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衍礼对这种道歉戏码一点都不熟。
甚至觉得棘手。
他咬着唇磨了磨牙，心道，还不如骂他两句、打一架来得痛快，免得下次不好把他给推出门。
何在那句道歉里包含了多少东西？
他迈进主屋的门，轻轻关上。
豆豆刚支起身子，沈衍礼就竖起一根手指小声道：“嘘，别叫。”
他撩开门帘，看见媳妇正趴在炕头翻西游记的小说本，看得认真，约摸着是师徒四人又碰到什么糟心的事情，眉头也跟着皱。回头看见他的时候，宋娇娇就朝他笑：“回来啦老公。”
沈衍礼原本算不上安稳的心立马就落下来了，沉甸甸的。
见他不说话，宋娇娇伸手啪嗒把书本合上，严肃问道：“怎么了，他又骂你了？”
沈衍礼麻利地蹬掉鞋子上床，往媳妇身边一趴，把脑袋靠在媳妇身上。
“娇娇。”
“嗯？”
“活着真好。”
……
饭店开业前三天。
宋娇娇觉得自己像个陀螺。
天气热，东西容易坏。
到时候刚开业，她也没指望多热闹，但依旧跟人预约定了不少菜，就算做出来卖不出去，也能送送邻里。
今天沈衍礼做好的店牌子送过来了，总不能到时候再继续挂国营饭店。
这名字是她跟神仙一起定的，就叫“便宜饭店”，到时候还要在上面贴字：三毛吃好，五毛吃饱。
简单直白。
“有点偏，再往右边挂挂。”
两个送牌子的站在梁梯子上，捧着木牌子又稍微往靠了靠，宋娇娇跑着近处看看、远处看看，让人正了正，打长钉、盖红布，这事就算是办妥了。
沈衍礼回来的时候，宋娇娇正给工人算工钱，掏着兜五毛一分的数。工人手里还拿着北冰洋，但谁都没喝。
“证办下来了？”
宋娇娇转头问道，笑着送走三个工人。
沈衍礼把牛皮纸袋里的东西掏出来，跟奖状一样，薄薄的一张，上面有工商局的红头公章，清晰写着店铺的名字、地址，跟老板。
“喏，待会我挂上去。”沈衍礼指了指他们原本就预留好的位置。
开店得有这个批准证明，不然就是黑店。要是被抓住，也算投机倒把。
宋娇娇把钱揣兜里，接过来那张许可证问道：“他们没难为你吧？”
筹备店的这段时间，宋娇娇了解了很多东西。
放开归放开。
有些店压根就申请不下来许可证，对方连个标准也说不出来，有时候就要人等，听起来很麻烦。原本宋娇娇自己想去拿，怕老公跟人吵起来，沈衍礼再三保证，她这才把人放出去。
“他们不敢。”
沈衍礼揣着两包军区特供的烟过去，就说到时候我们军区首长也要来吃饭，要是诸位不忙，可以过去捧捧场。
中午去，在新办的工商处蹭了顿饭，下午热乎的许可证就下来了。
宋娇娇一听就清楚了里面的门道。
她把许可证还给沈衍礼道：“那你去挂吧。”
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头都还没转，沈衍礼就一把给她拉回来，神情里带着点幽怨：“没了？”
“什么？”
宋娇娇愣了下，沈衍礼的眉头就逐渐往一起凑，看着她的目光愈加怨念，嘴紧紧抿成一条线。
【他咋了呀？】
【恃宠而骄】
【嘤嘤嘤变心了，以前都会夸我来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快哄哄他吧娇娇，待会又要闹了】
【沈大佬此时有种绝望的人夫感】
宋娇娇单纯是这两天安排事情，越忙越紧张，一时间没想太多，顺嘴的事情。
她听厨房叮叮当当响，打柜子的匠人一时半会应该出不来，连忙踮起脚捧住沈衍礼的脸凑过去亲了一口：“老公你真厉害！”
“敷衍。”
沈衍礼嘴上说着，耳尖都红了，赶忙把媳妇拉下来道：“我去贴许可证，你忙吧。”
“我没敷衍。”
宋娇娇抱住沈衍礼的手臂晃了晃道：“别生气了好吗，老公。”
沈衍礼依旧是抿着唇，可是微微挑起的眉梢依旧能看出来泄露的情绪，他由着媳妇把她晃个不停，心里舒坦了道：“没生气，逗你玩的。”
“真的？”
【不信】
“真的，知道你忙，怎么能在这个关节上添乱。”
沈衍礼显得非常大度、贴心，仿佛刚刚缠着媳妇的另有其人。
宋娇娇凑过去蹭了蹭道：“老公最好了。”
【给沈大佬快哄成胎盘了】
沈衍礼扯过凳子，掏出来买好的胶带，原来准备去厨房盯着师傅打柜子，如今她也不着急这点事，就在下面静静看看。
玻璃纸的胶带，透明、好看，除了贵点没有任何缺点。
“娇娇。”
“嗯？”
宋娇娇仰头，沈衍礼回头道：“我让郑国帮我找了张买相机的票，想买一个照相机。”
这都属于大件。
真要花钱得商量着来。
“买呗。”
在沈衍礼的事情上，宋娇娇就没迟疑过。
虽然这听起来好像没什么用，但沈衍礼他也没给自己添置过多少东西。
沈衍礼把四个角都粘好，小心翼翼踩着凳子往墙上贴，嘴上说着：“等开业的时候，老公多给你照点照片，挂店里墙上。”
“挂墙上做什么？”宋娇娇不解道。
沈衍礼哼笑了一声：“那天来的人肯定多。到时候合照，贴上去，让别人看，就当做口碑了。”
【6】
【莫非你是个营销天才？】
【沈衍礼能发财真的是有迹可循】
【哇，一环套一环，八成在他让娇娇跟首长谈话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这一步了吧？】
【这算盘打得我在北京都听见了！】
“这不好吧？”宋娇娇道，虽然神仙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但细细想想，总有种利用别人的感觉。
沈衍礼道：“有什么不好？他们来是事实，吃饭也是事实，我们只是记录事实而已，为什么要藏着掖着。来都来了。”
“再说，他们还得谢谢咱们呢。最起码他们获得了一张不要钱的照片。我自掏腰包洗照片还得2毛钱，这样算下来，我们还亏了。”
【……】
【把别人卖了还让别人说谢谢呢】
【沈大佬真是生动诠释了什么叫无奸不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