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诩伸出手指,先点在雍闿所在的建宁郡:“第一策,对雍闿:骄其心,树其敌。雍闿野心最大,也最看重权势。大公子可派遣一名能言善辩之士,携带重金厚礼前往建宁,面见雍闿。见到雍闿后,不必谈招降之事,反而要盛赞他的雄才大略,称他为南中第一人,无人能及;再暗示他,高定、朱褒不过是碌碌之辈,不配与他并列,若能吞并越嶲、牂牁之地,统一南中,大公子便愿表奏朝廷,封他为‘南中王’,总领六郡,世袭罔替。”
“此计的妙处在于,” 贾诩继续解释,“既满足了雍闿的野心,又极大地挑拨了他与高定、朱褒的关系。雍闿本就看不起高定、朱褒,得到我军的‘暗示’后,定会认为吞并越嶲、牂牁是实现‘南中王’之位的第一步,从而将矛头对准高定、朱褒,而不是联合他们对抗我军。这样一来,他们的联盟便从内部瓦解了。”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称妙。张松笑着说:“文和先生此计,可谓一针见血!雍闿那厮,我早有耳闻,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定然会中此计。”
贾诩接着说道:“第二策,对朱褒:诱其利,动其心。朱褒是个典型的墙头草,谁强便依附谁,谁给的利益多便投靠谁。大公子可秘密派遣使者,绕过雍闿,直接前往牂牁,面见朱褒。使者要明确告知朱褒,高定是蛮夷,雍闿是枭雄,与他们合作,迟早会被吞并;而我军势大,迟早会平定南中,他若肯弃暗投明,在我军抵达牂牁之时开城归顺,我军不仅会保留他牂牁太守的职位,还会加封他为侯爵,赏赐金银珠宝,并允许他家族世袭牂牁的统治权;若是他执迷不悟,执意与雍闿、高定勾结,等我军破城之日,定将他满门抄斩,玉石俱焚。”
“一边是巨大的利益,一边是灭顶之灾,” 贾诩语气笃定,“以朱褒的性格,必然会选择归顺我军,暗中成为我军的内应。届时,他不仅不会帮助雍闿,反而会在关键时刻给雍闿背后捅一刀,加速雍闿的灭亡。”
“第三策,对高定:慑其胆,孤其势。高定虽勇,却多疑。大公子可在平定犍为之后,大张旗鼓地向越嶲郡边境集结兵力,摆出一副要率先攻打越嶲的姿态,给高定施加巨大的军事压力;同时,派遣细作潜入越嶲境内,散播谣言,称雍闿已与我军秘密结盟,约定以高定的人头换取‘南中王’的爵位,我军之所以迟迟不攻打越嶲,就是在等雍闿动手。”
贾诩的声音带着一丝狡黠:“如此一来,高定必然会心惊胆战,对雍闿产生深深的猜忌。他会担心自己被雍闿出卖,不敢全力备战,更不敢轻易出兵支援雍闿,只会龟缩在越嶲境内,保存实力,与雍闿相互提防。这样一来,高定便被孤立起来,我军若想攻打他,便易如反掌;若他识时务选择归降,也省去了不少麻烦。”
说完这三策,贾诩环视众人,语气沉稳地说道:“南中三贼之盟,本就是基于利益的苟合,并无真正的信任可言。我军只需秉持‘分化使其散,速攻击其乱,严惩以立威,怀柔以安众’这二十字方针,先分化瓦解他们的联盟,再抓住他们内乱的时机迅速出兵,对顽抗者严惩不贷,以立军威,对归降者和百姓则施以怀柔之策,安抚人心,蜀南六郡定可平定!”
“好!好!好!” 庄凯听完,忍不住连说了三个 “好” 字,眼中满是赞叹,“文和先生这三策,真是精妙绝伦!二十字方针更是提纲挈领,一针见血!有此计策,蜀南六郡定可手到擒来!”
法正也由衷地赞叹道:“文和先生此计,比我之前的计策周全百倍!‘分化使其散,速攻击其乱,严惩以立威,怀柔以安众’,这二十字方针,可谓道尽了平定蜀南的精髓!”
马超、张任、姜冏等人也纷纷点头,脸上都露出了释然的神色。原本众人还担心蜀南局势复杂,难以平定,如今有了贾诩的这一套组合拳,心中的顾虑顿时烟消云散。
“既然计策已定,那便按此执行!” 庄凯语气坚定地说道,“首先,需派遣一人前往犍为郡,劝降何宗。何宗乃士族领袖,需派遣一位既有声望、又能言善辩之人前往,才能显示出我军的诚意。不知诸位之中,谁愿意前往?”
话音刚落,张松便立刻站起身,拱手道:“大公子,在下愿往!在下与何宗素有交情,早年曾一同游学,对他的性格、喜好极为了解。而且我熟悉犍为郡的情况,前往劝降,定能马到成功,五日之内,必带何宗的归降文书回来!”
庄凯看着张松,眼中满是信任:“好!永年兄机智过人,口才出众,此事非你莫属!你可挑选几名随从,携带重金厚礼前往犍为,务必说服何宗归降。若遇到任何阻碍,可随机应变,必要时可出示我的手谕,告知他归降之后的种种好处。”
“请大公子放心!” 张松信心满满地说道,“在下定不辱使命!”
贾诩补充道:“大公子,等犍为郡归降之后,便可派遣一员大将率领大军前往犍为驻军。一方面可以稳定犍为的局势,安抚当地百姓和士族;另一方面,也能在越嶲郡边境集结兵力,实施对高定的‘慑其胆’之策,为后续的行动做铺垫。至于派遣哪位将军前往,可等犍为归降后再做决定。”
“文和先生考虑周全。” 庄凯点了点头,“此事便依先生所言,等永年兄劝降成功后,我们再商议驻军将领的人选。”
南中六郡的平定策略既定,厅内的气氛愈发轻松。庄凯看着众人,继续说道:“南中之事已有定论,接下来,我们再讨论一下我军当前掌控之地的治理政策。如今我们已占据蜀郡、广汉、巴郡、江州、梓潼、阴平等郡,这些地方是益州的核心区域,百姓众多,物产丰富,必须尽快稳定局势,恢复生产,才能为平定南中、日后北伐打下坚实的基础。不知诸位在这方面有何良策?”
庄凯的话音刚落,李严便站起身,躬身道:“大公子,昨夜我与文和先生、孝直先生、董大人、费大人等人已商议过此事,初步拟定了两条核心策略,今日正想向大公子禀报。”
“哦?正方兄请讲!” 庄凯示意他继续。
李严走到舆图前,指着已被我方掌控的区域,语气沉稳地说道:“第一条策略,安民以和,休养生息。经历了战乱,百姓流离失所,生产停滞,当务之急是安抚民心,让百姓尽快恢复正常的生活。具体而言,可分为三点:其一,立即颁布‘蜀中安民令’,宣布减免益州全境本年度的赋税,下一年度赋税减半,与民休息,减轻百姓的负担;其二,劝课农桑,仿效李冰修建都江堰、文翁兴办学堂之事,委派得力官员前往各地,修缮都江堰、通济堰等水利设施,确保农田灌溉;同时,打开府库,向流民发放粮种、农具,鼓励他们返乡耕种,对于返乡的流民,可额外给予三个月的口粮补贴;其三,平抑物价,由官府出面设立‘平准署’,统一调控粮价、盐价、布价等生活必需品的价格,打击奸商囤积居奇、趁战乱盘剥百姓的行为,迅速恢复市场秩序。”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第二条策略,用人以信,凝聚人心。益州初定,各方势力混杂,想要稳定局势,必须凝聚人心,而用人是关键。具体也分为三点:其一,重用名士,安抚大族。益州的士族名士在百姓中威望甚高,如犍为的何宗、江州的严颜、广汉的王商等人,无论是归降的还是尚未表态的,都应予以重用,授予官职,让他们参与治理,以安抚士族之心;其二,擢升干吏,唯才是举。在刘璋旧部中,有许多品行端正、能力出众却被埋没的官员,如董和大人在蜀郡任职时清正廉洁,政绩斐然,费观大人熟悉益州的财税事务,这些人都应予以擢升,让他们各尽其才;同时,面向益州全境招募人才,无论出身贵贱,只要有真才实学,愿意为我军效力,都可录用;其三,厚待降将,恩威并施。对于张任将军、甘宁将军、庞羲太守等归降的将领,要予以充分的信任,保留他们的兵权,给予与西凉旧将同等的待遇;对于那些顽固抵抗、罪大恶极的将领,则要依法严惩,以儆效尤。”
李严的两条策略,条理清晰,涵盖了民生、吏治等各个方面,既考虑到了当前的紧急情况,也兼顾了长远的治理,可谓面面俱到。
庄凯听完,满意地点了点头:“正方兄的这两条策略,深得我心!‘安民以和,休养生息’是根本,‘用人以信,凝聚人心’是关键。就按你所说的执行,由你牵头,文和先生、孝直先生、董大人、费大人等人协助,尽快将各项政策落实下去。涉及到官员的任免、粮种的发放、水利设施的修缮等具体事务,可随时向我禀报。”
“属下领命!” 李严躬身应道,脸上满是感激。庄凯的信任让他更加坚定了效忠的决心。
董和、费观也站起身,躬身道:“我等必全力协助李大人,落实各项政策,稳定益州局势!”
“好!” 庄凯点了点头,“今日议事,成果颇丰。南中定策,境内安邦,各项事务都已有了明确的方向。诸位各司其职,尽快推进各项事宜,有任何问题,随时商议。现在,大家可以各自回去准备了。”
“诺!” 众人齐声应道,纷纷起身,躬身行礼后,陆续退出了议事厅。
议事厅内很快便空了下来,只剩下庄凯和赵虎 —— 赵虎这家伙,刚才一直在偷偷吃点心,众人都走了,他还坐在那里,手里拿着最后一块松子糖,吃得津津有味。
庄凯看着他,忍不住笑了:“子威,别人都走了,你还在吃?”
赵虎嘿嘿一笑,把最后一块松子糖塞进嘴里,抹了抹嘴说:“大公子,这点心太好吃了,不吃完可惜了。”
庄凯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子威,有一件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去办。”
赵虎见状,立刻收起了嬉皮笑脸的神色,站起身,挺直了腰板:“大公子请吩咐!不管是什么任务,俺赵虎保证完成!”
“阴平那边出事了。” 庄凯的语气带着几分凝重,“马岱和吴兰传来消息,阴平王氏的王成,聚集了四万私兵,图谋不轨。他们之前就敢公然挑衅马岱,如今见我军主力在成都,更是蠢蠢欲动,想要割据阴平,甚至可能与南中的雍闿等人勾结,成为我军的后患。”
赵虎闻言,顿时怒目圆睁,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好个阴平王氏!之前就听说他们嚣张跋扈,欺压百姓,如今还敢图谋不轨!大公子,你给俺一支大军,俺这就率军去阴平,把王氏满门抄斩,给马岱和吴兰出气!”
“不可招摇。” 庄凯摆了摆手,语气坚定。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需要你秘密率领三千精锐,乔装打扮一番,扮作流民或者山匪,混入阴平境内,然后投入王家麾下。王氏正在招兵买马,扩充实力,你们混进去应该不难。等你们站稳脚跟,取得他们的信任后,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发动突袭,将王氏一族,包括王成、王旭父子,以及他们的核心党羽,全部斩杀,一个不留!”
赵虎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解地说:“大公子,既然要杀他们,为何还要扮作流民山匪混入其中?直接率军攻打,不是更痛快吗?”
庄凯笑了笑,耐心解释道:“子威,你想想。阴平王氏聚私兵四万,虽多是乌合之众,但也有一定的战斗力。若是我们公然率军攻打,就算能打赢,也难免会有伤亡。更重要的是,我们刚平定成都,若是立刻就对一个士族大族动手,其他士族会怎么想?他们会担心自己成为下一个目标,从而心生异心,甚至联合起来反抗我们。”
“而扮作流民山匪混入其中,” 庄凯继续说道,“一来可以出其不意,减少伤亡;二来,事成之后,我们可以对外宣称,是王氏内部发生火并,或者是山匪作乱,杀了王氏一族。这样一来,既除了王氏这个隐患,又不会引起其他士族的恐慌,可谓一举两得。”
赵虎恍然大悟,拍了拍脑袋说:“大公子,俺懂了!还是你想得周全!俺这就去准备,带着三千精锐,扮成山匪,混入阴平,把王氏那伙人全部宰了!”
庄凯点了点头,从案上拿起一封早已写好的书信,递给赵虎:“这是给马岱和吴兰的书信,你到了阴平之后,秘密交给他们。他们会配合你行动,给你提供王氏的具体情况和必要的支援。记住,一定要小心谨慎,不可暴露身份,行动要迅速,一击即中,不可拖延。”
“大公子放心!” 赵虎接过书信,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拍着胸脯保证,“俺一定办得妥妥当当,不让你失望!”
他转身正要走,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大公子,俺还有个事想问你。那阴平王氏,有个女儿,就是刘璋的那个小妾王氏,长得甚是好看。之前俺见她没被送去金城,就想着留着,说不定大公子你有用,就没让她走。这次杀王氏一族,这个妖女要不要一起杀了?”
庄凯闻言,又气又笑,伸手拍了一下赵虎的脑袋:“你小子,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王氏作恶多端,罪该万死,但他的女儿并未参与谋反作乱,罪不至死。她既然是刘璋的小妾,就该让她去金城,陪着刘璋,了此残生。”
他语气严肃地说道:“记住,此次行动,只杀王氏的核心党羽和参与谋反的私兵首领,不可牵连无辜,尤其是妇女儿童。王家作恶是王家的事,与无关之人无关,我们不能滥杀无辜。”
赵虎连忙点头:“俺知道了,大公子!俺这就让人把那个王氏小妾送去金城,绝不牵连无辜!”
“去吧,路上小心。” 庄凯摆了摆手。
“诺!” 赵虎躬身应道,转身大步流星地退出了议事厅。
看着赵虎离去的背影,庄凯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复杂的神色。他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天空,心中暗自思索:短短几年时间,自己从一个西凉的少将军,成长为掌控汉中、益州的一方大将,手上沾染的鲜血也越来越多。有人说他嗜杀,可他心中清楚,那些被他斩杀的,都是欺压百姓的豪强、异族敌首。
豪强大族,看似是地方的支柱,实则是国之蛀虫。他们兼并土地,压榨百姓,囤积居奇,甚至私藏兵器,豢养私兵,一旦天下大乱,便割据一方,为祸百姓。阴平王氏如此,成都的某些大族亦是如此。若不将这些蛀虫铲除,百姓便永无宁日,国家也难以安定。
“嗜杀非我之过,” 庄凯心中默念,“若能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就算背上嗜杀的骂名,又有何妨?”
阳光渐渐升高,透过窗户洒进议事厅,照亮了地上的青石板。庄凯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愈发坚定。平定蜀南,稳定益州,只是他宏图霸业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