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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的阳光格外和煦,连檐角垂落的铜铃都镀上了一层暖融融的金色。

知意这些日子与祝听汐相处久了,渐渐也敢说些玩笑话。

今日更是软磨硬泡,终于说动夫人出门散心。

大人说要让夫人宽心愉悦,不能让她总待在宅子里。

“夫人戴这支一定好看。”知意捧着一支鎏金花鸟纹步摇,雀鸟口中衔着细碎的金链,末端缀着几粒小巧的珍珠,随着动作轻轻摇曳,在阳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彩。

祝听汐在周家时因周正元病重,向来只作素净打扮。

如今到了沈宅,也鲜少出门,发间不过一支简简单单的银簪。

她看着知意兴冲冲的模样,不由失笑:“你今日带了多少银钱,这般撺掇着我买?”

“夫人放心,崔管事给的钱袋子鼓着呢!”知意拍了拍腰间的锦囊。

反正大人说无论夫人看上了什么,都买下来。

又从另一处拿起个鎏金香囊球,球体镂空雕着卷草纹,轻轻一晃,里头似有香丸滚动的轻响,造型精巧又别致。

“夫人,这个给大人买回去吧?闻着是上好的檀香,正配大人呢。”

祝听汐唇边的笑意淡了几分:“他的东西,自有府中置办。”

知意暗自叹气。

她今早分明看见大人特意吩咐厨房准备药膳,这会儿又悄悄跟在她们身后。

偏生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嘴硬。

不远处的茶楼二层,沈鹤卿倚窗而立。

他的目光始终追随着街上那抹熟悉的身影,见她驻足在首饰铺前,不自觉地往前倾了倾身子。

阳光透过窗棂,在他衣袍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祝听汐嘴上虽那么说,指尖却仍捏着那鎏金香球,目光落在球体镂空的卷草纹上,一时有些出神。

“嫂嫂,你怎么会在这儿?”

一个带着几分惊喜的男声突兀响起,打破了周遭的喧闹。

祝听汐猛地回神,抬眼望去,见周仲文穿着件郁金色的窄袖圆袍,身姿挺拔,比起在周宅时瞧着,倒是多了几分少年人的鲜活气。

“周郎君。”她淡淡颔首,语气听不出情绪。

周仲文却似没察觉她的疏离,笑着走近:“嫂嫂是在挑发饰?”

祝听汐眉峰微蹙,神情淡漠:“只是随意看看。”

周仲文却一脸雀跃,转头对身旁的掌柜吩咐道:“老陈,把新到的那支累丝嵌宝步摇取来,那样式最配嫂嫂。”

“不必了,我们已经选好了。”祝听汐侧身避开,语气添了几分冷意。

“嫂嫂这是何必见外?”周仲文笑道,“这铺子原是我们周家开的,你要什么只管说便是。”

知意在一旁早听得不耐,忍不住插嘴道:“这位郎君怕是弄错了。我家大人并无兄弟姐妹,不知您是哪门子亲戚,一口一个‘嫂嫂’叫着我家夫人?”

周仲文脸上的笑容倏地僵住,这才猛地想起,祝听汐早已不是周家的儿媳,而是沈鹤卿的夫人了。

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颇显尴尬。

祝听汐等知意把话说完,才抬眼看向周仲文,语气平淡:“她是个没规矩的,冲撞了郎君,还望海涵。”

说罢,她微微福身,便要带着知意离去。

忽有个衣着华贵的妇人急匆匆走来,一把将周仲文拉到一旁,压低了声音训斥:“我不是让你下学就赶紧回府吗?又在这儿跟什么不三不四的妇人搭话?”

说罢,她才像刚瞧见祝听汐似的,脸上堆起几分假笑:“哎呀,这不是祝娘子吗?倒是我眼拙了,竟没瞧见。”

祝听汐淡淡颔首:“吴娘子安好。”

周仲文急得去扯母亲袖口,却被吴氏反手一甩。

知意气得眼眶发红,手指死死绞着帕子。

这等市井泼妇,接了话反倒污了自家夫人名声,只得狠狠瞪着那妇人髻上乱颤的金梳背。

吴氏却越发来劲,假意环顾四周:“怎的独个儿逛铺子?沈大人竟不陪着?”

她突然掩唇轻笑,“瞧我这记性,祝娘子在我们周家时就爱独来独往。只是既嫁了官人,这性子可该收敛些。”

祝听汐眉峰微蹙,她与沈鹤卿纵有矛盾,也轮不到一个外人在此说三道四。

她抬眼看向吴氏,唇边勾起一抹清冷的笑:“夫君身负皇命,自不比寻常闲散人。说来吴娘子今日倒是清闲,虽无夫君相伴,倒能亲自来寻令郎。”

一句话,既点破她与夫君貌合神离,又暗暗讥讽她对儿子过度管束。

吴氏眼尾一挑,丹凤眼里淬着毒汁似的笑意,声音却捏得又甜又腻:“哎哟,祝娘子如今到底是官家夫人了,说话都带着官威呢。只是,正元尸骨未寒呢,你转头就嫁了沈大人,这般急着攀高枝,就不怕夜里做噩梦?”

她眼珠一转,故意往祝听汐小腹处扫了眼,扬高了声调,“我听说沈大人这些日子总宿在州衙,说起来,沈大人娶你这再醮妇,怕是也没真当回事吧?瞧你这出门连个体己人都带不全的样子,莫不是在沈家受了气,出来散心?也是,换作哪个男子,能容得下枕边人心里装着前夫家的算盘?”

周仲文在旁听得脸都白了,拉着她往后拽:“母亲!别说了!”

知意气得浑身发抖,指甲狠狠掐进掌心。

铺子里其他女客闻言都竖起了耳朵,有人甚至偷偷掩嘴窃笑。

祝听汐指尖一颤,香囊球的鎏金链子骤然绷紧。

她面上仍带着浅笑,眸色却冷了下来:“吴娘子这般关心我夫妇闺帷之事,不如我今日便邀您过府,当着我家郎君的面,好好说道说道?”

吴氏还当她是当年那个能任人拿捏的周家儿媳,却忘了她如今是沈府的主母,是正儿八经的官家妇人。

她说的那些话,明着是骂她,暗地里何尝不是在打沈鹤卿的脸?

沈鹤卿近来虽与她生分,却绝非蠢人,断不会容外人这般作践他的内眷。

这点威势,她借得理直气壮。

吴氏脸上的胭脂像是突然褪了色,嘴唇颤抖着松开又抿紧。

她死死掐住周仲文的手臂:“小贱人!你以为——”

“母亲慎言!”周仲文急得声音都变了调,慌忙挡在中间。

铺子里霎时鸦雀无声,掌柜的悄悄把算盘往柜台里推了推。

阳光透过窗棂,将三人身影投在地上。

祝听汐这才注意到,吴氏眼尾如刀锋上挑,衬得整个人凌厉逼人;而周仲文眉眼低垂,连影子都透着股温吞。

这般迥异的母子,倒像是菩萨身边硬生生塞了尊修罗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