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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珞的手停在门闩上,指尖微微发凉。门外,侍女小芸的呼吸声急促而不规律,像受惊的小鹿。汐云在她脚边低伏着身体,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咕噜声,银白色的毛发微微竖起——这是它感知到危险时的本能反应。

“琉璃姑娘?”小芸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请快些,蚀妖大军逼近,我们必须立刻前往守心殿。”

青珞没有立即回应。她的目光扫过房间,脑海中飞速回放着苍溟昨日的叮嘱:“明日移居之事,只有极少数人知晓...在抵达守心殿前,不要相信任何人。”

为何是现在?为何是小芸?为何如此仓促?

她轻轻吸了口气,稳住心神,假装困惑地问道:“小芸,苍溟司命不是说今日白天才移居吗?为何突然改在黎明前?”

门外有了一瞬间的沉默,随即小芸的声音更加急切:“情况有变,北境传来的最新战报很不妙,蚀妖的先头部队已突破防线,距垣都不足百里。司命担心城中已有奸细混入,为保姑娘安全,决定提前秘密转移。”

这个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但青珞心中的违和感却不减反增。若真如小芸所说形势危急,为何垣都的警报钟声没有响起?为何街道上如此寂静,连往常黎明时分应有的更夫敲梆声都听不到?

更令她生疑的是,小芸平日虽对她恭敬有加,但从未直呼过她“琉璃姑娘”,多是称她“贵客”或“小姐”。这一细微的差别,在此时显得格外刺眼。

青珞悄悄退后两步,右手不动声色地抚上腕间羽商所赠的清心铃,左手则紧握住赤炎留下的玉符。她集中精神,尝试感应周围的气息——这是青岚近期教她的基础感知技巧。

起初,一切如常。但当她将注意力延伸至门外时,一股阴冷诡谲的气息若隐若现,并非小芸平日温和的灵气,而是某种...被伪装过的异常波动。这股气息试图模仿人类的灵气流动,却在细微处透出不协调的扭曲感,像是水中滴入了墨汁,虽极力扩散淡化,本质却难以完全掩盖。

“我知道了,小芸。”青珞故意提高声量,同时轻手轻脚地移至窗边,透过缝隙向外窥视,“我收拾一下随身物品,马上就好。”

院中景象让她心头一紧。平日里守在院门外的两名护卫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四个身着守垣司服饰却面生的身影。他们分立院落四角,姿态看似随意,实则封住了所有出口,站位暗合某种困阵。更可疑的是,这些人眼神空洞,动作间有种难以言喻的僵硬感,如同被丝线操控的木偶。

这不是守垣司的风格。苍溟手下的人,即便是最低阶的守卫,眼中都有锐气和生机,绝非这般死气沉沉。

“姑娘,时间紧迫,物品守心殿都已备齐,请即刻动身吧!”小芸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和命令口吻。

青珞的心沉了下去。她基本可以确定,门外绝非小芸本人,而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目的何在?绑架?还是更糟?

她迅速思索对策。硬闯绝无胜算,对方有备而来,人数占优。拖延时间?但能等来什么援军?赤炎、青岚、羽商都已离开垣都,苍溟司命日理万机,未必能及时察觉此处的异常。

就在此时,她腕间的清心铃忽然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冰凉触感。与此同时,胸前的玉璜璜也开始微微发热,两种感应交织,指向同一个方向——院落东南角那棵古老的槐树。

槐树的阴影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无声地观察着这一切。

青珞猛地醒悟。羽商曾暗示,幽昙或其手下精于幻术和操控。门外的小芸和院中的守卫,很可能都是被操纵的傀儡!真正的敌人,或许就藏身暗处,冷眼旁观。

想通此节,她反而镇定下来。恐惧依然存在,但已被一种冰冷的清醒所取代。她不再是刚来到九域时那个惊慌失措的少女了。

“小芸,”她语气放缓,带着恰到好处的疲惫和担忧,“我昨夜受了些风寒,头有些晕眩,能否麻烦你去医署为我取些提神的药丸来?否则我恐怕无力长途跋涉。”

这是试探,也是拖延。

门外再次陷入沉默,时间长到令人窒息。青珞能想象“小芸”正在与暗处的操控者沟通。

“...好的,姑娘稍等。”最终,门外传来应答,脚步声渐渐远去。

青珞屏息凝神,感知到那股阴冷的气息随着“小芸”一同离开了房门,但并未远离,而是在院中停滞。同时,槐树下的那道目光似乎更加专注了。

她轻轻退至房间最内侧的墙角,这是最易防守的位置。汐云紧贴在她腿边,身体紧绷,蓄势待发。小女孩从怀中取出几枚青岚留下的简易护身符箓,悄无声息地布设在周身。这些都是基础术法,威力有限,但或可争取片刻时间。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瞬都漫长如年。垣都仍被黎明前最深的黑暗笼罩,万籁俱寂,这种寂静本身就如同一种无声的压迫。

突然,一阵极轻微、却令人极度不适的窸窣声从屋顶传来,像是无数细足刮擦瓦片。汐云猛地抬头,发出低沉的警告性嘶吼。

青珞握紧了玉符,犹豫是否要立刻将其捏碎。但若赤炎远在北境,捏碎玉符能否及时唤他回来?还是只会让他徒增担忧?

就在这时,一阵若有似无的幽香悄然弥漫开来,并非花香,而是某种腐败的甜腻气息,闻之令人头晕目眩。玉璜璜骤然发烫,清辉流转,将那股香气隔绝在青珞身周三尺之外。是保护,也是警告——这香气有问题!

“啧,果然有点意思。”一个慵懒而略带沙哑的声音突兀地在房间内响起,并非来自门外,也非来自窗外,而是仿佛直接响在青珞的脑海,“不愧是‘龙心’之选,对污秽之物如此敏感。”

青珞心中一凛,强作镇定:“谁?”

“一个...对你很感兴趣的人。”那声音低笑,带着某种玩弄猎物的愉悦,“不必紧张,小琉璃。我们只是想请你去做客,不会伤你性命...至少暂时不会。”

话音未落,房间内的阴影开始不自然地蠕动、拉长,如同活物般向青珞蔓延。桌上的油灯火焰剧烈摇曳,颜色变得幽绿,将整个房间映得鬼气森森。

汐云怒吼一声,口中喷出灼热的银色吐息,逼退了涌来的暗影。但阴影无穷无尽,前赴后继。

青珞知道不能再等。她毫不犹豫地捏碎了手中的赤炎玉符!

玉符碎裂的瞬间,一股炽热的气息爆发开来,如小型炎阳,将逼近的阴影瞬间驱散。远在不知多少里外的赤炎,必会有所感应。

“呵,搬救兵?”那声音不怒反笑,带着一丝戏谑,“可惜,远水难救近火。”

房门和窗户在同一时间轰然炸裂!木屑纷飞中,那四名眼神空洞的“守卫”如同提线木偶般冲了进来,动作僵硬却速度奇快,指尖闪烁着不祥的黑紫色光芒。

与此同时,屋顶破开一个大洞,一道黑影如蝙蝠般倒坠而下,直扑青珞!那是一个身着漆黑斗篷的身影,面目笼罩在兜帽的深影中,只露出一双闪烁着诡异红光的眼睛。

危机瞬间爆发,从四面八方袭来!

青珞的心脏狂跳,但动作却出乎意料地冷静。她将青岚所教的防御术法运转到极致,周身泛起淡淡的青色光晕,同时引导玉璜璜的力量,一道净化清辉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

清辉所过之处,阴影如沸汤泼雪般消融,那四名被操控的守卫动作也出现了一瞬的迟滞,眼中红光摇曳,仿佛挣扎了一刹那。

然而,从屋顶袭来的黑袍人只是冷哼一声,袖中飞出一道惨白的骨鞭,鞭梢如同毒蛇,轻易撕裂了清辉,去势不减,直取青珞咽喉!

快!太快了!青珞根本来不及闪避!

千钧一发之际,汐云奋不顾身地扑上,用身体撞偏了骨鞭轨迹。骨鞭擦着青珞的脖颈掠过,带起一串血珠,火辣辣地疼。而汐云却被鞭梢附着的诡异力量扫中,哀鸣一声,银白色的皮毛上出现一道焦黑的痕迹,滚落在地,一时无法起身。

“汐云!”青珞惊呼,心中又痛又怒。

就是这片刻的分神,黑袍人的骨鞭如影随形,再次缠来!另外四名守卫也摆脱了净化之光的影响,封死了她所有退路。

眼看青珞就要被擒,异变再生!

一道恢弘、沉凝如岳的灵力波动毫无征兆地降临,瞬间笼罩了整个小院!这力量中正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天地法则在此刻具现。

“何方宵小,敢在垣都撒野!”苍溟的声音如同惊雷,在每个人心神中炸响。

下一刻,空间仿佛凝固。黑袍人的骨鞭停滞在半空,四名守卫保持前冲的姿势动弹不得,连空气中弥漫的诡异香气和蠕动的阴影都为之冻结。

只有一道身影,如同融入夜色般,从槐树的阴影中悄然遁走,速度快到极致,只留下一声若有若无的轻笑和一句飘散在风中的话:

“苍溟司命,久违了...这次只是打个招呼。我们...很快会再见的。”

声音消失的瞬间,那黑袍人和四名守卫如同被抽去骨般瘫软在地,眼中红光熄灭,气息全无——竟是早已被榨干生命力的傀儡!

苍溟的身影出现在房间门口,面色冷峻如万年寒冰。他先是扫过一片狼藉的房间和受伤的汐云,目光最后落在惊魂未定、颈间渗血的青珞身上。

“你没事吧?”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但眼底深处翻涌着压抑的怒意。

青珞摇了摇头,喉咙干涩,一时说不出话。她看着门外渐渐亮起的天光,以及闻讯赶来的真正守垣司护卫,心中却没有丝毫轻松。

那个遁走的身影,那个声音...就是幽昙吗?

这看似平静的黎明之下,究竟隐藏着多少双窥视的眼睛?而这场“打招呼”,无疑宣告着,真正的暴风雨,此刻才刚刚拉开序幕。

垣都的天空,依旧漆黑如墨,仿佛预示着一场即将席卷一切的暗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