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薇回到帐篷,萧天翊刚好回来。
萧天翊一走进帐篷就闻到一股香味,眼中闪过一丝暖意:“嗯?晚饭做好了吗?”
“早就做好了,快洗洗手来尝尝。”
萧天翊仔细洗了手,坐了下来。
林薇薇把装着牛肉小酥的碗递给他,“快尝尝!”
萧天翊接过碗,捏起碗里的牛肉小酥放进嘴里。
外面还带着点酥脆,里面是软软的面和有嚼劲的牛肉,咸香可口。
他点了点头:“好吃!”
两人就着昏暗的火光,安静地吃着丰盛晚饭。
吃完最后一口,林薇薇满脑子还都是独自饮酒的呼兰。
她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萧天翊察觉到她的异样。
林薇薇犹豫了一下,忍不住问道,
“相公,你说,一个人心里如果特别特别喜欢另一个人,但是因为种种原因,又不能说出口,只能默默地守着,看着,那是不是会特别辛苦?特别难熬啊?”
她问得稀疏平常,似乎只是在探讨一个普遍性的情感问题。
然而,听在萧天翊耳中,却有另一种意思。
喜欢?藏在心里?默默守护?
她这是在问谁?是在说她自己?还是在说他?
萧天翊的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
他不动声色地看向林薇薇,只见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语气里的惆怅和困惑却不像作假。
萧天翊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和试探。
“辛苦?或许吧。”他缓缓开口,目光落在她低垂的侧脸上,
“我也没谈过恋爱,但想必个中滋味,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声音放得更低了些:
“若能时常见到那个人,能看到她平安,或者,因为自己的存在而能让她感到一丝安心和快乐,那么,就算有再多的辛苦,心里大约也是甜的吧。”
他抬起眼,深深地看着她,意有所指地继续说道:
“薇薇,你要知道,很多时候,感情之事,并非人力所能控制。
它就像草原上的野草,或许就在最意想不到的角落,悄悄地生根发芽了。”
他紧张地看着林薇薇,期待着她的回应。
林薇薇听完他的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恍然大悟又带着同情的表情:
“嗯!将军你说的对,能看着心上人平安喜乐,确实是一种莫大的安慰。
唉,可怜的呼兰姑娘,希望她能早点想开,别再自己折磨自己了。”
萧天翊:“……”
原来她说的是呼兰,他还以为......
“咳,时辰不早了。”他生硬地转移话题,“早些休息吧,明天还要去送饭。”
“嗯!”林薇薇点了点头,丝毫没有察觉到身边某人内心的波涛汹涌。
隔天一早。
原本的三天食疗起到了很好的效果,云清把好消息告诉了呼兰,呼兰又提着食盒来找林薇薇。
因为没有制定之后详细的食疗方子,林薇薇有些懵了,这早饭该做什么呢?
她稍加思索,就着手头现有的食材,用牛奶和大米给拓跋煦做了一碗细火慢熬的珍珠米粥,粥里面还加了几颗补气血的红枣碎。
为了再次给拓跋煦量身定做食疗方子,她在吃完早饭、送走萧天翊后找到云清,两人来到了最东边的白色帐篷中。
门口的守卫见是云清领着林薇薇,直接放行。
两人刚走进帐篷,就听到最里面传来压抑却清晰的争执声。
是呼兰的声音,带着急切和恳求:
“殿下,您就吃一点吧!求您了,就喝一口水也行啊!”
紧接着,是拓跋煦虚弱的声音:“不喝。”
“殿下!”呼兰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您不能这样,您明明前几天还愿意吃的,为什么又不吃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不是不舒服。”拓跋煦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疲惫,“是……太累了……”
林薇薇和云清对视一眼,都听出了里面的不对劲。
“呼兰?我们来找殿下。”
云清及时在屏风外开口。
呼兰赶紧走出来,脸上满是焦急和无助。
两人走到屏风里面,看见拓跋煦坐在轮椅上,脸色苍白,前几天好不容易养回来的一点血色又褪了下去。
他双目紧闭,眉头微微蹙着,似乎在忍受着什么痛苦。
旁边小几上摆放的装满水的水杯和那碗牛乳粥,纹丝未动。
云清眉头紧锁,似乎束手无策,每次三殿下这样的时候,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阿煦公子,殿下......”
林薇薇见状,上前一步,柔声劝道,
“您看,我今天做了牛乳粥,是最养脾胃的,多少吃一点好不好?就当是为了呼兰姑娘和云先生,他们都为您担心呢。”
拓跋煦缓缓睁开眼,看了看林薇薇,又看了看旁边眼眶发红的呼兰和一脸凝重的云清,最后目光落在眼前的食物上。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死寂。
“不必了。”他轻轻摇头,声音微弱得像叹息,
“林姑娘,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真的不必为了我再白费力气了。”
他顿了顿,用无所谓的语气道:“让我就这样死了吧,死了,或许就解脱了。”
“殿下!”呼兰失声叫道,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您不要放弃,您怎么能说这种话啊!”
拓跋煦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悲凉的笑,
“我不是放弃,是撑不住了,呼兰,活着太痛苦了……”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声音低沉而沙哑:
“你们不必再为我费心了,真的不值得……”
“阿煦公子!”林薇薇忍不住说道,“我知道你心里苦,可是活着才有希望啊。身体的病可以慢慢治,心里的结也总有解开的一天,你……”
“希望?”拓跋煦打断她,眼神空洞地望着虚空,
“我的希望,早在十五年前,他把我像丢弃一件无用的垃圾一样扔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怨恨和绝望:
“十五年了,我像个囚犯一样被关在这里,每天面对的只有药碗和这四面帐壁。”
他忽然激动起来,用尽力气抓住轮椅的扶手,身体微微颤抖:
“你们以为我只是吃不下饭吗?不是,我是不想活!
我不想再这样屈辱地,痛苦地,毫无意义地活下去!”
他的情绪有些失控,呼吸急促,脸色更加苍白。
“呼兰,云清!”他看向他们,眼中带着一种决绝,
“你们走吧!带着林姑娘离开这里!
不要再管我了,让我自生自灭……”
说完这番话,他猛烈地咳嗽起来,身体蜷缩在轮椅里,不再看任何人。
呼兰站在旁边无声地流着泪。
云清闭上眼,脸上满是沉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