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那是什么动静?” 陈福眉头紧拧,目光死死锁在远处声响来处,“倒像是石棺开了。”
徐清没接话,只垂眼细察那些石棺,连周遭蛛丝马迹都不肯放过,仿佛要将每一寸空气都攥进眼里。
片刻后,他压着声线开口:“从一路闯过的火龙灯、流沙阵,到那藏得极深的崖门…… 你觉得有这等手段的人,会容旁人轻易动他们族人的棺椁?”
陈福咂摸片刻,狠狠点头:“你说得在理。咱俩到这儿,早已是九死一生 —— 要不…… 要不还是回吧?”
说着,便对着石棺群拱手躬身,语气里满是恭敬:“死者为大,多有叨扰,还望见谅。” 话音未落,已拽住徐清的胳膊就要转身。
徐清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拽得一个趔趄,险些气笑了。
“既已到了这儿,哪有退回去的道理?” 徐清沉声道,“不把这事儿弄明白,你就不怕回去领王爷的罚?”
陈福闷哼一声,声音压得极低:“命都要没了,还提什么复命。”
“你好歹是王府大统领,什么凶险阵仗没见过?” 徐清嘴角勾了勾,带着点调侃,“难不成还怕几口石棺?”
“这石棺里的暗劲儿,比那些明刀明枪的凶险多了!” 陈福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紧绷。
徐清转头看他:“你若真怕,要么在这儿等着,要么就跟紧我。”
陈福顿了顿,终是咬了咬牙:“还是跟你走,真有什么事,我还能搭把手。”
说罢,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徐清身后。
徐清则全神贯注地盯着那石棺和周围的崖壁,目光锐利,生怕哪处阴影里突然闯出什么难以招架的东西来。
“这些石棺的排布有意思得很 —— 竟是按八卦方位来的。” 徐清的声音里带了点探究,“中间那口该是主棺,比周遭的都大上一圈,棺身的石纹也透着不同。”
陈福眼珠一转,忍不住问:“这里面…… 会藏着金银珠宝么?”
“珠宝不会在这儿。” 徐清答得干脆。
“何以见得?” 陈福皱起眉,实在摸不透他这份笃定。
“这石棺群绝非仓促而就,” 徐清的目光扫过那些沉默的棺椁,“不管是谁留下的,断不会拿亡者墓室当藏宝地。况且,那些木箱不是更方便储物?”
他顿了顿,语气里添了几分沉凝:“我倒觉得,离这里的真相和秘密,已经不远了。”
陈福抿了抿唇,终是点头:“行,这地方邪门得很,听你的。”
“好家伙,地上竟有滑道!” 陈福低呼一声,满眼都是错愕。
徐清闻声,举着火折俯身细看,地面果然嵌着一圈圈滑道,打磨得光滑齐整。“是为了推动方便?” 他自语着,眉头微蹙。
“什么动静?” 陈福的声音陡然绷紧,警惕地扫视四周。
徐清循声望去,耳畔正传来一声清晰的 “咔哒”。
那石棺,竟似要动了!
“去中间!盯着滑道!石棺真要动了!” 话音未落,徐清已借力腾跃,几步便落定在主棺旁。
陈福见状不敢怠慢,也飞身踏过棺面,紧随而至。
双脚刚稳,四周的石棺便缓缓动了。最内圈距主棺最近的,正顺时针转起来;第二圈却反着,逆时针旋动。如此一圈正、一圈反,由慢及快,整个石棺群如精密的机关,循着滑道开始轮转。
陈福惊得眼珠直凸 ——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盯着周围石棺,看有没有异动。我查这口主棺。” 徐清的声音沉定。
“按常理,主位该是墓主或是德高望重者的安息之地,可这里…… 究竟埋着谁?” 他一边细查棺身,一边在心里梳理着一路的遭遇,试图把零碎的线索串成线。
“那边有口棺,像是开了道缝。” 陈福忽然开口,语气里带着不确定,“是没盖严?”
“盯紧它。” 徐清头也没回,指尖划过主棺的石纹,“等停下,去探探。”
“这转法,是想把咱们困死在这儿?” 陈福的声音发紧。
“不像。” 徐清指尖一顿,“机关总有定数,要么回转,要么…… 停!”
话音刚落没多久,石棺转动的速度便缓缓降了下来,最终彻底停住。
“你还真神了,这都猜得出。你那边可有发现?” 陈福转头问。
“还没头绪。” 徐清直起身,“先去看看那口开缝的棺。”
“喏,你左前方,第三排那口。” 陈福抬手示意。
徐清缓步走过去,果然见那棺盖错开一道缝隙,只可惜缝太窄,看不清内里 —— 想探究竟,还得再挪开些。
“来,搭把手,把这石棺挪开些。” 徐清朝陈福扬声喊道。
陈福一脸不情愿地挪过去,两人合力将石棺掀开一道缝隙。
火折凑近的刹那,两人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 棺中并无半分骸骨,满当当堆着些奇形怪状的机械齿轮,齿牙咬合处打磨得光可鉴人。
“这棺竟是个定时的机括源头?” 徐清喃喃道。
两人对着内里机关端详半晌,陈福忍不住咋舌:“这般精密,到底是哪路手艺?怕就是大殿里那些巧匠,也未必能造出这等物件。”
“这般能人,当年那场厮杀里活下来没有,谁说得准?” 陈福眉头拧着。
“自打进了凤崖山,连个人影都没撞见过。是死绝了,跑光了,还是…… 真有人藏在这儿,活得跟耗子似的,半点动静不露?”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棺中齿轮,喉结滚了滚:“就怕这机关连着别的什么 —— 暗处早有箭矢对着咱们,也未可知。这手艺,实在让人头皮发麻。”
“便是活着,也断不会再露面了。” 徐清望着棺中齿轮,声音沉得像山底的石。
“方才门口那六尊人像,五官都凿得格外大 —— 想来是要教人看清楚,人心到底是什么模样。毕竟,当年就是信了外来的人,才落得个族灭的下场。”
他指尖在石棺沿上敲了敲:“这地方与世隔绝,手艺却精到骨子里去了。”
“果真如此!”陈福不禁发出了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