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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是他出生、成长的地方,充满了幼时与皇弟追逐嬉戏的记忆,也充满了少年时在宫廷倾轧中挣扎求存的阴影。那里有金碧辉煌的宫殿,有钟鸣鼎食的世家,有挥斥方遒的文人,也有藏污纳垢的暗巷。它是帝国的中枢,是梦想的摇篮,也是血肉磨盘。

车队的速度不自觉地放慢了一些,所有护卫的眼神都更加警惕,手握紧了兵刃。就连拉车的骏马,似乎也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显得有些不安。

肃王终于轻轻掀开了车帘的一角,望向那座越来越近的巨城。他的目光平静无波,如同深潭,无人能窥见其下翻涌的情绪。

回来了。

以这样一种他从未预料过的方式,在这样一种杀机四伏的境况下,回来了。

车驾抵达巍峨的城门下时,并未遇到任何阻拦,守城官兵早已得到通知,恭敬地让开道路,但审视和好奇的目光却丝毫未减。

按照规制,亲王归京,需先至宫门外递牌子请见,等候皇帝召见。若皇帝无暇或不宜即刻召见,则先行返回在京王府。

车队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碾过青石板路,朝着皇城方向缓缓而行。京城的繁华与北地的苍凉截然不同,酒楼茶肆人声鼎沸,勾栏瓦舍丝竹悦耳,小贩叫卖声不绝于耳。然而,在这片繁华之下,肃王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无处不在的、冰冷的审视与暗流。

终于,车队在森严恢弘的皇城大门外停下。

陈福整理了一下衣冠,手持肃王的金册和请见牌子,快步走向宫门守卫交涉。

沈放靠近车窗,低声道:“王爷,到了。”

车内,肃王缓缓睁开双眼。那一瞬间,他眼中所有的虚弱、疲惫似乎都一扫而空,只剩下深不见底的锐利与冰寒。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将体内那微弱的内息运转到极致,以支撑他接下来的表演。

片刻后,陈福小跑着回来,脸色有些微妙,低声道:“王爷,宫门值守太监传话,说陛下正在与几位阁老商议西北军务,今日恐无暇召见。让王爷您先回府安心静养,召见之日,另行通传。”

果然,第一次请见就被挡了回来。这既是惯例,也是一种姿态——皇帝并不急于见他这个“重伤初愈”的儿子,或者说,是在刻意冷落,将他置于被审视和猜测的境地。

“知道了。”肃王的声音从车内传出,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虚弱”与“失望”,“回府。”

车队再次启动,绕过皇城,朝着位于城东的肃王府驶去。

肃王府邸,是他受封亲王时赐下的宅院,但他长年镇守北地,在府中居住的时间屈指可数。府中只有一些老仆和基本护卫留守。

当玄色车队停在肃王府朱红色的大门前时,留守的管家和仆役早已跪迎在门前,战战兢兢,透着陌生与惶恐。

肃王在沈放的“搀扶”下,缓缓走下马车。他抬头看了一眼府门上那御笔亲书的“肃王府”鎏金匾额,目光深沉。

他一步踏入门内,仿佛踏入了另一个无形的战场。

府内早已收拾停当,但那股因主人长年不在而积存的清冷气息,却一时难以驱散。

回到熟悉又陌生的书房,屏退左右,只留沈放一人。肃王才缓缓挺直了一直微驼的脊背,脸上那刻意维持的虚弱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肃。

“我们的人,都就位了吗?”他问,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静。

“回王爷,按照预定计划,影刃成员已化整为零,潜入京城,分散在各处据点。夜枭统领也已秘密回京,主持情报网络。府内的明哨暗岗已全部换成我们自己的亲卫,铁桶一般。”沈放迅速汇报。

肃王点了点头,走到书案后坐下。手指拂过冰冷的桌面,感受着这片刻的宁静。这只是暴风雨前短暂的间歇。

“王爷,接下来我们该如何行动?”沈放问道,“是否要主动接触一些朝中旧部?或者,对韩家、对齐王那边的动向……”

“不急。”肃王抬手制止了他,“我们现在是众矢之的,无数双眼睛盯着。一动不如一静。先‘养病’。你让陈福以我的名义,向宫里和几位阁老处,送上从北地带回来的土仪,姿态要做足。另外,以我需要静养、不宜打扰为由,闭门谢客,除了宫里来人和几位有数的大臣,其余一律不见。”

他需要时间,需要借助这“养病”的掩护,让夜枭和影刃像蜘蛛一样,悄无声息地织开情报网络,摸清京城这潭深水下的暗礁。他也需要时间,继续尝试恢复内力,梳理记忆。在找到确凿的证据和突破口之前,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落入对方的陷阱。

“是,属下明白。”沈放应道。

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王爷,陈福求见。”

“进来。”

陈福推门而入,脸上带着一丝凝重,手中捧着一份制作精美的拜帖。

“王爷,刚刚门房收到一份拜帖。是……齐王府长史送来的。”

肃王眉峰微挑。他刚刚回府,闭门谢客的命令尚未正式传出,齐王府的拜帖就到了?这速度,未免太快了些。是示威,还是试探?

他示意陈福将拜帖呈上。打开一看,内容无非是听闻王兄回京养伤,特备薄礼,聊表慰问,并期望王兄安心静养,早日康复之类的客套话。落款是齐王宇文泓。

言辞恳切,姿态做得十足。

但肃王的目光,却落在了拜帖右下角一个极其不起眼的、用特殊香料浸染过的暗记上。那暗记的形状,像是一滴将落未落的墨滴。

这个暗记……他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是在北疆某次截获的密信上?还是在某段混乱的记忆碎片里?

头痛隐隐袭来,他强忍着不适,将拜帖合上。

“回复齐王府,心意领了,礼物收下,按惯例回礼。就说本王伤病缠身,精神不济,无法见客,待日后身体好转,再当面致谢。”

“是。”陈福躬身退下。

肃王指尖摩挲着那份拜帖,眼神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