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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祝闻溪十四岁那年便考中了秀才,如今十五,正在潜心准备下一轮的乡试。

少年心思日渐深沉,有时连祝听汐这个做姐姐的,也有些看不透他安静外表下在想些什么。

赵岁安比祝闻溪年长两岁,今年已满十七。

女儿家到了这个年纪,婚事便成了头等大事。

赵母催促得紧,三番五次让赵春生赶紧在县城里为妹妹寻个靠谱的好人家。

赵岁安得知后,心里一百个不情愿,竟自己收拾了个小包袱,偷偷跑到了县城哥嫂家里。

这日,祝闻溪从学馆归来,刚迈进院子,一眼便瞧见了正缠在阿姐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赵岁安。

少女明媚活泼,一如记忆中那般鲜活。

他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脚下的步子下意识加快了些,可临近她们时,却又放缓了脚步,恢复了平日里那副沉稳模样。

赵岁安正拉着祝听汐的袖子撒娇:“嫂子,好嫂子,你就帮我在娘面前说说好话嘛。我真的不想这么早嫁人,我想好了,我要自己开一家木匠铺,我才不要靠着未来的夫君过日子!”

祝听汐早就瞥见了弟弟进来时那一瞬间的神情变化,心中了然。

她不动声色,对赵岁安温和地说道:“岁安,你的志向,嫂子是支持的。不过,婚姻大事,我也不能完全替你做主。不如这样,你想开木匠铺,嫂子出钱帮你,铺面、工具都替你张罗。”

赵岁安眼睛刚一亮,却听祝听汐话锋一转:“但是,既然你人都到县城来了,你娘托付你哥哥帮你相看的事,也不能就此停了。该见的,你还是得见见,全当多认识几个朋友,如何?”

赵岁安本能地想要拒绝,可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旁边安静站着的祝闻溪,见他虽垂着眼眸,看似不在意,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书袋的系带。

她心头莫名一动,到嘴边的拒绝话咽了回去,鬼使神差地点了头:“……那、那好吧。就见见。”

祝听汐将两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唇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虎子一阵风似的从外面回来,手里提着一个油纸包,快步走进院子。

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圆滚滚的小胖墩,身形拔高了许多,肩膀宽阔,是那种充满力量的壮实。

他实在不是读书的料,一看书本就头疼。

祝听汐看得明白,也不勉强他,只寻了个靠谱的武学师傅让他跟着学艺,强身健体。至于学问,只要求他认字明理,将来不被人轻易蒙骗便好。

他一进院子,就瞧见了赵岁安,响亮地喊了声“姑姑”,随即打开还冒着热气的油纸包,里面是一只油光锃亮的烧鸡。

他先撕下一条肥嫩的鸡腿,递给祝听汐:“婶子,吃吗?”

祝听汐笑着摇摇头:“快吃晚饭了,这会儿吃多了,待会儿该吃不下了。”

虎子“哦”了一声,也不招呼旁人,自顾自地啃起来。

赵岁安在一旁看着,也不跟他客气,自己动手撕下另一只鸡腿,很自然地递给旁边的祝闻溪。

祝闻溪没有立刻去接,而是抬眸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沾了点油渍的指尖上停留了一瞬,这才默不作声地接过。

虎子三下五除二吃完,随便用袖子擦了擦嘴和手,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从怀里摸索着掏出一根素银簪子,递给祝听汐:“婶子,这个送你。”

祝听汐失笑:“你这孩子,攒下点银钱不容易,自己留着花用便是,给我买这些做什么。”

虎子却不管,执意要给她。他心里一直记着这份好。

当初他娘亲翠兰望子成龙,硬逼着他跟随祝闻溪去学堂,尤其在祝闻溪考中秀才后,他娘更觉得他也有那读书的天分。

他痛苦得几乎要自暴自弃,是婶子看出了他的煎熬,及时为他寻了武学师傅,更是多次劝解他娘亲,才让他得以走上适合自己的路。

“给你就拿着。”虎子语气执拗,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耿直。

“好小子,又在这儿撬我墙角,准备拐带我媳妇了是吧?”赵春生人未到声先至,大步从门外走进来,正好看见虎子献宝的一幕。

祝听汐嗔怪地轻拍了他一下:“胡说什么呢。”

虎子如今可不怕他,唰地站起来,挺直了腰板,他带着点挑衅道:“二叔,你老了。你要是敢对婶子不好,我就带她走。”

赵春生最听不得别人说他“老”,尤其是当着祝听汐的面,深邃的眼睛立刻瞪了起来:“臭小子,翅膀硬了是吧?觉得老子现在打不动你了?”

说着就作势要撸袖子。

虎子如今功夫在身,早就想跟他比划比划了,一脸跃跃欲试。

眼看战火将起,还是祝听汐出声制止,才将这一大一小两个斗鸡似的男人安抚下来。

赵岁安的木匠铺到底还是风风火火地开了起来。

祝听汐这个做嫂子的也尽心,当真为她相看了几位家世清白、品行端正的青年才俊。

可每次相看归来,一家人坐在一起议论时,一向话不多的祝闻溪却总会冷不丁地挑出些毛病。

不是“那人笑时露出龅牙,有碍观瞻”,就是“听闻他家中还有个自幼一起长大的表妹,关系匪浅”,再不然就是“观其言行,性子似乎过于温吞,恐难当家”。三言两语,总能将赵岁安心里那点刚刚萌芽的好感掐灭。

几次三番下来,祝听汐终于忍无可忍,私下里将弟弟叫到跟前,蹙着眉头问他:“闻溪,你究竟是何想法?岁安的亲事,你次次都要搅黄。”

祝闻溪起初还抿着唇不肯说,可见阿姐罕见地动了气,才垂下眼眸,声音低却清晰:“我不想看见她嫁给旁人。”

祝听汐面上不显:“那你待如何?难道让她一辈子不嫁人?”

祝闻溪沉默下去,双手不自觉地握紧。

祝听汐看着他这副模样,语气放缓了些,带着引导:“你有什么心思,得说出来让她知道。你在这里暗自较劲,坏了她的姻缘,她若蒙在鼓里,将来错过了良配,你待如何?”

“我……”祝闻溪抬起头,眼中带着少年人的不甘与窘迫,“我现在功名未立,一无所有,年纪还比她小。我拿什么去说?”

“这些是你想的,她知道吗?”祝听汐直视着他,“你不说,却又要拦着她的路,这岂是君子所为?”

后来,也不知祝闻溪最终是如何鼓起勇气对赵岁安说的。

总之,赵岁安很快便跑来找到祝听汐,脸上带着一种豁出去的明亮光彩,宣布不再相看了。

“嫂子,我想好了,我等他两年。”赵岁安的声音里透着坚定。

祝听汐看着眼前明媚爽利的姑娘,虽心疼弟弟,却也要为姑娘家考量:“岁安,闻溪是我亲弟,我知他品性,必不会故意负你。可你毕竟比他年长两岁,女子青春宝贵,你就不怕……等了两年,万一有什么变数,岂不是耽误了你?”

赵岁安闻言,却像她哥哥赵春生那般爽朗地笑了起来,眼中没有丝毫阴霾:“嫂子,我不怕!你瞧我,模样不差,性子也好,还能自己挣钱立业。就算最后他不娶我,难道我还愁嫁不出去,养不活自己吗?我现在心里有他,愿意等他,这就够了。”

这番通透豁达,让祝听汐再无话可说。

两年光阴倏忽而过。

祝闻溪不负众望,乡试得中,成了年轻的举人老爷。

功成名就之日,便是迎娶心上人之时。

一顶花轿,吹吹打打,将赵岁安从赵家女儿,变成了祝家新妇。

姑舅亲上再加亲,两家人都喜不自胜。

婚后,新的“烦恼”又至。

眼见小女儿也成了家,赵母抱孙之心愈发急切,又开始在赵春生和祝听汐耳边念叨,催促他们抓紧生个孩子。

赵春生心里是一百个不情愿。

他好不容易盼到小舅子成家立室,搬了出去,正享受着与祝听汐无人打扰的二人世界,恨不得日日黏在一处。

若再添个娃娃……他光是想想那哭闹不休、还要分去妻子大半注意力的场景,就觉得头疼。

可赵母祭出杀手锏,又拿他“年纪不小了”说事,戳中他的痛处。

他无法,只好磨磨蹭蹭地回房,去探祝听汐的口风。

烛光下,祝听汐正坐在梳妆台前卸妆,乌黑的长发如瀑般披散下来,衬得她侧脸愈发温润柔和。

她执着木梳,有一下没一下地通着发,听了赵春生支支吾吾的问话,手上动作微微一顿。

她看着镜中自己与身后丈夫的身影,想了想,心底竟也生出几分好奇与期待。

若是有了孩子,会像谁呢?是像他这般有时赖皮有时可靠,还是像自己这般……

赵春生何等了解她,立刻从她细微的停顿和眼中一闪而过的柔光里看出了她的意动。

他心头一热,上前一步,不由分说便将人打横抱起,自己却顺势坐到了梳妆台前的凳子上,将祝听汐安置在自己腿上,牢牢圈住。

“听汐……”他低声唤她,气息拂过她耳畔。

“你做什么?”祝听汐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怔。

“生孩子。”他答得理直气壮,手臂收得更紧。

祝听汐脸颊瞬间飞红,手抵着他胸膛:“别、别在这儿胡闹。”

赵春生盯着镜中她羞窘的动人模样,低低地笑,存心逗她:“为什么不在这儿?这儿不好么?”

祝听汐羞得眼睫乱颤,嗔怪地瞪他,声音细若蚊蚋:“……镜子!”

赵春生挑眉,眼底掠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更浓的笑意,他没想到自己那点隐秘的心思,竟被她一眼看穿。

他俯身,将吻落在她敏感的颈侧,声音含糊而充满诱惑:“正好,让娘子也瞧瞧,为夫是如何……努力的……”

日子就像院中那棵老树,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有吵闹,有欢笑,更有彼此紧握的手,和共同望向明天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