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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长史见此事拿捏不住祝听汐,只得迅速转了话头,目光投向堂下的吴氏。

徐长史问道:“吴氏,你状告的三条罪状,余下两条是什么?”

吴氏目光如淬了毒般剜着祝听汐,咬牙道:“我查祝氏身世时,翻出一桩旧案——她的堂兄祝明延,竟是被她亲手溺死的!”

徐长史追问:“你并非通县本地人,可有确凿人证物证?”

吴氏忙道:“大人,民妇有证人在此!”

徐长史当即吩咐:“传证人上堂!”

堂下传来一阵脚步声,只见一个五六十岁的瘦削老者佝偻着身子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粗麻短褐,腰间草草系着一条旧布带,裤脚沾着泥渍,脚上的草鞋已经磨得破旧不堪。

老者跪伏在地,声音沙哑:“小、小人孙阿福,拜见大人……”

徐长史打量着他,问道:“孙阿福,你与祝家有何干系?可知堂上所跪何人?”

孙阿福微微抬头,浑浊的目光在隔着竹帘的祝听汐身上停留了一瞬,又迅速低下头,颤声道:“回大人,小、小人从前是祝家邻居……这位,这位确实是祝家的小娘子……”

吴氏迫不及待地插话:“大人,此人当年亲眼所见祝听汐害死她堂兄!”

孙阿福身子一抖,嘴唇哆嗦着,似有畏惧,又似挣扎。

徐长史眯起眼睛:“祝氏,你可认得他?”

祝听汐抬眸扫了一眼,淡淡道:“识得,是邻舍阿福叔。”

徐长史转向老者:“既认得,孙阿福,你且将当日所见所闻一一讲来。”

孙阿福跪趴在地上,声音发颤:“草民……草民三年前,亲眼见祝家姑娘把她堂兄祝明延,亲手按在通县的通济河里溺死了!”

祝听汐死死盯着孙阿福,指尖攥得发白,身子竟微微一晃,险些撞在一旁的柱上。

徐长史见方才还应对自如的祝听汐,此刻竟露出这般失态模样,嘴角悄悄勾起一抹笑意。

他沉声追问:“祝氏何必如此失态?孙阿福,你且细说,既是血亲,为何要下此毒手?”

孙阿福忙道:“大人有所不知,这祝氏打小就跟她堂兄不对付。”

“哦?这又是为何?”徐长史追问。

孙阿福偷瞄了祝听汐一眼,喉头滚了滚,嗫嚅道:“祝氏她爹,原是通县的教书先生,家里不算阔绰,倒也能过活。祝先生是个热心肠,乡邻有难处,他总肯搭把手。”

惊堂木骤响:“休得赘言!”

“是是是!”孙阿福慌忙叩头,“可这事……这事就出在这上头。祝先生的大哥家,大郎在外头跑买卖,家里没了粮,祝先生就把自家仅剩的半袋米给了他们。后来祝先生的婆娘怀了身孕,他还想把大哥家的二郎接来养着,帮衬一把。”

他又飞快瞟了祝听汐一眼,续道:“可祝先生的婆娘不依,跟祝先生吵翻了天。祝先生气头上,就把气撒在小娘子身上,把她……把她赶到后山的小屋里去了……”

“那时小娘子还不到八岁呢,”孙阿福声音低了些,“她娘心疼女儿受苦,带她回娘家住了几日,后来被祝先生接了回去。也不知那几日她娘跟她说了些啥,打那以后,祝小娘子就总跟她堂兄祝明延打架,没消停过。”

祝听汐指节发白,声音却异常平静:“阿福叔,先父先母俱已作古,这般编排亡人,不怕遭报应么?”

孙阿福佝偻着身子,浑浊的双眼盯着青砖地面,声音沙哑:“后来……祝家婆娘生产时遭了难,一尸两命……”

他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搓着衣角,“自那以后,小娘子看祝明延的眼神就变了……有一回祝先生要管教她,她竟当众指着堂兄说‘该死的是你’……”

祝听汐苍白的脸上划过两行清泪。

她紧咬的下唇微微颤抖,仿佛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徐长史指节轻叩案几:“仅因这些旧怨,就致人死地?”

孙阿福佝偻的背脊又弯了几分:“大人容禀……祝先生过世后,小娘子寄居伯父家中。沈大人曾在祝家求学,碍于沈大人的情面,伯父一家尚不敢太过分。”

他偷眼瞥了瞥祝听汐,声音愈发低沉:“可待沈大人进京赴考后……伯父他们竟、竟盘算着要将小娘子卖去平康坊。”

堂下一片哗然。

老者的声音淹没在议论声中,却见祝听汐突然抬首,眼中的泪光里竟透出几分凌厉。

徐长史惊堂木重重一拍:“祝氏,孙阿福所言,你可认罪?”

祝听汐已敛了情绪,压下翻涌的记忆,平静道:“孩童间打闹,本是常事。”

“那想将你卖入平康坊一事呢?”徐长史倾身逼问。

祝听汐忽然轻笑:“大人明鉴,当年堂兄尚未加冠,若真要报复——”

她眸光一凛,“我该找的是能做主之人。”

“巧言令色!”徐长史厉喝,“呈证物!”

片刻后,差役呈上一块陈旧的女子衣裙破料。

徐长史指着那布片厉问:“祝氏,你识得此物吗?这是你堂兄溺亡当日,在通济河岸边寻到的,正是你衣裙的残片!”

祝听汐坦然应道:“不错,这确是我的东西。”

“来人!将这凶犯拿下!”徐长史话音刚落便急着喝令,语气里满是按捺不住的急切。

“大人!”祝听汐突然提高声量,“三司推事尚需五日复核,您这般急切,莫非……”她意有所指地扫过吴氏。

徐长史脸色铁青:“你还有何话说?”

祝听汐转向孙阿福:“阿福叔,那日暴雨如注,您素来眼疾严重,连黍稷都分不清……”

她突然逼近,“究竟看到几人?”

“两、两人!”孙阿福仓皇后退,“我见你和明延一同出的门!”

徐长史指节轻叩案几,目光如炬:“祝氏,依你所言,当日另有其人?”

祝听汐微微欠身:“回大人,家伯父确在当场。”

“荒唐!”徐长史猛然拍案,“死者如何作证?”

祝听汐广袖轻拂:“大人明鉴,活人会说谎,但死人留下的证据不会。”

她转向知意,“去取我妆奁下的紫檀木匣来。”

知意扑跪在祝听汐脚边,泪落如珠:“夫人!崔管家已遣快马给大人报信了,您这时候……”

祝听汐扯出一个笑容,安抚道:“无妨,取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