钢琴自上月运到店里,还从没人能完整奏出一曲。我家老爷先前特意交代,若是有人能第一个用它奏乐,店里的东西任凭挑选一件,分文不取!”

“这...” 张凡愣了一下,心里有些意外。

他本以为没经允许就碰人家的琴,不被要求赔钱就不错了,没成想还能得这么个 “奖励”,这个年代的人,倒比他想的更淳朴些。

人群外围,包国维听得心脏猛地一缩,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他早就听说这家文具店是苏城最顶级的 “洋货场”,学堂里的富家少爷总拿着这里买的钢笔、笔记本炫耀,如今张凡居然能随便挑?

顿时,嫉妒像藤蔓似的缠上心头,让包国维连呼吸都觉得发紧。

“这是我家老爷的吩咐,公子万莫推脱!” 掌柜见张凡犹豫,又笑着劝了一句。

“那便多谢掌柜了。” 张凡不再推辞。

送上门的好事,没有拒绝的道理。

人群中,少年看着被众人围着的张凡,眼神里多了几分疑惑。

他自问若是换作自己站在这样的场合,虽不至于吓的发抖,但大概率会紧张得说不出话,可张凡脸上却始终带着从容,连眉宇间的沉稳都不像个八岁的孩子。

那是种经过大风大浪才磨出来的气质,绝非 “天才” 二字就能解释的。

“张凡,你真厉害!” 安淑珍这时才从琴音的震撼中回过神,激动地伸手抱住他的手臂,力道之大,若不是两人个头相仿,倒真像对亲昵的情侣。

张凡低头看了眼被紧紧攥住的袖子,沉吟片刻,转头问她:“你觉得选什么好?我对这些不太懂。”

“选钢笔呀!” 安淑珍立刻眼睛一亮,歪着头解释,“先生说下学期学堂就不教写毛笔字了,统一用钢笔,咱们选支好的,开学正好用得上。”

他们就读的西洋学堂本就走在改制前头,如今不仅要换书写工具,听说往后连春节都可能不让过了,要学着过 “洋节”。

张凡倒不是没有钢笔,只是之前那支是从二手市场淘来的旧货,笔杆都有些变形,写起字来总漏墨。

他跟着安淑珍走到陈列钢笔的货架前,看着笔身上印的外文,顿时有些犯。

他对钢笔本就没什么研究,前世用得最多的是签字笔,更别提认这个年代的洋牌子了。

两人凑在货架前,头挨着头小声讨论,安淑珍时不时拿起一支钢笔,递到张凡手里让他试手感,模样亲昵得很。

这一幕落在包国维眼里,让他攥紧的拳头又紧了几分,掌心已被指甲掐出细细的血痕。

在学堂,张凡有老师捧着,在秦府,张凡有胡大疼着,还有快嘴嫂夸着。

如今到了外面,连掌柜都恭恭敬敬地称他 “公子”,安淑珍还对他这般亲近...

为什么?为什么张凡要出现在他的生活里?若是没有张凡,这些“好”是不是就该轮到自己了?

包国维躲在货架后,透过缝隙死死盯着那两人,连身旁多了个挑书的客人都没察觉。

那客人踮着脚想去够上层的书,身子本就不稳,没成想包国维突然往前挪了一步,径直撞了上去...

“砰!”

客人闷哼一声,重心失衡,整个人朝着旁边的书架倒去,怀里的书撒了一地,还带倒了几排书架上的本子,哗啦啦的声响瞬间打破了店里的热闹。

“哎呦!” 客人捂着胳膊坐在地上,疼得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