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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北戎子民对大殿下拓跋弘的控诉,首领们议论纷纷。

低语声、叹息声,愤怒的呵斥声不绝于耳。

拓跋弘被种种声音团团包围。

但他可没有认为自己有错。

他梗着脖子,眼神中没有丝毫悔意,仍然昂着头,带着一股执拗和傲慢。

“闭嘴!”

他猛地提高声调,试图压过那些声音,

“你们这些只会放牛牧羊的牧民懂什么!

王位的铺就,本就一直都是血腥铺就的道路!

本殿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北戎着想,为了北戎能够强大!

等到我登上汗位,拿下大夏,我会补偿大家,让你们每一个人都过上富足的生活!”

他的振振有词在愤怒的牧民耳中是最刺耳的讽刺。

刚才控诉他的老太太被气得浑身颤抖,一口气没上来,两眼一翻,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牧民中立刻有人冲上前扶住了她。

几名侍卫闻声而上,拿来简易担架赶紧将老太太小心翼翼地抬了出去。

拓跋煦的亲卫也迅速上前,将这群激动的牧民带离了营帐。

再不带出去,谁也无法保证他们会不会冲上前对拓跋弘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看着拓跋弘那张毫不知悔改的脸,拓跋煦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冰冷地说:

“大哥,看来你真的无可救药了。”

他目光凛冽地扫过在场的首领们,厉声道:

“北戎的法典明文规定,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更何况,他还有毒害手足的滔天罪行!”

现场一片哗然。

拓跋煦话音刚落,云清走了进来。

他走到营帐中央,目光扫过拓跋弘,声音平静却字字清晰地说道:

“这些年来,大殿下多次示意属下,在拓跋煦殿下的饮食中加入‘蚀骨香’。

此毒无色无味,常年服用可渐渐损耗生机,令人日渐衰弱,形如痨病,最终耗尽元气而亡。

拓跋煦殿下,便是拓跋弘殿下亲口吩咐的要毒杀之人。”

此言一出,营帐内再次哗然。

众首领们的脸色变得更加复杂,震惊、恐惧、鄙夷,各种情绪交织。

他们一直被蒙在鼓里。

就在众人讨伐声四起之时,营帐的厚重帘幕再次被掀开。

一股强大的气息瞬间笼罩了整个议事厅。

是大阏氏太后!

她身披厚重的貂皮大氅,头戴金冠,步履沉稳地走了进来。

她的眼中带着一股久居高位的威严。

“都退下!”

太后的声音不大,但颇具威严。

云清与所有首领、亲卫、侍从等无关人员都自觉地退出了营帐。

营帐内只剩下拓跋弘、太后、拓跋煦和呼兰四人。

“母后!拓跋煦这个小杂种,他......”

拓跋弘急切开口想说拓跋煦与萧天翊合作,背叛北戎的事。

可太后没有让他说完。

她径直走到拓跋弘面前,猛地扬起手。

伴随着“啪”的一声脆响,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拓跋弘的脸上。

拓跋弘被打得偏过头去,脸上立刻浮现出清晰的五指印。

“这一巴掌,”

太后声音颤抖,却字字铿锵,

“是替北戎的子民扇的!”

紧接着,她又扬起手。

“啪!”

她狠狠地扇向了自己的脸颊。

“这一巴掌,”

太后的眼中泪光闪烁,

“是我作为北戎掌权太后失职,没有教导好继位者,没有保护好子民……

自罚!”

拓跋弘捂着火辣辣的脸,看着母亲自扇耳光,眼中满是看不懂她的情绪。

做完这一切,太后缓缓转身,将拓跋弘那庞大的身躯护在了自己身后。

她抬起头,目光落在拓跋煦和呼兰身上,开口:

“你们说的,我都知道。

他犯下了滔天大错,他罪无可恕……”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以一种近乎乞求的语气,缓缓地说道:

“可无论他做了多少错事,无论他多么令人失望……

他,终究是我的儿子。

我的身份,是他的母亲。

我还是要站出来护他。”

拓跋煦看着太后,那张妖娆绝美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极尽凄凉的笑容。

那笑容里有压抑了多年的委屈,有不被理解的痛苦,更有对这份明显偏爱的讽刺。

他站起身,缓缓抬起手,指向自己,声音沙哑质问道:

“那我呢?我也叫您一声母后。”

他直视着太后,一字一句地问道,

“这些年大哥对我做了些什么,您真的不知道吗?”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字字句句都敲打在太后的心上:

“我也叫您一声母后,我也是在您身边长大的!”

太后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开口:“你不是我亲生的,你知道吧?”

拓跋煦终是低下了头,后退了一步。

呼兰上前一步,肩膀往前一送,让他倚靠着。

抬眼看了眼呼兰,拓跋煦才稳住心神,颤抖着声音开口:“可我还是叫您母后。”

太后泪眼朦胧。

“母后。”

拓跋煦向太后伸出了手。

太后闭上了眼,心一横,没有回应。

拓跋煦的手一直悬在半空中,拓跋弘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傻缺,那是你亲妈吗?叫声妈就是妈了?

突然,一只温热的手覆盖在了拓跋煦的手上。

是呼兰的手。

她坚定地拉住了他。

他也坚定地回复了她。

十指紧扣。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我的亲生母亲,是一个江南水乡的商户女,具体的故事,我想我们都不必多说了吧。

太后。”

拓跋煦的一声太后,让大阏氏心尖儿一颤。

她睁开眼,看着他。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太后。

“怎么办,我想替我的母亲讨一个公道。”

拓跋煦恢复了先前的妖媚眼神,拉着呼兰气定神闲地走到主位,坐下,玩味地看着那母子俩。

“你想怎么讨?”

太后开口,大有一副替儿子担责的模样。

拓跋煦嘴角勾起一抹极冷的讽笑:

“我亲生母亲的随身侍女玲珑告诉了我一切。

当年,是你出卖了她。

你利用她杀了可汗,登上了这个位置,对吗?”

太后没有直接回答,她回忆了一下,竟然笑了:

“我记得玲珑,当年她只是你母亲身边一个不起眼的小侍女。

以她的视角,确实是我出卖了你的母亲。

可你就没想过,玲珑为什么能活着告诉你这一切吗?”

拓跋煦心里一惊,这也是他多年来的疑惑。

为什么当年他的亲生母亲刺杀可汗自尽后玲珑还活了下来?

还告诉了他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