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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柳志玄接掌全真教之前,教内虽以马钰为掌教,实则沿袭道统,隐隐分为七脉,各由“全真七子”中的一位执掌。马钰道长德高望重,但重大事务往往需与其余六子商议定夺,难以做到一言九鼎。这种结构,在创派初期尚能集思广益,但随着门派日益壮大,其弊端也逐渐显现。

同一位师长门下的弟子,自然而然地会更加亲近,无形中形成了七个核心圈子。 尽管全真七子本人道德高尚,心如明月,一切以门派大局为重,彼此间情同手足,但到了门下弟子这一代,难免会因为资源分配、功课优劣、乃至日常琐事而产生磕磕绊绊。七脉之间,虽无大的冲突,但隔阂与微妙竞争始终存在,无形中损耗着全真教的凝聚力。

柳志玄早有察觉,只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后来他威望愈高,内部矛盾被他强压下去了。只是他深知,一个内部存在裂痕的庞然大物,即便外表再光鲜,也经不起真正的风浪。于是,他在接掌全真门户后,针对此情况,进行了一系列深思熟虑的改革。

总的来说便是:

以门规为纲,法治大于人治。

以结构为骨,权责清晰,各司其职。

以晋升为脉,通道多元,竞争有序。

以文化为魂,和谐包容,团结向上。

以资源为血,激励公平,持续发展。

通过一系列举措,柳志玄成功地将原本可能导向内耗的七脉之力,引导向了对外竞争、对内协作的健康轨道。弟子们依然以自身师承为荣,但更以“全真弟子”的身份为傲。过去的隔阂与磕绊,在共同的目标与规则下逐渐消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既有个人与脉系之间的良性竞争活力,又有整个门派团结一致对外的强大凝聚力。

全真教,在柳志玄手中,才真正从一个松散的联盟,锻造成了一块无隙的坚钢。

此时柳志玄的威望,已然达到了顶峰,是真正意义上的无与伦比,一言九鼎。因此,在全真教内,柳志玄的话,就是金科玉律,无人质疑,更无人敢违逆。

当他提出整合七脉的方案时,即便触及某些脉系的传统利益,也无人敢公开反对,只能顺应大势,并在后来的发展中真切受益。

当他决定耗费巨资、动用人力在灾年大兴土木时,无人会质疑这是劳民伤财,因为所有人都已明白掌教真人深意所在。

他无需通过严刑峻法来树立权威,也无需玩弄权术来平衡各方。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秩序。他开口,便是方向;他点头,便是认可;他皱眉,便足以让所有人反省自身。

如今的终南山上,柳志玄的意志,就是全真教的意志。

这既是权利也是责任,他必须为全真教的传承打下坚固的基础。门内改革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是在武功上。毕竟全真教是一个江湖门派,终究还是需要拳头说话。

全真教的武功传承于重阳祖师,乃是武学正宗,从奠基的基础武功到高深绝学一样不少。只是越是高深武功,修炼难度越大,没有人能保证全真教代代都能出绝世高手。

当然重阳祖师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那便是全真教的立教根基——天罡北斗阵。

此阵蕴含北斗七星运转之玄机,阴阳五行变化之妙理。以柳志玄如今通玄的武学境界看去,此阵之结构、方位转换、气机联动,已然达到了一个近乎完美的平衡。阵成之时,七人内力相连,宛如一体,攻防兼备,威力无穷。即便是他,想要在原有框架上再增强其威力,也觉无从下手,增一分则嫌冗赘,减一分则显不足。重阳祖师之天纵奇才,确实令人叹服。

然而,这完美阵法,却有一个与生俱来的、堪称致命的弱点:必须七人同心,方能成阵。

少了一人,阵法立破!

这一点,在当年的牛家村,已经用恩师的鲜血验证过了。一旦被敌人窥破此节,击杀或牵制其中一人,整个大阵便会土崩瓦解。全真教这最强的护身法宝,同时也成了最容易被针对的命门。

“七人成阵,固是威力无穷,却也受制于七人。” 柳志玄心中暗忖,“若能有一种阵法,不囿于固定人数,人少亦可成阵,人多则威力倍增,那该多好?”

他思绪飘远,凭借着穿越者那模糊的前世记忆碎片,想到了后来的一位名叫张三丰的武学大宗师,创出了一套名为 “真武七截阵” 的神奇阵法。

此阵法乃是张三丰观望龟蛇二山的山势所创,二人即可成阵,攻守兼备,威力陡增。三人同使,威力再翻一倍!四人便如八位高手联手,五人如同十六位,六人如同三十二位,若得七人同使,便如同六十四位当世一流高手同时出手!这是何等惊世骇俗的构想!

这个念头一起,柳志玄眼中顿时爆发出惊人的神采。

“若我全真教能有类似的阵法……只需掌握其‘人数叠加,威力倍增’的核心精义,再融入我全真教玄门正宗的根基……”

他越想越觉得此事大有可为。

“如此,阵法将不再受固定人数所限。二人可结阵;三人可御强;七人齐聚,则石破天惊!全真弟子行走江湖,安全性将大大增加,而全真教的根基,才真正称得上坚不可摧!”

这个宏大的构想,如同在他心中点燃了一盏明灯。他知道,创出这样一套足以比肩甚至超越天罡北斗阵的阵法,难度远超自创任何一门武功。这需要无上的智慧、深厚的积累以及对武道本质的深刻理解。

全真教这台庞大的机器,在柳志玄多年的精心设计与改革下,如今已能高效、顺畅地自行运转。各殿各司,职责分明;弟子在良性的竞争与协作中各安其分。

柳志玄这位掌舵人,反而真正闲了下来。

这两年,他除了每日雷打不动地精修《混元真经》外,便将绝大部分心神,都投入到了对那理想中“新阵法”的思考上。

然而,此事之难,远超他最初预想。

天罡北斗阵已是完美的“体”,要想在此基础上,创出一套不拘人数、威力却能层层叠加的“用”,简直如同在已经登顶的绝峰之上,再凭空垒砌一座更高的山峰。他尝试了无数种内力联结的方式,推演了诸多方位变化的组合,却总觉得差了一层关键的“神髓”,无法将那“一加一远大于二”的倍增效应稳定地实现出来。仿佛总隔着一层薄纱,能看到对面的光,却始终无法触及。

他知道,这已非单纯依靠个人武学修为所能突破,更需要的是在“阵法”一道上,那种天马行空、匪夷所思的灵感与开创性。

当世之间,若论及此道,有一人堪称泰山北斗——东邪黄药师!

黄药师精通五行八卦、奇门遁甲,其阵法修为独步天下。若能与他探讨一二,或许便能拨云见日,找到那关键的灵感。

只是黄药师神龙见首不见尾,行踪飘忽,寻他难于登天。更现实的问题是,弟子林修远还躺在寒玉床上,离不开他的照看。这如同无形的锁链,将他牢牢地系在了终南山上。

他时常独立于山巅,望着云海翻腾,心中演算着种种阵势变化,眉头微蹙,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外人看来,掌教真人愈发深不可测,气度渊深。

唯有他自己知道,那是求索前路而暂不可得的停滞。

......

重阳大殿内,香烟袅袅。

柳志玄正于藏经阁一侧静室中,翻阅着一卷年代久远的道藏,试图从先贤的智慧中寻找那阵法灵感的蛛丝马迹。

正当他心神微倦,准备合上典籍之时,忽然,他神情猛地一动!

他霍然抬头,目光如电,穿透静室虚掩的门扉,望向大殿入口的方向。

只见在那晨光熹微、光影斑驳的大殿门口,不知何时,竟悄然立着一个人影。

那人一身青袍,身形消瘦,脸色是久不见天日的苍白,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正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激动、愧疚、迷茫与恍如隔世般的复杂神情,静静地望着他。

不是别人,正是那在寒玉床上沉睡数年——林修远!

他……竟然醒了?!

饶是柳志玄心志坚毅如磐石,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此刻也不由得心神剧震,手中那卷厚重的道藏“啪”地一声轻响,落在了身前的案几之上。

他缓缓站起身,隔着十几丈的距离,与门口那苏醒过来的弟子四目相对。

大殿内,一时间落针可闻,唯有那悠长的檀香,依旧在不疾不徐地缭绕升腾。

千百个念头在柳志玄脑中闪过——他是如何醒的?何时醒的?为何无人来报?他此刻状态如何?那沉寂数年的身体,可还安好?

最终,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声轻唤,打破了这凝固的寂静:

“修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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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

无边无际的冷,深入骨髓,冻结灵魂。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一片混沌,一片虚无,唯有这永恒的寒意……

不,不对。

这寒意……有些不对。刺骨,却带着一丝奇异的生机。林修远奋力地想睁开眼,眼皮却像被冰封住,沉重得抬不起分毫。我在哪里?冥府?还是……

不知挣扎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一丝微弱的光感终于透入黑暗。他用尽全部意志,猛地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石刻屋顶,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和……寒气。

这里是……后山道观?师父的清修静室?

我……没死?

是师父……救了我。

巨大的冲击让他暂时忘却了身体的痛苦,过往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至。莫愁……陆展元……那凶猛的一掌……身体的痛苦以及内心的轻松……

他的心一阵绞痛,比身体的任何不适都更加强烈。

他对莫愁的感情,从未改变,所作所为至今不悔。可是师父……我让他失望了,让他耗费如此心血来救我这个不肖弟子。这份愧疚,沉甸甸地压在心口,几乎让他窒息。

我要去见师父!

他开始尝试,一次,两次……无数次失败后,他终于能微微抬起头。然后是手臂,一点一点,用意识催动着那几乎不属于自己的肌肉,支撑着身体,慢慢坐起。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耗尽了仿佛一生的力气,让他汗透重衣,眼前发黑。

他喘息着,歇息了许久,才再次积蓄起一丝微薄的力量。扶着冰冷的墙壁,双脚颤抖地踩在地上,如同初生的婴孩学习行走。每一步,都虚弱不堪,都沉重如山。

终于,他挪到了门边,用肩膀顶开了那扇木门。

刺目的阳光让他瞬间眯起了眼。门外值守的弟子听到动静回过头,当他的目光落在林修远苍白的脸上时,那表情从疑惑瞬间变为极致的惊恐,如同白日见鬼!

“你……你醒了?!” 他的声音因震惊而变调。

是了,在他们眼中,自己早已是个活死人。林修远试图开口,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嘶哑声。

“我这就去禀报掌教真人!” 值守弟子反应过来,激动地就要转身狂奔。

“不……” 林修远拼尽全力,挤出这个模糊的音节,伸手虚拦了一下。

那弟子愕然停步。

林修远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清晰一些,尽管依旧沙哑难听:“我……自己去。”

这条路,他走了无数次。如今,每一步都像是在赎罪。阳光照在身上,带着久违的暖意,却驱不散他中的冰冷与沉重。近七年光阴……我错过了多少?师父他……还愿见我吗?

踏入重阳大殿的那一刻,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手握书卷的身影。仅仅一眼,就让他所有的坚强瞬间瓦解。

当师父抬起头,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那眼神中的惊喜,让他无地自容。

千言万语堵在胸口,他踉跄上前,扑通跪倒,将额头紧紧贴在冰冷的地面上,用尽全身的力气和愧疚,哽咽道:

“不肖弟子……拜见师父!”

听到这声嘶哑却熟悉的声音,看着眼前这具虽然消瘦苍白、却真真切切跪在自己面前的身影,柳志玄心中那积压了数年的担忧、挂念,在这一刻尽数化为一股汹涌的、难以抑制的惊喜!

他一个箭步上前,带着一股疾风,双手稳稳地、甚至有些用力地托住林修远的手臂,将他从冰冷的地上扶起,连声道: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啊!”

他欣喜的拍着林修远的肩膀,畅快无比的笑声猛地在这庄严肃穆的重阳大殿中回荡起来,笑声中充满了纯粹的喜悦,震得梁柱间的微尘都仿佛在欢欣起舞。

“好!好!好!” 他连说三个“好”字,声音洪亮,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如同拨云见日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