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兀良合台勒紧缰绳,战马喷着粗重的白气,在原地焦躁地踏着蹄子。他矗立在一处小丘上,鹰隼般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前方那片起伏的山峦以及山脚下那座看似惶惶不安的小镇。

他是蒙古帝国麾下的一员悍将,标准的蒙古勇士模样,脸庞被风沙刻蚀得粗糙而坚硬,眼神里混合着狼性的残忍与征服者的傲慢。身披轻便的皮甲,外罩着沾满尘土的袍子,腰间的弯刀刀柄被磨得锃亮。

自打破潼关那天起,一切就顺利得让人几乎觉得乏味。 他兀良合台率领着他的千人队,如同燎原的野火,肆意驰骋、扫荡。

那些城寨?哼,大多望见蒙古狼旗便胆气尽丧,稍作抵抗便土崩瓦解,甚至不少直接开门请降。金兵的战斗力?在他看来,就像被吓破了胆的兔子,只知四散奔逃,根本组织不起像样的反击。攻无不克,战无不取——这八个字就是他这一路征程最真实的写照。财富、奴隶……战利品源源不断地送回后方。

他的铁骑所到之处,留下的只有燃烧的村庄、化为焦土的田野和无尽的恐惧。他享受这种征服的快感,享受敌人在他马前颤抖的模样。

如今,他来到了这终南山地界。根据探马回报,前方那座小镇似乎聚集了不少来不及逃走的百姓和财富,而且……附近那座巍峨的大山之上,似乎有一个叫做“全真教”的地方,香火鼎盛,想来藏了不少好东西,而且此刻正收拢了不少人躲避。

“全真教?”兀良合台撇了撇嘴,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道士?他见过不少,大多是一些只会念经祈祷的软弱之人。或许有些武艺?但那又如何?在天下无敌的蒙古铁骑面前,个人的武勇简直可笑。在他看来,那不过是又一堆等待他去收割的、稍微扎手一点的庄稼罢了。

“千夫长,”一名探骑飞驰而来,用蒙古语大声报告,“山下镇子几乎空了,人都往山上跑了!山道上有看到道士模样的人在组织防守!”

“哦?”兀良合台眼中的兴趣浓了几分,“防守?就凭那些道士和一群吓破胆的农夫?”他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

他拔出弯刀,雪亮的刀锋指向终南山的方向,声音粗犷而充满杀意:

“勇士们!看见前面那座山了吗?上面有闪亮的金银、还有瑟瑟发抖等着我们去奴役的女人和奴隶!打破它!碾碎任何胆敢阻挡我们马蹄的蠢货!让长生天的威名,响彻这座山头!”

他身后的千名蒙古骑兵发出了狼嚎般的呼啸,战意沸腾。在他们看来,这又是一场毫无悬念的狩猎。

兀良合台一马当先,率领着他如狼似虎的千人队,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朝着终南山,发起了冲锋。钢铁洪流,卷起漫天烟尘,直扑那最后的净土。

林修远和他那几个机灵却此刻面色苍白的伙伴,神色仓皇地回到终南山,带来的消息如同冰水浇头,让山上刚刚因物资充足而稍显安稳的气氛瞬间冻结。

蒙古骑兵所过之地许多村庄已然死寂,房门洞开,院子里散落着来不及带走的杂物,只有野狗在废墟间觅食,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被匆忙抛弃的凄凉。

偶尔能看到远处田野间或山道上,有零星星、拖家带口的身影正在拼命逃窜。看到蒙古骑兵的烟尘,更是发出惊恐的尖叫,如同受惊的兔子般没命地奔逃,钻入更深的密林或更远的沟壑。

他们一路上也是多方查探,其中有些门路和胆识的人,早已朝着西南方向,往金国还暂时控制的重镇太原逃难去了。其他也大多是往山林深处逃亡,或是试图投奔远方或许安全的亲朋。

偶尔有几个来不及逃走的村落,也是关门闭户,死一般寂静,从门缝和窗隙中能感受到无数双恐惧绝望的眼睛在窥视,或许也只能祈祷神佛保佑。

而蒙古人行径之残暴,手段之酷烈,即使他们之前已经体会过一次,仍然深受震撼。

消息迅速传开,山下不少心存侥幸的百姓也是扶老携幼的上山躲避,一时终南山人满为患。

柳志玄站在高处,远远已能望见蒙古骑兵推进时扬起的烟尘,以及更远处村落升起的黑烟。他的目光锐利,不仅能看清对方的规模和阵型,更能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百战精锐所特有的残暴与勇猛交织的可怕气势。

他从来没有寄希望过依靠险要山势,携全镇弟子击退来犯之敌。

他看到的不只是一千骑兵,而是蒙古这台战争机器恐怖效率的缩影。 这些骑兵进退有据,配合默契,骑射精准,意志更是如同钢铁般冷酷坚硬。全真教纵然能凭借地利和武功重创甚至击败这支千人队,但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全真弟子虽然习武,但大多缺乏真正的战场搏杀经验,面对这种纯粹的军队式碾压冲锋和精准箭雨,死伤必然极其惨重!重阳宫前,恐怕要血流成河!那些他想要庇护的百姓,在混战中又能活下来多少?

更深远的是,后果。

击败一支千人队,对于正在势头上、睥睨天下的蒙古而言,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公然的反抗和挑衅!这不再是庇护百姓,而是与蒙古为敌!

届时,来的恐怕就不仅仅是一个千人队了。可能是万人,甚至更多!蒙古大军一旦决定围山,终南山再险要,能挡得住无数大军日夜不停的进攻吗?水源能被切断,粮草终会耗尽!不仅庇护不了百姓,全真教数十年的基业,很可能因此迎来覆灭之危!

个人武功,在真正的战争洪流面前,显得如此渺小。

山风更急了,吹得他的道袍猎作响,兀良合台的千人队,正如同一把出鞘的弯刀,毫不留情地斩向这终南山最后的宁静。

柳志玄做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的决定。他令山上严加戒备,不得轻举妄动,自己则整理了一下道袍,未持长剑,孤身一人,飘然下山,径直走向那已列好冲锋阵型、杀气腾腾的蒙古军阵。

他的出现,让原本躁动的蒙古军阵出现了一丝骚动。士兵们惊讶地看着这个身着道袍、手无寸铁、却气度沉静的道士,竟敢独自走向他们的刀枪丛林。

柳志玄无视了那些足以将人刺穿的目光和拉满的弓弦,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军阵:“贫道全真教柳志玄,请见贵军主将!”

兀良合台正摩挲着马刀,准备下令进攻,闻言一愣,随即露出残忍玩味的笑容:“哦?道士?让他过来!”他倒想看看,这瓮中之鳖还想玩什么花样。

柳志玄被引到兀良合台马前,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将军。”

兀良合台居高临下,用生硬的汉语嘲弄道:“怎么?是来投降的?现在跪下,献上所有财物和百姓,或许本将军可以发发慈悲,留你们这些道士一条狗命去念经。”

柳志玄无视对方的侮辱,沉声道:“将军,贫道此来,非为乞降。只是想请将军明白,山上所聚,皆是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并非军士。我全真教乃清修之地,亦无意与大汗天兵为敌。上天有好生之德,将军又何必多造杀孽,徒增业障?若能网开一面,放过这些无辜生灵,我教上下,感激不尽,愿奉上钱粮,以劳将军麾下勇士。”

然而,兀良合台听罢,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发出雷鸣般的嗤笑:“哈哈哈!好生之德?业障?你们南人那套软弱的玩意儿,也配来说教我?我蒙古勇士信奉的是长生天和手中的刀!财富、女人、奴隶,我们自己会取,用不着你们献!至于无辜?”他笑声一收,眼神变得无比冰冷,“挡在我蒙古铁骑面前的,就没有无辜!要么臣服,要么死!”

柳志玄深知寻常道理无法打动这些被胜利和杀戮冲昏头脑的征服者。他不再多言,对于兀良合台这样的悍将,或许唯有绝对的力量才能让他短暂地放下傲慢,聆听话语。

他向前踏出一步。

仅仅一步。

然而这一步踏出,他周身的气息陡然变了!不再是那个平和的道人,而仿佛一柄骤然出鞘、锋芒毕露、无可匹敌的利剑!

“保护千夫长!” 兀良合台身边的亲兵都是百战余生的精锐,对危险有着野兽般的直觉,瞬间感到毛骨悚然,嘶吼着拔刀扑上,试图用身体组成一道屏障!

但他们的动作,在柳志玄的眼中,慢得如同陷入了泥沼。

柳志玄的身影仿佛化作了一缕青烟,又好似一道扭曲了光线的虚影。他并未直接冲向兀良合台,而是以一种违背常理的、玄妙无比的步法,如同游鱼般“滑”入了亲兵阵中。

只看到衣袖飘飞,手指轻拂。

但就是这看似轻描淡写的动作,却蕴含着恐怖的力量与精妙的劲力。

砰!砰!砰!砰!

一连串沉闷的撞击声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

那些最勇猛、最先扑上来的亲兵,手中的弯刀尚未劈落,便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或撞在胸口,或拂过手臂,或点中肩井穴!他们感觉自己像是被狂奔的巨象迎面撞上,又像是幼童被成人随手抛开!

顿时,人影纷飞!

七八名彪悍的亲兵如同被无形巨手扔出的稻草人般,向着四面八方倒飞出去,狼狈地摔倒在地,筋酥骨软,短时间内竟无一人能爬起!他们的武器脱手飞出,叮当落了一地。

整个过程快得超乎想象!在其他士兵的眼中,只看到那青衣道人身影一晃,冲上去的亲兵们便以更快的速度倒飞了回来!中间甚至没有清晰的对战过程!

就在这电光火石创造的刹那空隙,柳志玄的身影已然穿过了人墙,出现在了兀良合台的马前。

兀良合台甚至还没来得及完全抽出他的马刀,只觉眼前一花,持刀的右手手腕便被一只温热却如同钢钳般的手指搭住,一股酸麻瞬间传遍整条手臂,力量尽失,马刀“哐当”坠地。同时,他感觉自己整个人一轻,竟被人直接从马鞍上“提”了下来!

柳志玄一手扣着兀良合台的右腕脉门,另一手随意地按在他的后心要害。兀良合台这位以勇力着称的悍将,此刻却感觉自己全身气力都被锁住,如同被捏住了七寸的毒蛇,动弹不得,生死完全操于他人之手!

直到此时,周围其他蒙古士兵的惊呼和怒吼才如同迟到的潮水般响起,无数弓箭对准了柳志玄,却因主将被制,无人敢放箭!

柳志玄环视四周那些惊怒交加、却又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般的蒙古勇士,目光最后落在手中眼中充满惊骇与难以置信的兀良合台脸上,语气平淡却如同惊雷:

“将军,尔等勇猛,于沙场或可称雄。但于贫道眼中,直如婴儿般脆弱。如今你的性命操之我手,还有何话说?”

兀良合台被柳志玄轻描淡写地制住,感受着隐隐作痛的脖颈,剧烈地喘息着,额头上渗出冷汗。一生征战,从未离死亡如此之近,也从未感到如此无力!对方那匪夷所思、近乎妖法的武功,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蒙古崛起后,自然有不少江湖中人投靠,他也见识过这些人,若是单打独斗确实难敌,不过和眼前之人相比却有天壤之别。

他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看向柳志玄的眼神充满了惊疑。之前的狂妄和轻视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忌惮。他不得不承认,这全真教绝非寻常道观,是真有些匪夷所思的奇人异士。

随即一股强烈的屈辱感涌上心头,他竟在自家军阵中被一个汉人如此威胁!

兀良合台是蒙古大将速不台的儿子,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真正悍将,而非几十年后那些被富贵泡软了骨头的蒙古贵戚。恐惧和威胁,只会激发他更深的凶性。

“我大蒙古国,只有战死的勇士,没有被吓退的孬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