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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科幻小说 > 天轨灵枢道 > 第10章 断刃为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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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冥的指尖悬停在虚空,暗金标记板上蚀刻的沙漏漩涡在逆渊境暗红天光下流转着微弱的乳白光泽。那光芒与陆璃脖颈处挣扎的蝉形印记、渡鸦手背嵌入的金属片如此相似,像一道撕裂铁幕的闪电劈入陆湮混乱的意识。

“你……”青冥的声音透过冰冷的金属面具传来,第一次失去了那种毫无起伏的电子质感,被一种干涩、滞重的砂砾感取代,仿佛锈蚀的齿轮在强行转动,“…认识这个标记?”他指向锈心熔炉深处那块被熵烬熔流灼烧得边缘发黑的金板。

陆湮的呼吸卡在喉咙里,背靠着锈心庞大而冰冷的残骸。左臂暗红色的晶体沉重如凝固的火山岩,内部封存的狂暴熵烬灵枢在虚渊之力的压制下暂时蛰伏,却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灼热。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左肩那被幽蓝冰晶、暗红熵烬、银灰虚渊三重力量撕扯出的恐怖伤口,剧痛如同跗骨之蛆。他死死盯着岩峰上的青冥,断界刃那冻结一切的寒意如同无形的冰锥抵在灵魂深处。

“归墟旅者…”陆湮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风箱,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的铁锈味,“渡鸦…老瘸子…他手上有同样的东西!”他猛地咳嗽起来,牵扯得左肩伤口迸裂,一丝混合着暗红能量碎屑和幽蓝冰晶颗粒的污血从嘴角溢出。“我妹妹…陆璃…被时蝉拖进了逆渊!这东西…是找到她的线索!腐锈峡谷!”他用尽力气嘶吼出最后的地点,胸膛剧烈起伏,右手下意识地紧紧攥住胸前衣物,仿佛要抓住那遥远而微弱的血脉感应。

“腐锈峡谷…”青冥重复着这个名字,面具下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吸气声。他缓缓收回指向标记板的手,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凝滞。腰间的断界刃鞘内传来低沉的嗡鸣,刀锋上那丝缠绕不去、属于陆湮原初火种的金色微光,此刻如同呼应般骤然炽亮了一瞬!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剧痛毫无征兆地炸开,远比在锈骨林时更加猛烈!

破碎的画面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进他的意识核心——燃烧的断壁残垣,天空被撕裂的灵枢网络映照得光怪陆离。一个金发少年浑身浴血,却将一把流淌着温暖金焰的长剑塞到他手中,笑容灿烂依旧:“活下去…青冥!去‘腐锈峡谷’…那里有…”少年的声音被淹没在剧烈的爆炸和刺耳的金属扭曲声中。

冰冷的机械臂钳住他的喉咙,强行将他拖离。视野最后,是少年被崩塌的金属巨构吞没的身影,以及他胸前一点顽强闪烁、与此刻陆湮体内同源的金色光芒…

“呃!”青冥高大的身躯猛地一晃,左手死死按住面具的眉心位置,那已经蔓延至左侧脸颊的裂痕似乎又加深了一分。断界刃的嗡鸣变得尖锐而痛苦,仿佛也在承受着某种撕裂。

“时蝉…”青冥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每一个音节都带着金属摩擦的颤音和刻骨的寒意,“…欺骗者!”那声低吼如同受伤孤狼的咆哮,在充满腐蚀气息的逆渊山谷中回荡。他猛地抬头,面具下那双冰冷的眸子穿透弥漫的酸雾,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映出陆湮的身影——重伤濒死,却燃烧着不顾一切的疯狂;左臂异化狰狞,但胸口那点原初火种的金光在虚渊银辉的包裹下,依旧顽强地跳动。

沉默,死寂得如同凝固的血液,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锈心熔炉深处残存的暗红能量偶尔发出濒死般的微弱噼啪声,以及逆渊境远方传来不知名巨兽的悠长悲鸣。

“信我,”青冥的声音陡然拔高,斩钉截铁,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或者…死在这里。”他不再给陆湮任何犹豫的时间。右手闪电般探向腰间的断界刃刀柄!

铮——!幽蓝色的刀光并未斩向陆湮,而是划出一道凄厉冰冷的弧线,狠狠斩向青冥自己的左肩!嗤啦!

包裹着左臂的哑光黑作战服连同其下的血肉,如同薄纸般被断界刃的锋锐规则轻易撕裂!一条覆盖着精悍肌肉、此刻却喷涌着滚烫鲜血的手臂,连同断口处迅速蔓延的幽蓝冰晶,齐肩而断,重重砸落在下方的腐蚀泥沼中,发出“噗”的一声闷响,溅起惨绿色的酸液!

剧痛让青冥的身体剧烈一颤,但他硬生生将一声闷哼压回喉咙。断臂处喷涌的鲜血瞬间被断界刃的冻结规则凝固,覆盖上一层厚厚的幽蓝冰晶,暂时封住了伤口。他看也不看那坠落的残肢,右手紧握的断界刃刀锋一转,沾染着自己滚烫鲜血的刀尖,直指下方惊骇欲绝的陆湮!

“灵枢代码…接住!”青冥的声音因剧痛和力量的急速流失而颤抖,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嗡——!

一股庞大、冰冷、精密到令人头皮发麻的灵枢信息流,混合着青冥断臂处喷涌的生命本源与断界刃特有的“切割”与“静滞”规则之力,顺着刀尖激射而出!这股力量不再是攻击,而是一份赤裸裸的、毫无保留的“投名状”!

灵枢代码!修士最核心的秘密,力量与生命的根源!主动交出,如同将心脏挖出奉上!这比任何誓言都更沉重,也更疯狂!

陆湮的瞳孔因极度的震惊而收缩。他瞬间明白了青冥的用意——以断臂之痛,以核心代码为质,换取一个脆弱的、建立在共同敌人和绝境之上的同盟!他体内那点微弱的原初火种金光,与青冥刀锋上缠绕的那丝同源气息,在这一刻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强烈共鸣!

没有时间犹豫!信任,或者被身后的熵烬教派和眼前的逆渊绝境彻底吞噬!

“来!”陆湮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不顾左臂暗红晶体的沉重和全身撕裂般的剧痛,仅存的右手猛地抬起,五指张开,掌心对准那激射而来的幽蓝光流!他不再用左臂的吞噬,而是全力催动胸口的虚渊节点!嗡!

银白色的虚渊光芒瞬间暴涨,在陆湮身前形成一个微型的、缓缓旋转的银灰色漩涡!漩涡中心并非吞噬,而是张开了一道临时的、稳定的“门”!青冥那蕴含着断臂生命本源、断界刃规则之力以及最核心灵枢代码的幽蓝信息洪流,毫无阻碍地穿过虚渊漩涡,如同百川归海,狠狠灌入陆湮的右手掌心!轰——!

难以想象的庞大信息流和冰冷锋锐的规则之力瞬间冲入陆湮的灵枢网络!如同亿万根冰针同时刺入大脑和灵魂!剧痛远超之前吞噬熵烬!属于青冥的战斗记忆碎片——冰冷的刀光、精确的杀戮轨迹、时间流速被切割的诡异感知、以及对时蝉夫人指令深处那隐藏至深的冰冷算计——如同狂暴的洪水,瞬间冲击着陆湮的意识!

“呃啊啊——!”陆湮仰天发出凄厉的嘶嚎,身体剧烈颤抖,右臂皮肤下血管根根暴起,呈现出诡异的幽蓝色!若非虚渊节点强行疏导隔离了大部分冲击,他的意识会被瞬间冲垮!

但痛苦之后,是难以言喻的掌控感!他“看”到了!青冥灵枢网络中那枚深嵌的、不断散发着淡金色冰冷意念的“蝉形印记”——时蝉夫人的精神枷锁!它的结构、能量流动的薄弱点…在青冥主动敞开核心的此刻,暴露无遗!

“就是…现在!”陆湮双目赤红,强忍着灵魂撕裂般的剧痛,将刚刚获得的、属于青冥灵枢网络的控制权与自身虚渊之力结合,化作一道冰冷、精准、带着绝对“切割”意念的银灰色意念之刃,顺着那敞开的通道,狠狠刺向青冥意识深处那枚淡金色的蝉形印记!

嗤——!一声只有灵枢层面才能感知的、如同烧红烙铁刺入冰块的尖锐声响!

青冥面具下猛地喷出一口带着冰晶碎屑的鲜血!身体剧烈摇晃,几乎从岩峰上栽落!他意识深处,那枚禁锢了他不知多少岁月的淡金色蝉形印记,在虚渊之刃与断界刃规则里应外合的攻击下,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琉璃,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呃…啊!”青冥发出一声混合着痛苦与解脱的嘶吼,一直紧握断界刃的右手猛地松开,刀锋插入脚下岩石才勉强稳住身形。面具下,那双冰冷的眼眸中,属于时蝉夫人的淡金色控制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般急速黯淡、闪烁,最终被一种深沉的、如同破开万年冰封的疲惫与一丝微弱却真实的清明所取代!

精神枷锁…松动了!虽然未能彻底破碎,但那无时不在的冰冷监视与强制指令的阴影,第一次被撕开了一道缝隙!

陆湮也如同虚脱般单膝跪地,右手撑在冰冷的泥沼里,大口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强行解析和攻击天轨院首席观测者的精神烙印,哪怕只是其中一小部分,也几乎榨干了他最后的精神力。但他成功了!青冥眼中那抹属于“自己”的清明,就是最好的证明!

短暂的沉默,只有两人粗重的喘息在谷中回荡。一种无需言语的、建立在断臂与剧痛之上的脆弱信任,在弥漫着恶臭的逆渊空气中悄然滋生。

“峡谷…”青冥的声音嘶哑疲惫,却异常清晰,他指向锈心熔炉深处那块暗金标记板,“…关键…在那块板上…‘锚点’…”他艰难地吐出渡鸦遗留的关键词。

陆湮挣扎着站起,踉跄着走向锈心沉寂的庞大身躯。他伸出没有受伤的右手,探入那被自己撕裂的熔炉核心豁口。滚烫的金属边缘灼烧着他的手指,但他毫不在意,指尖触碰到那块暗金色的金属板。

就在接触的刹那——嗡!暗金标记板中央的沙漏漩涡符号猛地亮起!一道乳白色的光束骤然射出,并非攻击,而是投射在陆湮和青冥之间的泥沼上空!光芒交织,瞬间构成一幅由无数细密光点勾勒而成的、不断流动变化的立体星图!

星图的核心区域,一个巨大的、由扭曲暗红色线条勾勒出的峡谷地形被着重标记出来!峡谷深处,一个不断旋转的、由三道弧线构成的沙漏符号散发着最强烈的光芒——腐锈峡谷!而在峡谷核心的沙漏标记旁,一个微小的、如同锁孔般的金色光点正在缓缓闪烁——“锚点”!

同时,一条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暗金色虚线,从代表他们此刻位置的腐蚀谷光点延伸而出,蜿蜒曲折地指向腐锈峡谷的核心!

地图!指向“锚点”的路径图!

然而,就在星图显现的同时,一股强烈到无法抗拒的冰冷警兆,如同冰水般狠狠浇在陆湮的灵魂核心!他猛地捂住胸口,虚渊节点剧烈跳动,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撕心裂肺的剧痛毫无征兆地爆发!

“陆璃——!”

逆渊境深处,血肉机械巢穴。

陆璃悬浮在漆黑漩涡之上,淡金色的符文管线如同贪婪的毒蛇,深深刺入她纤细的身体,疯狂抽取着她的生命灵枢与刚刚凝聚的微弱虚渊之力。她的身体颤抖得如同秋风中最后一片叶子,脸色已不是苍白,而是一种死寂的灰败。

时蝉夫人那慵懒中带着一丝不耐的意念在巢穴中回荡:【溯光清洗准备就绪。抹除‘容器’冗余情感杂质,确保‘门’的纯净稳定。执行。】

陈禹的身影出现在悬浮平台边缘,脸上带着病态的兴奋。他双手结印,胸口那淡金色的蝉形纹身光芒大放。一个由纯粹“溯光灵枢”构成的、散发着扭曲时间波动的复杂金色符文阵列,缓缓在陆璃头顶凝聚成型!符文如同流淌的液态黄金,散发着温暖却致命的光芒,一旦落下,将如同橡皮擦般抹去陆璃所有关于“哥哥”、关于“过去”的记忆烙印!

“哥哥…”昏迷中的陆璃,仿佛感应到了灭顶之灾的降临,发出一声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呓语。她心脏的位置,那点之前由无意识凝聚的银白色虚渊光点,在溯光灵枢的恐怖压力下,如同被激怒般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嗡——!

一个微小的、由纯粹虚渊之力构成的银白色漩涡,竟在她心口处强行撕开空间,悍然成型!漩涡疯狂旋转,散发出冰冷而纯粹的空洞之力,顽强地抵抗着上方那倾泻而下的、代表时间清洗的“溯光”金色潮汐!

银白与金黄的灵枢能量在她身体上方激烈碰撞、湮灭!爆发出无声却惊心动魄的光屑风暴!

“咦?”巢穴深处,时蝉夫人第一次发出了清晰的、带着讶异的意念波动。【虚渊灵枢自发护主?‘种子’的杂质…比预想的更顽固…有趣。】

【加大溯光灵枢输出!彻底净化!】冰冷的指令带着一丝被冒犯的怒意。

金色的潮汐瞬间变得更加汹涌澎湃!银白色的漩涡在绝对的力量差距下,开始剧烈颤抖、收缩、变得黯淡!陆璃的身体猛地弓起,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无声呐喊!

“呃啊!”腐蚀谷中,陆湮猛地捂住心口,单膝重重砸进泥沼!那股源自血脉的剧痛是如此真实,仿佛有一把冰冷的锉刀正在他灵魂深处狠狠刮擦!虚渊节点疯狂跳动,将远方陆璃正在承受的溯光清洗之痛,清晰地传递过来!

“她…溯光…清洗!”陆湮目眦欲裂,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和滔天的恨意!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住星图投影中腐锈峡谷核心那个闪烁的“锚点”标记,又看向那条蜿蜒的暗金色路径虚线。

“走!”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不顾身体的极限,猛地从泥沼中站起,仅存的右手狠狠抓向那块仍在投射星图的暗金标记板!

青冥也强撑着从剧痛和枷锁松动的眩晕中站稳,面具下的目光扫过星图路径,最后落在陆湮身上,冰冷的电子音带着决绝:“路径…最短…但…凶险…走!”

断臂之盟,在此刻,以血为誓,指向那绝望深渊中唯一的微光——腐锈峡谷,锚点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