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读趣网!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读趣网 > 其他类型 > 我是盛墨兰的四女儿 > 第19章 画堂笑语藏机锋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离宁姐儿的七岁生辰只剩半月,墨兰坐在窗边,指尖捏着一个沉甸甸的紫檀木匣子。打开匣子,里面整齐码放着一沓沓银票和几封沉甸甸的碎银,是她名下那两间铺子这几个月来的收益。数目不算顶丰厚,却每一分都来得扎实,带着市井烟火的实在气。墨兰指尖摩挲着微凉的银票,心中终于生出几分稳稳的底气——这钱,她一分未动,原就是为今日备下的。

她掐算着时辰,特意选了梁夫人逗弄曦曦最是开怀的当口,牵着宁姐儿的手,缓缓往正院去。

曦曦如今是梁夫人心尖上的宝贝,得脸程度在孙辈里独占鳌头。一见墨兰和宁姐儿进门,小家伙便从祖母怀里探出头,咿咿呀呀地伸着胖乎乎的小手,要往宁姐儿那边扑。梁夫人被孙女儿逗得眉开眼笑,笑着将曦曦递给身旁的奶娘,目光才落到一旁规规矩矩行礼的宁姐儿身上。

只见宁姐儿穿着一身新做的藕荷色襦裙,裙摆绣着细密的缠枝莲纹,衬得她小小的身量愈发纤秀。她垂眸敛衽,动作沉静有度,眉眼间已褪去了幼时的稚气,渐渐显露出侯府嫡女的秀致与端庄。梁夫人今日心情正好,见状也难得地和颜悦色了几分,语气放缓道:“宁姐儿也来了,瞧着倒是比上月见长了些。”

墨兰连忙上前一步,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笑意,顺势接口:“都是托母亲的福,孩子们才能这般安稳康健地长大。眼看着宁儿就要满七岁了,媳妇这几日正紧锣密鼓地张罗她的生辰宴,一应事务都不敢有半分怠慢,今日特地来请母亲示下,看哪些地方还需斟酌。”

梁夫人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语气带着几分随意的信任:“嗯,你办事向来稳妥,我如今是放心的。按着府里的旧例,体体面面办了就是,不必特意来问我。”

墨兰要的便是这一句“按旧例”的话头。她脸上适时地浮现出一抹为难,轻轻蹙了蹙眉,又幽幽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甘,却又拿捏着分寸:“母亲说的是,按旧例办自然稳妥无错。只是……母亲您想想,我们宁儿是侯府嫡出的大姑娘,是府里几个姐儿里的头一份,若是生辰宴也办得和寻常姑娘一般简薄……

她刻意顿了顿,目光轻轻扫过梁夫人的神色,见她神色微动,便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挑动:“媳妇倒不是非要争那个排场脸面,只是怕……怕到时候各房的女眷们都来赴宴,尤其是长房那边的人瞧着,会觉得咱们嫡出的姑娘,竟也不过如此,连个像样的生辰宴都撑不起来。没得……没得堕了母亲您的颜面,让人背后议论,说咱们三房不如他们长房会经营、会疼孩子。”

“堕了颜面”、“三房不如长房”——这两个词像两根精准的针,狠狠扎进了梁夫人最在意的地方。她与长房姨娘明争暗斗了半辈子,从爵位之争到府中权柄,这口气从未真正咽下。如今孙辈的体面,竟是连着她这个永昌侯夫人的脸面,连着三房的根基,她岂能容人小瞧?

梁夫人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手中的茶盏往桌上不轻不重地一搁,瓷盏与桌面碰撞发出“当”的一声脆响,带着几分怒气:“他们敢!”

她锐利的目光扫过墨兰,又落在一旁垂首站立的宁姐儿身上。这是她的长孙女,是曦曦的大姐姐,是三房嫡脉的头一个姑娘。若是她的生辰宴,办得不如盛家那些不得宠的孙女,或是被长房那些庶出的孙女生生比下去,她这个侯夫人的脸面往哪儿搁?三房的体面又何在?

想到此处,梁夫人心中那股争强好胜之火被彻底点燃。她看向墨兰,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你说的不错!宁姐儿是我们嫡房的长女,她的脸面就是我的脸面,就是咱们这一房的脸面!断不能让人这般小瞧了去!”

她沉吟片刻,当即抬眼吩咐身旁侍立的金嬷嬷:“去,传我的话给管事们。大姑娘这次的生辰宴,不必完全拘泥旧例!场面要热闹,宾客名单再斟酌着添上几家与咱们侯府交好、门第相当的世家大族;席面要精致,山珍海味不必吝啬,用的器皿、摆设都要挑库房里最好的出来!务必办得风风光光、体体面面,让所有人都看看,我们永昌侯府的嫡出小姐,是何等的金尊玉贵!”

“是,夫人!”金嬷嬷连忙躬身应下,转身快步去传令了。

墨兰心中一块大石轰然落地,几乎要喜极而泣。她强忍着眼底的激动,拉着宁姐儿一同深深下拜:“媳妇代宁儿,谢母亲恩典!母亲这般疼惜宁儿,宁儿定当铭记于心。”

梁夫人挥了挥手,语气缓和了些:“起来吧。你既一心为了孩子们,为了咱们房头的脸面,我自然要支持你。好好去办,缺什么短什么,只管来回我,库房里的东西,尽着你们用。”

“是,谢母亲!”墨兰恭声应道,牵着宁姐儿起身,又说了几句奉承话,见梁夫人心思已回到曦曦身上,便识趣地告退了。

走出正院,午后的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墨兰握着宁姐儿温热柔软的小手,只觉得心中豪情万丈。成功了!她不仅为宁儿争来了一场风光的生辰宴,更借着梁夫人的手,为三房所有女儿的未来铺了一块基石。

宁儿,你看到了吗?娘为你争来了!这一次,娘绝不会让你的七岁生辰,留下丝毫遗憾!

而此刻,正院之中,被奶娘抱在怀里的曦曦(林苏),听着祖母那充满斗志的吩咐,小小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懵懂的模样,兀自玩着自己的手指。大姐姐,恭喜你。她在心中默默想着,只是这风光背后的重量,或许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能体会。

梁夫人接过奶娘递来的曦曦,看着怀里小孙女酷似自己年轻时的眉眼,那双眼睛清亮灵动,像极了当年未出阁时的自己。一股混合着宠溺、骄傲与强烈期盼的复杂情感涌上心头,她忍不住将曦曦抱得更紧了些,用自己布满细纹的脸颊轻轻贴了贴孩子娇嫩柔软的脸蛋,仿佛在透过这小小的身躯,触摸自己早已逝去的韶华。

“祖母的乖曦曦,”她低声喃喃,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和承诺,“你现在还小,不懂这些。等你到了七岁,祖母一定为你办一场这京城里最风光、最体面的生辰宴!比你大姐姐的还要盛大!”

她的目光变得悠远,陷入了对往昔的追忆,语气也染上了一丝傲然,带着几分对过往荣耀的眷恋:“你瞧瞧宁姐儿,祖母便不能让她被旁人比下去。可你不一样,你是祖母最疼爱的曦曦!祖母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曾外祖父、曾外祖母那是何等疼我!我的七岁生辰宴,那才叫真正的风光!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来了,宾客盈门,珠环翠绕,连宫里的娘娘都赐下了彩缎和金锞子……那排场,多少年了,还有人在背后念叨呢!”

她像是在对曦曦发誓,又像是在对自己宣告,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安静的室内,带着一股势在必得的决心:“祖母当年经历过的风光,必定要让你也经历一遍!而且要更胜一筹!到时候,定要让京城里所有人家都看看,我们永昌侯府的嫡四姑娘,是何等的尊贵,何等的惹人疼爱!”

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字字句句都饱含着她的期盼与野心。这不仅仅是对孙女的宠爱,更深层的,是她要通过曦曦——这个容貌酷似自己、又深得她偏爱的孙女,来重现甚至超越自己当年的荣耀,向所有人,尤其是向长房那一系,宣告她这一脉的血脉尊贵与绵长福泽。

被紧紧抱在怀里的林苏(曦曦),清晰地感受到了祖母怀抱的力度,以及她话语中那份沉甸甸的、几乎令人窒息的期望。那期望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牢牢笼罩。她无法回答,也不能反抗,只能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无意识地抓住了祖母衣襟上冰凉的宝石扣子,指尖传来一丝寒凉的触感。

梁夫人却将这无意识的动作视为孙女与她亲近的回应,脸上露出了满意而欣慰的笑容。很好,就这么定了。她的曦曦,合该拥有这世间最好的一切,合该续写她的荣光。

傍晚时分,梁晗从外面回来,脸色阴沉得厉害,连外间的小厮都不敢上前搭话。他径直穿过回廊,进了墨兰的正房,连茶都未曾喝一口,便带着几分兴师问罪的口气问道:“我听说母亲发话了,要给宁姐儿的生辰宴大办?排场弄得还不小?”

墨兰正在灯下核对生辰宴的菜单,闻言不动声色地放下手中的纸单,抬眸看向梁晗,脸上并无半分意外,只平静地应道:“是,母亲素来疼惜宁儿,说宁儿是嫡出长女,生辰宴该办得风光些,也好为咱们嫡房做脸面。官人觉得,此事有何不妥吗?”

“有何不妥?”梁晗眉头猛地拧了起来,声音也拔高了些,带着几分蛮横的不满,“我倒想问问你!当初春珂生下……生下那个哥儿的时候,你怎么没想着为他的洗三宴张罗张罗,也风光一把?如今倒好,一个姐儿的生辰,你反倒要如此兴师动众!”

他这话听得蛮横又不讲理,墨兰心中冷笑。她如何不知,他这是心里那点对春珂的旧情又在作祟,多半是今日在外被长房的人或是春珂的旧仆挑唆了几句,才回来找她发难。

可墨兰面上丝毫不显慌乱,她早料到梁晗会有此一问,心中早已备好了周全的说辞。她抬起眼,目光清亮地看着梁晗,语气不急不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条理:“官人这话,可真是冤枉妾身了,更是误会了母亲的一番苦心。”

她先定了性,随即伸出第一根手指,缓缓道:“论规矩。官人可还记得,二哥房里的嫡长孙圭锦,他的洗三、周岁宴,是何等光景?也不过是依着府里的旧例,并未格外铺张。连嫡长孙都是如此,春珂妹妹所出的,若是当时大肆操办,岂不是逾越了规矩,打了二哥二嫂和母亲的脸?妾身当时若真那么做了,才是其心可诛,不仅会被人指责不懂规矩,更会给官人惹来无穷非议,说你宠妾灭妻、嫡庶不分。”

梁晗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墨兰说的句句都是实情。府里嫡庶有别、长幼有序的规矩是铁打的,他根本挑不出半分错处。

“论时机。”墨兰又伸出第二根手指,语气带上了几分恰到好处的沉重,“当时春珂妹妹刚刚生产,身子亏损得厉害,缠绵病榻,连起身都困难。那样的光景,如何是大办喜事的时候?民间尚有‘冲喜’之说,强行大办宴席,人多嘈杂,只怕冲撞得更厉害,也于春珂妹妹养病无益。妾身当时一切从简,实则是为了让妹妹安心静养,早日康复。”

这话合情合理,字字句句都透着“为人着想”的体贴,让梁晗更是无从指摘,心中的火气也消了几分。

“论长远。”墨兰放下手,目光恳切地看着梁晗,语气也愈发郑重,“官人,今时不同往日。宁姐儿是我们的长女,是后面婉儿、闹闹、曦曦三个妹妹的标杆。她若是立不住,往后几个妹妹的婚事、脸面,又如何自处?母亲为何这次如此支持?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一点!这场生辰宴,不仅仅是为了宁姐儿一人,更是要为我们三房所有的姑娘们挣脸面、立规矩!让府里上下、乃至京城里的人家都看清楚,我们三房的姑娘,金尊玉贵,不容轻慢!这是为了我们这一房未来的气势,更是为了所有孩子的将来啊!”

她句句在理,层层递进,从府中规矩说到人情事理,再拔高到家族长远利益,将一场生辰宴的意义,上升到了维系嫡房尊严和未来的高度。

梁晗听着,脸上的不满和怒气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说服后的恍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理亏。他被墨兰带入了一个更宏大、更“正确”的叙事里,相比之下,他为一个庶子鸣不平的举动,反倒显得小家子气,甚至有些不顾大局。

“再者说,”墨兰见他神色松动,又轻轻补上一句,语气带着些许无奈的提醒,“春珂妹妹当时的情况,官人也是知道的。她自个儿的身子都没养好,便急于争宠理事,才落得那般下场……唉,有些事,终究是强求不来的。”

这话隐隐点出了春珂的悲剧根源在于她自己急于求成,而非宴席规模的问题,再次将梁晗的注意力从“厚此薄彼”上引开。

梁晗彻底没了脾气,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语气软了下来:“行了行了,我说不过你。你既考虑得如此周全,那……那就按母亲和你的意思办吧。总归是为了孩子们好。”

一场风波,就这样被墨兰凭借清晰的逻辑、精准的心理把握,以及无懈可击的说辞,轻松化解。

看着梁晗转身离开的背影,墨兰端起桌上已经微凉的茶,轻轻呷了一口。茶味清苦,却让她的头脑愈发清醒。跟一个时常感情用事、拎不清轻重的男人讲道理,最好的办法,从来都不是反驳他的“私情”,而是用更大的“规矩”和更冠冕堂皇的“家族利益”,去覆盖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情绪。

她放下茶盏,重新拿起桌上的菜单,目光沉静而坚定。宁儿的生辰宴,不仅要办得风光,更要办得滴水不漏,让所有人都挑不出半分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