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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烛火摇曳,将肃王清瘦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拉得很长,随着火焰的跳动微微晃动,一如这京城中暗流汹涌的局势。

他放下笔,目光落在刚刚写就的那首田园诗上,墨迹未干,字里行间仿佛真的流淌出山野的闲适与宁静。但这宁静,只存在于纸面,存在于他需要展示给外界看的表象之下。

他体内的那丝内息,如同一条警觉的小蛇,在经脉中缓慢游走,驱散着身体本应存在的疲惫,带来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

今日偏殿之内,刀光剑影于无形,他看似全程被动,实则每一步都在悬崖边上行走,最终凭借那封“睿亲王”的密信和恰到好处的“病弱”,将致命的危机引向了齐王和韩贵妃。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冯保那条毒蛇既然咬住了韩明道,就绝不会轻易松口。

东厂诏狱,地下深处。

韩明道从未想过,自己会以这种身份踏入这人间炼狱。阴冷潮湿的空气带着浓重的血腥和腐臭味道,钻入鼻腔,直透肺腑。

墙壁上挂着的、地上散落着的各种奇形怪状的刑具,在跳动的火把光芒下闪烁着幽冷的金属光泽,上面斑驳的暗红色痕迹无声地诉说着它们的“功绩”。

他被粗暴地捆在一个木架上,绳索深深勒进皮肉。冯保并没有立刻出现,这等待的过程本身就是一种酷刑。

耳边不时传来其他牢房隐约的惨叫声和皮鞭撕破空气的厉响,每一声都让韩明道的心跳漏掉一拍。他试图维持住世家公子的体面,但不断滑落的冷汗和微微颤抖的肢体,早已出卖了他内心的恐惧。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轻微而规律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冯保的身影出现在牢房门口,他依旧穿着那身猩红的蟒袍,面白无须,脸上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与这地狱般的环境格格不入。

“韩公子,委屈了。”冯保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阴寒。他慢慢踱步到韩明道面前,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细细扫描着对方脸上的每一丝表情。

韩明道强自镇定:“冯……冯公公,我是冤枉的!那封密信绝非出自我手,这分明是有人构陷!”

“构陷?”冯保轻轻笑了一声,伸出保养得极好的手,指尖掠过旁边火盆里烧得通红的烙铁,带起一缕细微的青烟。

“韩公子,在咱家这里,喊冤的人多了去了。可最后,他们都会求着咱家,把他们知道的、甚至不知道的,都说出来。”

他凑近了一些,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毒蛇吐信:“那封信是谁的手笔,咱家心里有数。但咱家感兴趣的,不止这个。齐王殿下……和贵妃娘娘在宫里宫外,这些年,应该有不少体己话儿吧?”

“比如,去年漕运那批失踪的税银?又比如,宫里那位突然暴毙的刘美人?再比如……你们韩家,通过哪些路子,往齐王府里送银子、递消息?”

韩明道瞳孔骤缩,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冯保问的,哪一件都是足以抄家灭族的大罪!他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冯保直起身,满意地看着他的反应。“不急,韩公子有的是时间慢慢想。咱家也有的时间等。”他挥了挥手,旁边两个番子立刻上前,“好好伺候韩公子,让他清醒清醒,想起来得快些。”

惨叫声很快淹没了牢房。冯保面无表情地听着,转身走了出去。他知道,韩明道不是铁打的,撬开他的嘴只是时间问题。他要的,是借此编织一张大网,将齐王和韩贵妃,乃至他们背后的势力,一网打尽。

韩贵妃宫中,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破碎的茶具早已被手脚麻利的宫人收拾干净,但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瓷片特有的凛冽气息。韩贵妃坐在梳妆台前,铜镜中映出一张依旧美艳却毫无血色的脸。

她的手指紧紧攥着一支金簪,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心腹宫女秋纹屏息静气地跪在一旁,低声道:“娘娘,冯保那边……我们是否要……”

“动?怎么动?”韩贵妃的声音嘶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冯保那条老狗,如今正等着我们自乱阵脚!齐王被禁足,明道落在他手里……我们一动,就是送把柄上门!”

她猛地将金簪拍在妆台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好一个肃王!好一个病秧子!本宫真是小瞧了他!”她胸口剧烈起伏,眼中尽是怨毒与惊惧。那封“睿亲王”的密信,时机、内容都太过刁钻,直接打在了她的七寸上。这绝不是一个常年卧病、无人问津的亲王能想出来的手段!他背后一定有人!

“去查!给本宫查清楚,肃王身边最近都有什么人出入!还有,宫里宫外,哪些人最近行为异常,尤其是……和冯保,或者和那些一直跟我们不对付的老家伙们有接触的!”韩贵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此刻愤怒无用,唯有找出破绽,才能自救。

“是。”秋纹低声应道,迟疑片刻,“那……韩公子那边?”

韩贵妃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片冰冷:“告诉外面的人,想办法递句话进去……让明道……‘安心养病’。”她刻意加重了最后四个字。这意味着,必要时,韩明道必须“病故”在诏狱,死无对证。虽然痛心,但为了齐王的大业,为了韩家满门,牺牲一个韩明道,是不得已的选择。

秋纹身体一颤,头垂得更低:“奴婢明白。”

肃王府大门紧闭,谢绝一切访客,仿佛真的被这场风波吓破了胆,彻底龟缩起来。

然而,府内并非一潭死水。

深夜,在书房密室内。

沈放如同鬼魅般出现,低声说道:“王爷,正如您所料,开始有人试探了。”

肃王披着外袍,坐在灯下,正在翻阅一本古籍,闻言头也未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