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是图谱定式的效率术。”
顾老头继续讲道。
图谱？
林薇薇琢磨着，这应该是操作说明吧。
“你刚才的操作精确到食物的克重，烹饪时间、火候精确，这便是定式。
你需要将制作阳春面的所有流程细节制成阳春面图谱，让你的徒弟们按图谱上的分量、步骤和火候去制作阳春面。
这间食肆不是只靠你一个厨艺好的人就能顶起来的。
一个好的生意是能让十个平庸之人在定式下做出不逊于你八成水平的活计。
这叫去人化，这才是食肆或者酒楼日进斗金的秘诀。”
顾老头饮了一口茶，目光深邃看着听得入迷的两人说道：
“然而，丫头，商道可变，食之灵魂不可变。
你那碗阳春面的价值远胜过它带来的二十文钱，它是你的字号，是你与寻常面馆分野的骨架。
即便顾客只买了八文的利民面，他们也会知道这店的老板有能做出三十文极品面的本事。”
老夫今日认可的不是你这碗面，而是你追求极致的心气儿。
有了这心气儿，再配上这分级和定式的生意经，你的开心食肆在这边关城，可立矣！”
林薇薇听完，心神巨震。
顾老头的回答既肯定了她的技艺，又给出了古代商业环境下最切实可行的成本与效率平衡之法。
她躬身行了一个大礼：“多谢顾老先生赐教！薇薇明白了。”
现代时，在林薇薇决定用吃播赚来的钱开一个融合菜餐厅时她还去着名的商学院学习了一段时间，就是怕自己只做得好菜的味道，经营不好餐厅。
顾老头提出的分级而治，对应着她大学课堂上学的产品线战略和价格歧视两个内容。
他提出的利民面是引流产品，用来扩大客源基础，确保了食肆的基础客流。
上品面是高利润核心产品，通过简化流程实现效率最大化，确保店铺的日常盈利。
而招牌面是品牌溢价。
它不以盈利为目的，而是以价值定位为核心，提升整个品牌的声誉资产。
另外顾老头提出的图谱定式效率术更让她心潮澎湃。
这不是标准作业流程嘛！
同时，去人化也对应着规模化和可复制性的核心。
用标准化的流程降低对“厨神”个人技艺的依赖，为未来开分店打下基础！
林薇薇的嘴角微微上扬。
顾老头这套商业逻辑清晰、扎实，不仅考虑到成本与效率，更抓住了稀缺和信誉这两大古代商业中最重要的资产。
他要是搁现代，高低在大学课堂里讲课了，商业大拿呀！
林薇薇没有半分犹豫她直接向前一步，对着顾老头深深作揖，郑重道：
“顾老先生，您真乃高人！
您不仅仅是品味大家，更是商业布局的大师呀！
晚辈在学堂里学到的东西不如您刚才这三言两语来得透彻精辟！”
她直接抛出了她说好听话拍顾老头马屁的目的：
“顾老先生，您心胸开阔，经验老道，我林薇薇今日斗胆相邀，愿以您为账房先生，执掌开心食肆的财权和商业规划大局！”
这个邀请掷地有声，让一旁的翠儿人都傻了。
她啥也没听明白呢，姐就直接邀请顾老头当账房先生了。
顾老头也被林薇薇的果决和坦诚震慑了一下。
他原以为这丫头会请教他如何熬制高汤，没想到她直接看中了自己账房先生的本事。
精明如顾老头，他没有直接答应，反而笑着看着林薇薇，等她开条件。
他上午一进来食肆，就说只要羊杂汤吃得满意，他可以不要工钱。
这种人早已看淡了身外之物，金钱对他而言只是数字，志同道合才是他想要的。
她立刻调整策略，将自己的现代商业逻辑和对食物的尊重融入到对顾老头的招募中，开出直击顾老头内心深处的条件：
“我以开心食肆的总掌柜发话，只要您答应入职开心食肆，就是首席司业，执掌开心食肆的全部商业谋划和内务规矩，地位等同于我。”
顾老头眉头一挑。
这丫头挺能吹啊！
就这么一间小食肆，给了他这么大一名号，怎么，她还想将开心食肆开遍大夏王朝不成？
林薇薇见他挑眉，继续说道：
“第一，只要入职，您的一日三餐永远是开心食肆的最高等级饭食规格。
您每天每顿饭吃的都是当日最耗时、最复杂、成本最高的饭菜。
第二，您将拥有所有核心食材的一票否决权。
无论是熬汤的母鸡，炼油的猪板油，还是磨面的小麦，只要您说一句气韵不对，该批次食材必须全部废弃，重新采买，您是所有食材的最终把关人。”
此话一出，翠儿碰了碰林薇薇的肩膀，示意她：
姐，你脑袋被阿月踢了？
林薇薇顾不上翠儿的小动作，接着说：
“薇薇知晓您的学问绝不仅限于此，所以，我想让您亲自参与到开心食肆开业食谱的制作中。
食谱里的每一道菜都由您来亲自定夺，您决定出现在食谱上的菜肴便是开心食肆立信誉的根本！”
顾老头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给翠儿吓得抱紧了林薇薇，这老头抽什么风。
顾老头畅快地大笑起来：
“好！
好一个首席司业！
这条件，老夫犹豫一秒都是个蠢的！
林丫头，你这一手以志向定乾坤的招贤纳士之术，比老夫当年在京城见过的任何招财纳宝之法都高明！
老夫此生，最怕吃得糊弄，最怕一身所学无人能懂！”
他指了指桌上那碗已经吃完的阳春面，笑着说道：
“往后，老夫在开心食肆吃的不仅是饭，吃的更是开心食肆的信誉，也是老夫晚年的心气！”
今日起，老夫便是你这开心食肆的总账房了！”
听了一连串顾老头激动的话，林薇薇也甚是激动地抱着翠儿蹦跶起来。
三人之中就翠儿是个呆的，她压根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等林薇薇激动够了，她才拽着她姐的袖子提醒道：
“姐，我们还没吃中午饭呢......”
她刚说完，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
林薇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顾老头说：
“顾老先生要是无事，可以坐在这里休息等羊杂汤熬成，下午可能会有人来应聘厨子，您也帮着参考一下。”
顾老头摆了摆手让她赶紧去吃饭，算是答应了。
林薇薇哈哈大笑着端着空面碗揽着翠儿去了后厨再做两碗阳春面吃。
不，三碗。
她感觉她高兴得能吃两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