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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鞭法日见精进,沐春晖看在眼里,心念一动,欲为他另择兵刃。

一日,她唤来陈默,笑道:“默儿,你劲力收放,已颇具法度,那根铁胎鞭于你而言,稍嫌滞重了。为师这有一根‘乌蛇筋’软鞭,鞭身轻韧,你拿去试试。”

陈默接鞭在手,只觉入手轻盈,柔韧无匹,心下大喜,立时便在院中使将开来。

新鞭在手,果然大不相同。

鞭身既轻,挥舞起来便快逾电闪。

他一式“灵蛇出洞”抖出,鞭声破空,竟比往日快了三成有余。

然他初试新鞭,劲力尚不圆熟,只求其快,腕上巧劲却未跟上。

鞭速陡增,手腕一抖,竟拿捏不住,“嗖”一声,长鞭脱手飞出。

陈默大惊,急忙伸手去捞,却捞了个空。

那鞭柄在空中滴溜溜一转,鞭梢倒卷而回,上头的金属护套正正划过他右手食指。

他只觉指上一凉,剧痛钻心,低头看时,指节上已划开一道深口,鲜血登时涌出。

“默儿!”沐春晖一声惊呼,身形一晃已抢至他身前,不由分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急道:“快给为师瞧瞧!”

陈默正待说声“无妨”,忽觉受伤的手指被一双温软的手捧住,随即一阵温热湿润之感传来,竟是将他整个指节都包裹住了。

他全身一僵,定睛看去,霎时呆住了。

她竟将自己流血的手指,含入了她自己口中!

那温软的香舌正在他伤口上轻轻舔舐,一股酥麻暖流自指尖传来,直冲头顶。

“师、师尊……不可……”陈默脸上血气上涌,又惊又窘,便要将手抽回。

“莫动!”沐春晖含糊叱道,非但未松口,反而吮得更紧。

陈默只觉一股温润真气自她舌尖渡入,伤处灼痛顿消,代之而起的是一阵清凉舒爽。

他心知师尊正以自身功力为他疗伤,登时不敢再动,只任由她施为,心中却是乱成一团麻。

如此过了片刻,沐春晖方始松口,抬起手背轻轻揩去唇边血渍,再看他手指时,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已然愈合,仅余一道浅浅红痕。

“好了,无事了。”她舒了口气,抬头见陈默满脸通红,神情古怪,不禁笑道:“傻孩儿,这有何可羞?师徒如母子,想你幼时顽劣,磕破了头脸,你娘亲不也这般么?”

听她言及“娘亲”,陈默心中一动,那份尴尬窘迫登时消解大半,暗忖师尊说的是。

师徒如母子,此乃天经地义,是自己忒也多心了。

他心神方一松懈,陡然间,一股奇异之极的感应自心底涌起。

此感应玄之又玄,非以眼见,非以耳闻,却清晰无比。

他竟能“瞧”见沐春晖的体内!

他“瞧”见她丹田气海之中,一团液态真元缓缓流转;

“瞧”见那真元循着经脉运行,温养着四肢百骸;

甚至连她心房的搏动,血脉的奔流,亦无不了然于心。

这等感应,竟与当日感知那胡璇体内情形,一般无二!

怎会如此?

陈默心神剧震,如遭雷击。

一个念头如电光石火般划过脑海:昔日胡璇强行与他真气相交,便种下此等印记。莫非自己精血入体,亦有此等霸道效验?

一念及此,陈默只觉通体冰凉。

他竟用此等鬼祟法门,在恩师体内种下了这邪魔一般的印记!

师尊待他恩重如山,情同慈母,自己于她素来只有孺慕敬重,何曾有过半分亵渎之念?

可如今,却在她毫不知情之下,用这般法子玷污了她!

滔天的罪孽与愧疚感霎时将他淹没。

“默儿?你怎么了?脸色这般难看,可是伤处又疼了?”沐春晖见他神色大变,关切问道。

“没……没有。”陈默声音干涩沙哑,勉力摇了摇头,将满腔惊骇自责死死压住,“弟子……弟子只是有些倦了。”

他不敢再看沐春晖,更不敢再“内观”她的身子,只怕多留片刻,便会泄露这天大的隐秘。

他踉跄倒退两步,躬身道:“师尊,弟子今日功法已毕,想……想先回房歇息。”

话音未落,已仓皇转身,几如逃命一般奔回自己厢房。

沐春晖望着他仓惶的背影,秀眉微蹙,满心不解:“这孩儿今日是怎的了?”

她低头瞧了瞧自己手掌,又下意识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似在回味方才那血腥里一丝若有若无的异香。

再说陈默奔回房中,“砰”地一声阖上房门,背倚门板,心头狂跳,不住喘息。

他凝神内守,意图斩断那份感应,可那感应却如附骨之疽挥之不去。

只要他心念稍动,沐春晖的一举一动便清晰呈现于脑海:她正在院中拾起长鞭,她正为他的反常而蹙眉担忧,她丹田真元的每一次流转皆历历在心,无从断绝。

罢了……罢了……

陈默绝望地闭上双眼。

此印记一旦种下,便再难拔除。

自己从此便如一个鬼祟窃贼,时时刻刻窥探着恩师最隐秘的所在,却连闭目不看的本事也无。

这份罪孽,这份愧疚,将如毒虫日夜啃噬他的心房。

自今而后,他再也无法用清白纯净之心去面对这位待他恩重如山的师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