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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陨星湖秘,因果寻踪

万里之遥,对于金丹修士而言,不过半日功夫。

林逍然与云渺一路向东偏南方向飞遁,越是靠近陨星湖区域,周围的灵气便越发稀薄贫瘠。下方的大地从灵山秀水逐渐变为荒芜的山丘与干涸的河床,仿佛生命的痕迹正在被某种力量悄然抽离。

“此地灵气……竟匮乏至此。”云渺微微蹙眉,她身为悬空山弟子,对灵脉气息尤为敏感,“寻常修士在此,怕是连维持日常修炼都困难。”

林逍然亦有同感,但他初成的内景天地自成循环,对外界灵气依赖不大,反而更能清晰地感受到这片天地间弥漫的一种异样“死寂”。这种死寂与星陨之墟那种被寂灭能量污染的狂暴不同,更像是一种……被遗忘、被抽空后的虚无。

又飞行了片刻,一片巨大的、呈现出诡异灰蓝色的水域出现在地平线上。

陨星湖到了。

与其说是湖,不如说是一片内海。湖水广阔无垠,水色并非清澈或碧绿,而是一种沉郁的、近乎金属质的灰蓝,湖面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如同一块巨大的、未经打磨的蓝灰色宝石,镶嵌在荒芜的大地上。天空也是灰蒙蒙的,阳光仿佛被过滤了一层,显得有气无力,映照在湖面上,反射出冰冷的光泽。

最引人注目的,是湖心那座岛屿。岛屿轮廓果然如同一个巨大的、半睁半闭的眼眸!中央部分微微隆起,如同眼球,四周有向内收缩的弧形海岸线,酷似眼睑。整座岛屿也是灰扑扑的,看不到丝毫绿色,只有一些嶙峋的、同样呈现灰蓝色的怪石。

“果然形似眼眸。”林逍然目光微凝,他体内的因果镜碎片再次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悸动,印证了此地的不同寻常。星钥在此地也显得有些沉寂,似乎这里的规则与星辰之力格格不入。

两人按下遁光,落在湖心岛边缘。脚踩在灰蓝色的砂石上,传来一种冰冷的硬质感。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水腥气,却并无多少生机。

“神识受到压制。”云渺尝试将神识扩散出去,却发现如同陷入粘稠的泥沼,延伸范围不足平时的十分之一,而且感知到的景象也十分模糊。“此地有古怪,似乎存在某种天然的禁神场域。”

林逍然点头,他的神识同样受到了极强的压制。他运转太初归元力护住周身,与云渺小心翼翼地朝着岛屿中心,那形似“眼球”的隆起部位走去。

岛屿不大,不多时便来到了中心区域。这里是一片相对平坦的空地,地面并非砂石,而是一种光滑如镜的黑色岩石,岩石表面刻满了无数细密、复杂、早已黯淡无光的符文。这些符文的风格古老而陌生,与现今流行的任何符文体系都迥然不同。

在空地中央,有一个直径约三丈的圆形凹陷,凹陷内壁同样刻满了符文,底部积着一层浅浅的、同样呈现灰蓝色的湖水,纹丝不动,如同一只死寂的眼眸瞳孔。

“这里……像是一个废弃的祭坛,或者……某种传送阵的基座?”云渺观察着地面的符文,试图以星衍之术解析,但那些符文蕴含的规则似乎极其晦涩,推演起来异常艰难,反馈回来的信息支离破碎。

林逍然走到那圆形凹陷旁,蹲下身,伸手触碰那冰冷的黑色岩石。触感并非单纯的冰凉,而是带着一种仿佛能冻结神魂的寒意。他尝试将一丝太初归元力注入岩石,力量却如同石沉大海,被那岩石完全吸收,没有激起任何反应。

他又将目光投向凹陷底部那浅浅的灰蓝色湖水。湖水清澈见底,却看不到任何生物,甚至连水草都没有。他凝聚神识,试图探入湖底,神识却在那湖水面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隔、扭曲,根本无法深入。

“连神识都无法穿透这浅浅的湖水……”林逍然眉头紧锁。此地处处透着诡异,那天然的禁神场域,这吸收灵力、阻隔神识的岩石与湖水,都表明这里绝非寻常之地。

他再次尝试沟通体内的因果镜。这一次,他不再只是被动感应,而是主动将心神沉入那丝微弱的联系,同时观想之前脑海中闪过的破碎画面——无尽的虚空,布满裂痕的灰色星辰,星辰表面那眼睛般的凹陷……

嗡!

因果镜的镜面再次荡漾起来,比之前两次都要明显一些!一股微弱却清晰的牵引感,从镜中传出,指向他脚下的圆形凹陷,更准确地说,是指向那凹陷底部看似普通的灰蓝色湖水!

“关键在这水里?”林逍然心中一动。他站起身,对云渺道:“云师姐,为我护法。我需探一探这湖水之秘。”

云渺点头,星光罗盘悬浮于身前,散发出柔和而稳固的星辉,将两人周围数丈范围笼罩,警惕着可能出现的意外。

林逍然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他并未直接接触湖水,而是盘膝坐在凹陷边缘,双手虚按向那潭死水。体内太初归元力缓缓流转,与那初生的内景天地之力结合,化作一股无形无质、却蕴含着“化归”与“洞察”道韵的意念波纹,小心翼翼地朝着那阻隔神识的湖水探去。

这一次,不再是硬闯,而是尝试以自身独特的道韵,去“融入”、“理解”这湖水的规则。

意念波纹触及湖面的刹那,那股无形的阻隔力再次出现。但林逍然没有强行对抗,而是控制着意念波纹,如同最轻柔的水流,顺着那阻隔力的边缘缓缓渗透、解析。

过程极其缓慢,对心神的消耗巨大。林逍然额头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也更加苍白。他感觉到,这湖水并非单纯的物质,更像是一种……凝固的、高度有序的规则屏障!其内部蕴含着一种极其古老、极其稳定的空间与隔绝法则!

太初归元力的“化归”特性在此刻起到了关键作用。它不断分析、模拟着这屏障的规则结构,寻找着其运转中可能存在的、极其微小的“缝隙”或者“频率”。

时间一点点过去。云渺静静守在一旁,星光罗盘稳定地散发着光辉,警惕着四周。荒芜的岛屿,死寂的湖水,灰蒙的天空,构成了一幅诡异的静止画面。

不知过了多久,林逍然紧闭的双目猛地睁开,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找到了!

这规则屏障并非完美无瑕,它在以一种极其缓慢、几乎无法察觉的频率进行着周期性的“呼吸”!在“呼”与“吸”转换的刹那,会存在一个极其短暂、极其细微的规则松动间隙!

就是现在!

林逍然心念电转,抓住那稍纵即逝的间隙,凝聚的意念波纹如同找到了锁孔的钥匙,猛地向前一探!

嗡!

仿佛穿过了一层极薄的水膜,意念波纹成功突破了那层规则屏障,进入了湖水之下!

然而,映入“眼前”的景象,却让林逍然心神剧震!

湖水之下,并非想象中的湖底淤泥或者岩石,而是一片……无边无际、光怪陆离的虚空乱流!无数破碎的空间碎片、扭曲的光影、以及难以名状的色彩在其中翻滚、碰撞、湮灭!那灰蓝色的湖水,根本就不是水,而是这恐怖虚空乱流在现实世界的某种投影或者说……封印出口!

而在那虚空乱流的深处,他隐约“看”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缓缓旋转的……“锚点”?那“锚点”由无数暗金色的、非金非石的锁链构成,锁链中央,束缚着一颗不断搏动着的、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混乱与死寂气息的……黑暗核心!

那气息,林逍然再熟悉不过——与星陨之墟那失控的方舟核心,以及寂灭星殿的力量,同源!但更加精纯,更加古老,也更加……暴戾!

这哪里是什么陨星湖!这分明是一个通往某处恐怖之地的、被强大封印勉强维持着的空间裂隙!而那形似眼眸的湖心岛,这黑色的祭坛,这灰蓝色的“湖水”,都是为了掩盖和封印这个裂隙!

就在林逍然的意念“看”到那被锁链束缚的黑暗核心的刹那,那核心仿佛有所感应,猛地剧烈搏动了一下!

一股冰冷、邪恶、充满了无尽吞噬欲望的意志,顺着林逍然的意念波纹,如同毒蛇般反向侵蚀而来!

“不好!”

林逍然心中警铃大作,立刻就要切断联系。然而那股意志极其霸道,死死缠绕住他的意念,并试图沿着联系直接污染他的神魂!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丹田内的因果镜碎片,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镜面不再荡漾,而是清晰地映照出那反向侵蚀而来的邪恶意志!

下一刻,镜光一闪!那缠绕而来的邪恶意志,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利刃斩中,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瞬间崩溃、消散!

因果镜竟主动护主,斩断了这次跨越空间的精神侵袭!

林逍然闷哼一声,意念波纹被强行震回,脸色瞬间煞白,神魂一阵刺痛。他连忙运转太初归元力稳固心神,心中后怕不已。若非因果镜关键时刻发威,刚才那一下,他即便不死,神魂也必遭重创!

“林师弟!”云渺察觉到他的异常,连忙上前。

“我没事……”林逍然摆了摆手,声音有些沙哑,眼中却充满了震惊与凝重,“云师姐,我们猜错了……这里不是什么坐标,这里是一个……封印!一个极其古老、极其强大的封印!封印着某个与星陨之墟灾难同源,但可能更加恐怖的……东西!”

他快速将自己“看”到的景象告知了云渺。

云渺听完,清冷的脸上也布满了骇然:“虚空乱流……被锁链束缚的黑暗核心……难道,这就是寂灭星殿想要寻找并激活的‘坐标’?他们想打破这个封印?!”

“极有可能!”林逍然沉声道,“那玉简中提到的‘降临仪式’,恐怕就是为了接引这被封印的黑暗核心背后的存在!一旦封印被破,让这核心的力量彻底爆发,或者让背后的存在降临……后果不堪设想!”

他回想起那惊鸿一瞥感受到的恐怖气息,那绝非寻常元婴甚至化神修士所能抗衡!那是一种近乎世界本源级别的混乱与死寂!

“必须立刻将此事禀报掌门!”云渺当机立断。

林逍然点头,两人不敢再在此地久留,立刻化作遁光,朝着青玄门方向急速返回。

然而,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陨星湖那平静的灰蓝色湖面,突然极其轻微地荡漾了一下。湖心岛那形似眼眸的凹陷中,积存的灰蓝色“湖水”,颜色似乎变得……更深了一丝。

与此同时,远在青玄古星某处隐秘的黑暗殿堂中。

一座由骷髅堆砌而成的祭坛上,一团模糊的黑影正在缓缓蠕动。祭坛下方,匍匐着数名气息强大的魔修,为首的,赫然是肉身被毁、只剩下元婴的幽骸!只是此刻他的元婴凝实了许多,显然用了某种秘法稳定了伤势。

那团模糊的黑影发出沙哑而扭曲的声音,带着一丝愉悦:“……感应到了……‘钥匙’的气息……触碰了‘门扉’……封印……松动了……”

幽骸的元婴抬起头,脸上露出狂热与狰狞:“恭喜尊使!计划顺利进行!只要再得到‘钥匙’,便能彻底打开‘门扉’,迎接‘吾主’降临!”

“桀桀桀……”模糊黑影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钥匙’……会自己送上门来的……传令下去……按计划……行动……”

“是!”

黑暗的殿堂中,阴谋的网,正在悄然收紧。而林逍然与云渺带回的消息,无疑将在这场席卷青玄古星的烽火中,投入一颗决定性的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