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之海并非真正的海洋，而是由无数流动的意识光带组成的星云。光带中漂浮着大小不一的“记忆泡”，每个泡里都封存着某个文明的起源：有的是闪电击中原始海洋的瞬间，有的是第一个神经元传递信号的火花，还有的是星尘在引力中第一次相拥的震颤。
“这里的记忆带着‘创世的温度’。”林若曦的指尖轻触最近的记忆泡，泡中瞬间绽开宇宙大爆炸的余辉，她的精神力被一股温柔的力量包裹，仿佛回到了意识诞生的最初时刻，“第一记忆一定就在最深处，它是所有光带的源头。”
张昊的金色纹路在体表泛起涟漪，星渊基因与记忆之海的能量产生共鸣：“探测器显示，中心区域的记忆泡密度是外围的千倍，而且……”他指向屏幕上跳动的异常数据，“那里的时间流速是扭曲的，一秒可能等于外界一年，也可能相反。”
飞船穿过层层光带时，无数记忆泡如鱼群般避开，唯有一个灰黑色的泡主动撞向能量罩。泡中浮现出篡改者残党的身影，他们正用暗金色能量切割光带，将文明起源的记忆泡逐一刺破：“第一记忆是宇宙的‘初始设定’，只要改写它，让‘唯一选择’成为创世法则，所有文明的信念都会自动崩塌！”
张魇的混沌能量化作暗紫色长鞭，精准地缠住那个记忆泡，将其甩向远处的光带漩涡：“他们在害怕‘选择’本身。”长鞭收回时，上面沾着几滴灰黑色的液体，接触到空气便化作扭曲的符文，“看，这些是被篡改的星渊文字，他们把‘可能’改成了‘必须’，把‘探索’改成了‘服从’。”
当飞船抵达记忆之海中心，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那里悬浮着一颗直径超过万米的巨型记忆泡，泡壁上流转着所有已知文明的初始符号，光带如河流般从泡中涌出，滋养着整个星云。而泡前站着一个身影，他通体由透明光粒组成，看不清面容，唯有一双眼睛如记忆之海般深邃。
“遗忘者。”张昊轻声道，星渊古籍中记载的守护者终于出现。传说他是第一记忆自然孕育的意识，却因承载了太多创世的秘密，不得不不断遗忘自身存在，才能避免被记忆反噬。
遗忘者没有开口，只是抬手一挥，巨型记忆泡的壁面突然变得透明，露出里面的景象：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神明般的意志，只有一团混沌的能量在微微颤抖，它在犹豫，在试探，在无数种“是否要诞生”的可能性中徘徊——这才是宇宙的第一记忆：不是必然的创世，是偶然的“想要存在”的念头。
“原来创世的本质是‘犹豫’。”艾莎的声音带着惊叹，她突然明白为何篡改者如此忌惮第一记忆，“如果连宇宙本身都曾在‘存在’与‘不存在’间摇摆，那‘唯一选择’从根源上就是个谎言。”
遗忘者的目光落在张昊身上，他的身形突然波动，化作无数记忆碎片：星渊人在实验室记录第一记忆的画面，篡改者先祖试图闯入记忆之海的失败尝试，还有……张昊与张魇童年时在实验舱里，用指甲在墙壁上刻下的歪扭星星。
“你承载着‘不被遗忘的记忆’。”遗忘者的声音第一次响起，像是无数记忆的低语叠加，“星渊基因里藏着对抗‘强制遗忘’的密码，这也是你能找到这里的原因。”他指向巨型记忆泡，泡壁上突然裂开一道缝隙，暗金色的能量正从缝隙中渗入，“篡改者用‘集体遗忘’的能量攻击泡壁，我的力量在消散，很快……”
张昊突然向前一步，金色纹路顺着手臂延伸，与遗忘者的光粒手掌握在一起：“星渊古籍说，第一记忆的核心是‘选择的勇气’，而不是选择本身。”他的能量顺着接触点流入遗忘者体内，那些透明的光粒瞬间染上金色，“你不是在遗忘，是在守护‘允许遗忘’的自由——就像人会忘记琐事，却不会忘记为何而活。”
遗忘者的身形稳定了许多，他抬手指向巨型记忆泡，泡壁上的缝隙开始收缩：“他们的攻击带着‘被删除的遗憾’，这种能量最容易腐蚀记忆泡。但你的基因里有‘带着遗憾前行’的力量，这正是他们的克星。”
就在这时，篡改者的主力舰队突然从光带中冲出，旗舰舰首凝聚着暗金色的能量炮，炮口对准巨型记忆泡：“第一记忆必须是‘注定’的！宇宙就该沿着唯一的轨迹运行，所有犹豫和偏差都该被抹除！”
“那你为什么要反抗？”林若曦将调和之匙抛向空中，匙面的星渊文字化作无数光丝，编织成保护泡壁的网，“如果‘注定’是真理，你就该接受自己会失败的命运，而不是在这里挣扎。”光丝接触到暗金色能量的瞬间，竟激发出彩虹般的光芒，那些“必须”的符文在光芒中崩解，还原成“可能”的本貌。
张昊与张魇对视一眼，同时释放能量——金色的星渊之力与暗紫色的混沌之力在记忆之海上空交织成螺旋，螺旋的中心爆发出创世般的白光。白光所过之处，被篡改的记忆泡纷纷复原，暗金色的舰队如冰雪消融，唯有旗舰在白光中痛苦地扭曲。
“不可能！”旗舰的通讯频道里传出绝望的嘶吼，“秩序怎么会容纳混沌？必然怎么会允许偶然？”
“因为创世的第一念里，就藏着‘允许不同’的温柔。”张昊的声音透过能量传递到每个记忆泡中，“宇宙选择存在，也允许自己不存在；选择诞生生命，也允许生命寂灭；选择秩序，也拥抱混沌——这才是第一记忆教给我们的：信念不是死守一条路，是在千万条路上都敢迈出第一步。”
当白光散去，篡改者的舰队已彻底消散，化作光粒融入记忆之海。巨型记忆泡的缝隙完全愈合，泡壁上的符号流转得更加绚烂。遗忘者的身影在光带中逐渐透明，他的眼睛里映出所有记忆泡的光芒：“我的使命完成了。记住，守护第一记忆不是守护某个答案，是守护提问的权利——就像宇宙永远在问自己：‘接下来，要变成什么样子呢？’”
飞船驶离记忆之海时，林若曦突然发现调和之匙上多了一行新的星渊文字，翻译过来是：“遗忘是为了更好地记忆，记忆是为了更好地前行。”她望向舷窗外，那些光带正带着新的记忆流向宇宙各处，像在播种无数可能性。
“下一站去哪里？”张魇的混沌能量在指尖凝成跳动的光粒，里面映出无数未知的星域。
张昊的金色纹路与光粒碰撞，溅起细碎的火花：“去所有还有人在提问的地方。”他看向屏幕上自动浮现的新坐标，那里标注着“信念正在生长的星球”，“宇宙的故事还在写，我们得确保每个文明都能写下自己的句子。”
记忆之海在身后缓缓旋转，巨型记忆泡的光芒比来时更加明亮。或许在某个无人知晓的瞬间，它会再次犹豫，再次试探，再次孕育出新的可能——而这，正是第一记忆留给宇宙最珍贵的礼物：永远保持“成为未知”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