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将今天早上线人传达过来的消息告知给了博士和秦言真。
蕾靠在沙发扶手上,抬手揉了揉眉心,眼底的疲惫终于藏不住了。拍了拍脸颊,稍稍提了点神:“菲利克斯当场杀了詹姆斯的秘书,血溅了满墙,现在治安局的人都吓得不敢喘气。”她说话时,眼神一直处在天花板上的吊灯,似是在回忆某些情景。“那秘书我见过,上次庆功宴上还端着酒杯往菲利克斯身边凑,现在倒好了,呵呵。”
艾伦博士轻轻敲了敲轮椅扶手,发出“笃笃”的轻响。“菲利克斯这次受到如此之大的挫败,想来一定是不会善罢甘休。”他抬眼看向秦言真,眼底的神色沉了沉,“我们今后要端掉侍主会,免不了要与这个西区管理组织进行一番拉扯。”艾伦博士这样分析道。
就在这时,蕾突然起身拍了拍秦言真的胳膊,声音里带着点笑意:“小秦,你吃点东西吗?我早备了些点心,刚烤的杏仁饼干,还热着呢。”
这话来得突然,秦言真正在沉思的大脑瞬间宕机,他愣了愣,才看向蕾,她已经从茶几底下拖出个白瓷盘,盘子里码着几块金黄的饼干,边缘还带着点焦香,热气透过瓷盘隐隐散出来。蕾见他发愣,忍不住捂嘴笑了,高马尾随着笑声轻轻晃了晃:“这老家伙就是这样,总喜欢把氛围弄得这么严肃。稍等哈,我去给你端牛奶。”
艾伦博士看着她转身出去的背影,又笑无奈地摇了摇头,却没反驳,只是侧过头看向秦言真,眼底带着点笑意:“我把气氛搞严肃了?也不看看是谁先提这个话题的。”他说话时,指尖轻轻敲了敲轮椅的扶手,阳光落在他花白的头发上,染出点暖意。
秦言真看着博士这副模样,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了些,他摇了摇头:“博士,桑琳姐大概会什么时候过来?”提到桑琳,他的声音软了些。
“她啊,也就这两天的时间。”艾伦博士靠在轮椅背上,目光望向窗外,“像蕾刚刚说的,西区应该快解封了。等解封了,玖柒和格伦,我们也很快能与他们见面了。”他说话时,语气里带着点期待,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轮椅扶手上的纹路。
秦言真的面色却在这时微微变了。他垂着眼,那眼神有些复杂,艾伦博士很快捕捉到了他的异样,侧过头来,声音里带着点笃定:“你露出这种表情,应该不会是在想念他们吧?”
秦言真抬眼,迎上博士的目光,坦然地点了点头:“本来也没想着隐瞒您,博士。我们十个的个人档案整理,也有您的参与吧?”他说话时,指尖微微收紧,他想问小玖的事。
艾伦博士没有意外,只是缓缓点头:“你想问谁的档案资料?”
“小玖的。”秦言真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
艾伦博士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茶几上的白瓷盘上,饼干的香气还在弥漫。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点回忆的涩意:“嗯……是和你们救回来的那个数字女孩有关系吧?”他太了解秦言真了,这个孩子心思细,应该是发生了一点什么。
秦言真没否认,他深吸一口气,将昨天晚上86醒来后发生的事与他自己的猜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他说话时,目光紧紧盯着博士,生怕错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艾伦博士听完,沉默了很久。他抬手揉了揉眉心,苍老的脸上满是思索:“你们所有人的档案,记录的都不是很多,多为你们的口述和东宫的调查。只是小玖……”他顿了顿,眼神里带着点歉意,“我年纪大了,也记不太清详细的了。你要是想知道,去问问弗兰克吧,他的记性比我好,也可以调取档案处理的档案。”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看向秦言真,语气里带着点安抚:“不过我觉得,小玖不会是数字女孩的。毕竟你们曾经也都看过数字女孩的档案,况且昨天你也救了一个,不是吗?数字女孩的瞳孔是紫色的,像淬了霜的宝石,而小玖的眼球,却是纯粹的乌黑色,是正常的眼睛。”
秦言真听完这番话,悬着的心终于稍稍安定了些。他点了点头,站起身:“那我现在去汇报一下,我们已经安全到达西区。”说完,他又看向博士,“您在这里好好休息。”
艾伦博士点了点头:“去吧。”
秦言真转身出去,刚走到楼梯口,便看见蕾坐在二楼通往三楼楼梯转角的位置那里居然摆着一张小小的木桌和一把椅子,桌角还放着个马克杯,杯里冒着淡淡的热气。蕾正低头看着手里的书,阳光透过木格窗照在她身上,给她的高马尾镀上了一层金边。
面对秦言真投来的疑惑目光,蕾并没有意外,她合上书,抬眼笑了笑:“我知道你和博士在谈事情,我不是个喜欢偷听的人。平常东宫那边来人,基本上都在二楼谈话,一来二去的,我索性就搬个桌椅在这里等着,等你们说完了,我再进去收拾。”她说着,指了指桌角的饼干盘,“刚又烤了几块,你要不要再吃点?”
秦言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点了点头。脑海里突然响起祁愿的声音,带着点笑意:“她还真聪明。”
南廷红石特区的街头。
风里裹着点焦糖的甜香。街边的糖炒栗子摊前围了不少人,铁锅里的栗子在粗砂中翻滚,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热气裹着焦香飘得很远。一男一女两个身着兜帽斗篷的人走在人群中,他们都很年轻,斗篷的颜色是深灰色的,与南廷街头常见的装扮别无二致,因此并没有吸引太多注意。
男人的步伐很稳,目光却警惕地扫过四周,他的右手始终插在斗篷的口袋里,指尖抵着一把小巧的匕首,那是他的习惯,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要留一手防备。女人跟在他身侧,步伐轻盈,金丝长发从兜帽的缝隙中露出来,被风吹得拂过脸颊。她抬手将发丝别到耳后。
“大姐,就是这里了。”男人停下脚步,声音压得很低,目光落在前方一栋小洋楼上。那是一家酒馆,门楣上挂着块黑底金字的牌匾,上面写着“徐记”两个字,字体苍劲有力,边角却有些磨损。
被称作“大姐”的女人抬起头,兜帽滑落了些,露出她的面容,是个金发碧眼的美女,眉骨很高,眼窝深邃,鼻梁挺直,薄唇紧抿着,眼神冷得像冰。但这冷与冯若离那种毫无情绪的冰冷不同,她的冷里带着点不容亵渎的清冷,仿佛天生就该被人敬畏。她的目光扫过牌匾上的“徐记”二字,声音冷得像淬了霜:“徐记……倒像是东城的名字。”
男人点了点头,率先迈步走向酒馆。酒馆里的光线比外面暗些,空气中混着麦芽酒的醇香和木质桌椅的气息,与南廷街头常见的油腻味截然不同。客人大多散坐在一楼的桌椅旁,有的低声交谈,有的独自啜饮,没人高声喧哗,连酒杯碰撞的声音都显得格外轻柔。
柜台后,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调酒师正擦拭着酒杯,他的动作娴熟而优雅,指尖捏着杯口,布料在杯壁上划出细腻的弧线。见二人走进来,他抬起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二位喝点什么?我们这里有刚酿好的麦芽酒,还有从东城运来的桂花酿。”
男人没回答,只是从斗篷的口袋里取出一块木质牌匾,轻轻推到调酒师面前。牌匾是深棕色的,打磨得光滑细腻,上面只刻着一个字“东”,笔锋刚劲,显然是精心雕琢的。调酒师的目光落在牌匾上,眼底的笑意深了些,他收起牌匾,对着身后喊道:“小梓,你带客人去二楼取最好的酒。”
很快,一个穿着浅粉色连衣裙的女服务员走了过来。她约莫二十岁年纪,梳着马尾辫,脸上带着点腼腆的笑意,对着二人微微躬身:“二位请跟我来。”她的步伐很轻,领着二人走上二楼,楼梯是木质的,踩上去发出“吱呀”的轻响,墙角挂着几幅水墨画,画的是书里的江南水乡,烟雨朦胧,透着点诗意。
二楼的走廊很静,只有尽头的一间包间亮着灯。女服务员推开门,包间里的景象映入眼帘,一张圆形的红木桌摆在中央,桌上铺着深红色的桌布,角落里放着一个黄铜制的暖炉,里面燃着木炭,正散发着暖意。桌旁只坐着一个人,他穿着一身深红色的唐装,背上披着黑色的皮衣,正是徐绯然。
女服务员将人送到后,便轻轻带上房门离开了。进门后的二人终于脱下了身上的斗篷,褪去斗篷的那一刻,女人的金丝长发散落在肩头,像流淌的阳光,她走到桌旁坐下,目光落在徐绯然身上,声音依旧冰冷,却带着点礼貌:“初次见面,我是伊莲娜。”
“龙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