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书楼的午后总是格外安静，只有窗外桂树的叶子被风吹得“沙沙”响，偶尔夹杂着李伯翻书的轻响。青珞抱着从内楼借来的《九域蚀妖考》，手指捏着泛黄的纸页，指尖都有些发颤——这是苍溟特批的内楼典籍，封面烫着银线，里面记载的蚀妖种类，比外楼的杂记详细十倍，甚至还附了前人手绘的蚀妖图样，有的像扭曲的藤蔓，有的像没有脸的人影，看得她后背发凉。
“姑娘，这《九域蚀妖考》可是禁书级别的，一般人连碰都碰不到，你可得小心翻，别折了页。”李伯端着杯温水走过来，放在她手边，眼神里带着点叮嘱，“里面记的有些蚀妖习性太凶，要是看得怕了，就歇会儿，别硬撑。”
青珞点了点头，喝了口温水，压下心里的发毛。她翻到“浊气生蚀妖”那一节，上面写着“九域之蚀，源于龙脉浊气，浊气淤积而生灵，灵聚则成妖，妖散则复为浊，循环往复，唯有月华可净”——这和青岚之前教她的一模一样，可翻到下一页，却看到页边有一行红色的批注，字迹潦草，像是急着写上去的：“非也！蚀妖之源非独浊气，亦有星陨之秽，观迷雾林壁画可知，星陨之处，蚀必丛生！”
“星陨之秽？”青珞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书差点掉在桌上。她赶紧翻到书的最后，找关于“星陨”的记载，可翻遍了整本，除了这行批注，再没有只言片语。这行批注是谁写的？为什么和正文的说法冲突？迷雾林的壁画确实有星陨，难道蚀妖不止来自浊气，还和星陨有关？
她下意识摸了摸怀里的玉璜，玉璜突然轻轻烫了一下，像是在回应她的疑问。穿越那天的九星连珠画面突然浮现在眼前——当时天空有流星划过，她就是在那时候摸到玉璜，穿越到九域的。难道她的穿越，和星陨、蚀妖都有关系？
“在看什么？这么入神，连我进来都没发现。”
青岚的声音突然传来，吓了青珞一跳。他手里拿着卷落霞谷的最新勘察报告，看到她手里的《九域蚀妖考》，眼神里多了点惊讶：“你竟然借到了这本？苍溟大人倒是对你放心，连内楼的禁书都肯给你看。”
“青岚先生，你看这个！”青珞赶紧把书递过去，指着那行红色批注，“正文说蚀妖来自浊气，可批注说还有‘星陨之秽’，这是怎么回事？迷雾林的壁画也有星陨，难道蚀妖和星陨有关？”
青岚接过书，看着那行批注，眉头慢慢皱了起来。他摸了摸批注的墨迹，又翻了翻书的版权页，声音沉了些：“这批注是前朝‘云游先生’写的，就是《九域古物杂谈》的作者。他一生走遍九域，见过不少常人没见过的事，他的话未必无凭。只是……”
他顿了顿，把书还给青珞，眼神里带着点犹豫：“九域的典籍里，从来没有‘星陨生蚀妖’的记载，历代守垣司也只认‘浊气说’。云游先生的批注，更像是他的个人猜测，没有实证，所以没被收录进正文。”
“可迷雾林的壁画就是实证啊！”青珞有点急，翻到书里夹着的壁画草图，“你看，壁画上星陨落下的地方，就有黑雾，黑雾里就是蚀妖！还有我的玉璜，是‘月魄’残片，碎于九星连珠夜，我穿越那天也是九星连珠——这肯定不是巧合！”
青岚看着她激动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坐在她对面的石凳上：“我知道你想找到答案，可‘星陨说’太颠覆了。如果蚀妖真的和星陨有关，那九域的防御方向就得全改，苍溟大人也不会轻易相信，除非有确凿的证据。”
他从怀里摸出落霞谷的勘察报告，递给青珞：“先别想这些了，看看这个——防务处的先遣队在落霞谷发现了新的蚀妖，和之前的不一样，身上带着点淡金色的纹路，净化起来更难，像是被什么东西强化过。”
青珞接过报告，上面附着一张简单的蚀妖草图，果然和之前见过的不一样——普通蚀妖是纯黑色的，这个却有金色纹路，像裹了层铠甲。她攥紧报告，心里的疑问更重了：如果蚀妖只是来自浊气，为什么会出现带金色纹路的新品种？难道真的有别的力量在影响它们，比如星陨之秽？
“别皱着眉了，”青岚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软了些，“落霞谷的任务就是个机会，我们可以去实地勘察，看看那里的蚀妖有没有星陨的痕迹，也看看幽昙的符文到底在引什么。说不定到了那里，很多疑问就能解开。”
青珞点了点头，把报告叠好放进怀里。她看着《九域蚀妖考》上的红色批注，又摸了摸怀里的玉璜，心里突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月魄玉碎于九星连珠，她的玉璜是残片，能净化蚀妖；星陨带来了秽气，催生了蚀妖——难道月魄玉的真正作用，不是只净化浊气，还有净化星陨之秽？
正想着，就听到藏书楼门口传来铃铛声——叮铃叮铃，是羽商。他摇着鸾鸟扇，慢悠悠地走进来，看到青珞和青岚，嘴角立刻勾起笑：“哟，两位都在？是在聊落霞谷的蚀妖，还是在聊‘星陨之秽’？”
青珞心里一紧，羽商怎么知道“星陨之秽”？难道他也看过这本《九域蚀妖考》，还是特意打听的？她攥紧手里的书，没说话，想看看羽商到底想说什么。
“别这么紧张，我又不是来抢你们的书。”羽商走到桌边，扇子指了指青珞手里的《九域蚀妖考》，“云游先生的批注我也看过，他没说错，蚀妖确实和星陨有关——我手里有份前朝的密报，上面记着‘九星连珠夜，星陨坠九域，秽气生，蚀妖出’，和壁画上的一模一样。”
“密报？”青岚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你从哪里得到的密报？为什么之前不拿出来？”
“急什么？”羽商笑着往椅背上靠了靠，扇子在掌心敲了敲，“密报是我从内楼的‘禁档库’里找到的，只有星枢才能看。我之前没说，是觉得‘星陨说’太敏感，说了也没人信——毕竟守垣司几百年来都认‘浊气说’，谁会愿意推翻自己的认知？”
他话锋一转，看向青珞，眼神里带着点探究：“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你来了，带着月魄玉残片，能净化蚀妖，还能感应星象——说不定你就是解开‘蚀妖之源’的关键。比如，你的玉璜能不能净化带金色纹路的蚀妖？能不能感应到星陨之秽？”
这些问题像小锤子，一下下敲在青珞心上。她确实没试过净化带金色纹路的蚀妖，也不知道怎么感应星陨之秽。可羽商的话，让她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月魄玉和星陨之秽，一定有某种关联。
“我没试过，不知道。”青珞压下心里的波动，语气平静，“到了落霞谷，遇到那种蚀妖，我可以试试。”
“这就对了。”羽商笑着站起来，扇子指了指门口，“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们，落霞谷的星象最近有点异常，晚上能看到‘荧惑守心’，这种星象一般预示着‘异变’，你们去的时候要多小心。另外，幽昙最近在收集‘星陨碎片’，我怀疑他们想用来强化蚀妖——你们要是看到黑色的、带光泽的碎片，一定要小心，别碰。”
说完，羽商摇着扇子走了，铃铛声越来越远，留下青珞和青岚坐在原地，心里满是疑惑。
“羽商的话可信吗？”青珞看着门口，小声问。她不知道羽商是真的在提醒他们，还是在故意透露信息，引导他们去寻找星陨碎片。
“半信半疑。”青岚收起报告，眼神沉了些，“他说的‘荧惑守心’星象，我昨晚也看到了，确实预示着异变，这是真的；但他说幽昙在收集星陨碎片，没有实证，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在试探我们的反应。”
青珞点了点头，把《九域蚀妖考》小心地合上。她看着书封面的银线，又摸了摸怀里的玉璜和勘察报告，心里的“惑”越来越重——蚀妖到底来自浊气还是星陨？幽昙收集星陨碎片想干什么？她的玉璜能不能对抗星陨之秽？落霞谷的“异变”又是什么？
这些疑问像一团乱麻，缠在她心里，却也让她生出一股强烈的渴望——她想去落霞谷，想亲自找到答案，想弄明白蚀妖的来源，也想弄明白自己穿越到九域的意义，弄明白“龙心”真正的使命。
夕阳透过藏书楼的高窗，落在《九域蚀妖考》上，把那行红色批注照得格外醒目。青珞抱着书，跟着青岚往静云院走，脚步比来时更坚定。她知道，落霞谷的任务会很危险，会有带金色纹路的蚀妖，会有幽昙的符文，还可能有未知的星陨之秽，但她不怕——她有玉璜，有青岚的指导，有赤炎的保护，更有想找到答案的决心。
走到静云院门口，就看到赤炎站在院外，手里提着个油纸包，脸上带着点焦急：“你们可回来了！我等了半天，刚买的肉包子都快凉了。对了，防务处传来消息，落霞谷的蚀妖又多了，咱们得提前一天出发，苍溟大人已经批了！”
青珞接过包子，咬了一口，热乎的肉汁在嘴里散开，心里的不安慢慢淡了。她看着赤炎关切的眼神，又看了看身边的青岚，突然觉得，不管蚀妖的来源是什么，不管前路有多少危险，只要有他们在，她就能走下去，就能找到答案，就能守护好这九域，也守护好自己想守护的人。
夜色渐深，青珞躺在床上，手里拿着《九域蚀妖考》，借着烛光看着那行红色批注。她摸了摸怀里的玉璜，轻声说：“玉璜，到了落霞谷，你一定要帮我，找到蚀妖的来源，也找到属于我的答案，好不好？”
玉璜轻轻烫了一下，像是在回应她的请求。青珞笑了笑，把书放在枕边，慢慢闭上了眼睛。她知道，明天会是忙碌的一天，要收拾行李，要和青岚确认勘察计划，要和赤炎告别，但她已经做好了准备——为了答案，为了责任，也为了成长，她会勇敢地走向落霞谷，走向那些未知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