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话 无论黑夜如何 re
黑衣士兵把枪口凑近李峰的脸。
“滚开。”他语气里满是轻蔑。
李峰操作了一下护住嘴部的防毒面具，瞬间将其变成覆盖整个头部的样式，同时往那士兵的防弹衣缝隙里捅了一把格斗刀。
刀刃刺入侧腹，黑防毒面具后传来士兵闷哑的惨叫。
但这家伙怕是用大量植入体改造成了赛博格，只流出白色液体，没成致命伤。
周围的士兵立刻把枪口对准李峰，却没敢擅自开枪。
他们齐刷刷抽出镇暴用电击棍扑上来。
李峰把被刀捅得摇摇晃晃的士兵拽过来当盾牌，避开攻击，一口气冲到自称〈祭司〉的青年面前。
青年身边的壮汉上前阻拦，一脚踹开李峰当盾牌的士兵。
壮汉一拳打翻冲过来的士兵，接着变形覆盖着人造皮肤的义肢，露出锋利的刀刃。
李峰毫不犹豫地往男人手臂上开枪，打坏义手，接着一记回旋踢踹在壮汉头上。
壮汉的防毒面具碎裂，眼神失去光彩，跪倒在地。
看来不管身体改造得多厉害，这种直击大脑的攻击还是扛不住。
倒地男人身后，一个持电击棍的士兵冲过来。
李峰迅速开枪，对方却展开了前臂里的防弹盾牌。
但手枪在近距离射出的子弹根本挡不住，穿透盾牌击中男人胸部。
周围的士兵被这景象吓得缩了缩，李峰趁机上前锁住青年的脖子。
“放弃那设施。”李峰把枪口顶在青年的太阳穴上。
瞬间，数不清的枪口齐刷刷对准他，视线里弹出无数警告。
青年黯淡的金发在暖风中晃动，他不耐烦地拨开挡在脸上的头发。
“不愧是李峰大人。
但您看看周围，你们没有胜算的。
没必要做无谓抵抗，白白送命。”
“你觉得这是无谓抵抗？”
李峰话音刚落，青年笑了：“当然。
就算您失忆了，我也知道只要李峰大人想，随时能把我们全杀了。”
“李峰原来这么野蛮吗？”嫦娥轻快的声音在耳内响起。
“既然知道，就赶紧让他们停手。”李峰扫了眼周围的士兵。
“停手？”
青年伸手按住勒着自己脖子的胳膊：“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想死？”
“当然不想……那先放了我，我们再谈。”
“没听见吗？我们这边只要死一个，你们藏着的那笔巨款就再也拿不回来了。
别搞错，现在就让他们把枪口放下。”
“啊。”青年仰头看了看蓝天，“好像是说过这话。”
李峰看着他嘴角那副嘲弄人的笑，直白地问：“你这底气哪儿来的？在这儿指挥士兵，你该是警卫负责人吧？就不怕为这儿的事负责？”
“负责人？”青年皱起脸，“我可不是那种人，没必要为这儿的事负责。
毕竟鸟笼的资金被抢，根本不是我的错。”
“那你来干嘛？”
“来求你们把钱还回来啊，那笔钱对教团很重要。”
“教团在图谋什么？”李峰把枪口往他太阳穴上又顶了顶。
“李峰大人没必要担心。
我们会负责推进那项伟大的‘计划’的。”
“计划——”
李峰注意到那些瞄准伊森他们的士兵动了，忍不住咋舌：“我放了你，但别让他们动手。
还有，放弃设施。
就算不进去，也该知道设施已经封死了吧？”
“确实和设施的通信断了……没办法啊。”
青年抬手示意，黑衣士兵立刻放下枪口。
李峰慢慢松开他，后退几步，始终盯着周围的士兵。
“太好了，这下能好好谈了。”
青年说着，神经质似的理了理衣领，拍掉外套上的沙子。
确认伊森重新和那个矮个男人交涉后，李峰问青年：“你到底知道我什么？”
“您觉得我会说吗？”青年笑了笑。
“那我问你，为什么不肯说？”
“因为对我们不利啊。
我们手头有件事，暂时不想扯上李峰大人。”
“比如挑动鸟笼之间的冲突？”
青年碧蓝的眼睛看向李峰，笑了笑，没回答。
“要斗就去我看不见的地方斗。”李峰说，“我受够了教团散播的痛苦和仇恨。”
“您看不见的地方……？”
“别扯上我们，很简单吧？”
“我们？这想法真有趣。”青年睁大了眼，“你是那种不侮辱人就说不了话的人吗？”
“人……？我可不是那种‘人’哦。
话说回来，”青年竖起手指，“也就是说，不管我们杀多少人，只要不扯上李峰大人，您就毫不在意？”
“又不是神，救不了所有受苦的人。”
“神！”青年像疯了似的笑起来，“对，您确实不是神。
神！我们信奉的神！绝不是那种执着于爱情的愚蠢人类！”
“这人有点不对劲啊。”嫦娥的声音在耳内响起。
“同感。”
“李峰大人也开始理解我们的信念了吗？”
青年误会了，李峰摇头：“抱歉，你说的我一点都听不懂。”
“是吗……”青年突然换上严肃的表情，看向那个矮个男人，“但请放心，我们是〈不死的引导者〉，迟早会来迎接您的。”
“没必要，别再扯上我。”
“您真固执。
我们不是您的敌人，没必要把桥烧断啊。”
“点火的是教团。”
“袭击您的据点，不是教团的意思。”青年缓缓摇头。
“你觉得我会信？”
“我理解您的信条，但我们必须前进！”
“别净说些虚无缥缈的话，不想解释就闭嘴。”
“失忆了，性格倒是没变。”
李峰没接话，青年摇了摇头。
矮个男人回来，凑到青年耳边说了几句，青年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接着，他动作流畅地从外套里抽出刀，干脆利落地割断了矮个男人的喉咙。
矮个男人喉咙里咕嘟咕嘟冒血，倒在地上。
一切发生在瞬间。
士兵们既没阻止，也没惊讶，仿佛毫不在意。
“我们接受条件。”青年的语气突然变得冷静，“虽然不甘心，但似乎没别的选择了。”
伊森避开在地上捂着喉咙挣扎的矮个男人，走到青年身边：“签契约需要生物信息，你是负责人吧？”
青年摇头否认。
“不过，她的话，鸟笼的人该会认可。”青年说完，黑衣人群中走出一个穿深蓝色长袍的女人。
女人身后跟着个重武装、看着像机械人偶的壮汉。
他怕是经过了身体改造，除了头，身体几乎都是金属机械部件。
“李峰。”嫦娥说，“那女人是〈玛丽〉。”
“确定？”
女人戴着兜帽，看不清脸。
“肯定是玛丽，她还带着我们交换联系方式时用的终端。”
“但她样子怪怪的。”
“是啊，好像完全无视我们，跟陌生人似的。”
女人根本没看他们，周围的黑衣人似乎也刻意避开和她对视。
“说不定有什么原因。”
李峰以前接过〈玛丽〉关于〈自动治疗器〉的委托，那次惹了不少麻烦，还从玛丽那得到过关于鸟笼的警告。
这看着像〈玛丽〉的女人碰了碰伊森递过去的终端，完成了生物信息登记。
“这样契约就成立了。”伊森说着，从怀里掏出另一个终端，“钱会通过这个终端转过去。”
女人伸手要接，青年却从伊森手里抢过终端：“这个我来收着。”他说，“我们撤了，再抱怨也没意义。”
说完，青年干脆地撤走了。
黑衣士兵也跟着他离开，周围的部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死的引导者〉吗……”伊森说，“你认识他们？”
“不知道。”李峰摇头，“但他们好像认识我。”
“是吗……”
伊森看向脚边的矮个男人。
“你觉得他为什么被杀？”李峰问。
“不好说。”伊森皱眉，“我通过这家伙和鸟笼的高层谈妥了契约，说不定教团不乐意。”
“但契约不是谈成了吗？”
“嗯，约定第二次及以后转账时，再和上层会面。
至少这几个月，他们该不会来烦我们了。”
“这样啊……”李峰叹了口气，又问，“你大概知道教团在图谋什么吗？”
“不清楚。”伊森摇头，“但他们要掌控〈五十二区的鸟笼〉，怕是不远了。”
“掌控？”李峰有些困惑。
“掌权的人换了。
估计现在教团的人已经掌控了鸟笼的上层。”
“教团想吞并鸟笼？”
“或者说，已经吞并了……”
■
李峰一行人警惕着黑衣士兵和周围的警卫队，前往藏温迪戈的地方。
幸运的是，温迪戈没被敌人发现，还保持着他们离开时的样子，静静藏在暗处。
“能解除自卫系统了。”
嫦娥话音刚落，温迪戈的后部集装箱打开了。
确认伊森他们和监测器一起进入集装箱后，李峰从乘员舱门登上温迪戈。
车内冷冷清清的，有点陌生。
他径直走向驾驶舱，坐进座椅，松了口气。
虽然经历了危险，但总算挺过来了，据点暂时该不会被袭击了。
“嫦娥。”
“知道了。”
侦察无人机飞过来，伸出细电缆，电缆末端缠着个像将棋棋子的半透明〈水晶芯片〉。
李峰接过芯片，在控制台调整驾驶舱设置。
脚边升起一个半透明的矮圆柱，这是个特殊终端，顶端有个发琉璃色光的球体。
他用手指碰了碰终端侧面，弹出插芯片的专用插槽。
确认控制台屏幕上的注意事项后，把从嫦娥那拿到的芯片插了进去。
昏暗的驾驶舱被温暖的光笼罩。
“李峰大人。”海清冷的声音响起，“欢迎回来。”
“……我回来了。”
“我们在〈温迪戈〉上，说明任务顺利完成了吧。”
“嗯，顺利完成了，还干掉了那怪物。”
“是我干掉的吗？”
“对。”
“……您在骗我吧。”海肯定地说，“但我明白，这是李峰大人的温柔。”
李峰忍不住苦笑，又问：“感觉怎么样？有什么不一样吗？”
“没有，和平常一样。”
“那就好。”
“那个……李峰大人，我临终前没说什么丢人的话吧？”
“丢人的话？”
“嗯，听说人快死时会口无遮拦。”
“没说。”
“那就好。”
“海。”
李峰望着全景 monitor 里的天空说：“我向你保证。”
“保证……？”她难得有些困惑。
“再也不会让你死了。
就算为我效力是你的幸福，也不准再替我挡灾。”
“看来我果然说了丢人的话……”
海轻声说：“我最大的幸福就是为李峰大人效力，为您而死……”
“我不知道幸福是什么样，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得到。
但我会去寻找。
而且……总有一天，我也会为你找到真正有价值的幸福。”
“真正的幸福……吗？”
“对，不会再让你说什么‘为效力而生’这种伤心话。”
“能找到吗……”
“一定能。”
“李峰大人。”海说，“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
“是啊。”李峰笑了笑，“就像你说的那样。”
“我又说错话了吗？”
李峰摇头，说起之前从沙漠采矿基地撤退时海说过的话：“我们能熬过任何黑夜。”
“您还记得啊？”
“当然，当时很高兴。”
“……是吗。”
海说着，突然笑了起来。
“怎么了？”
“没什么。
不过……天空真美啊。”
“是啊。”李峰望向澄澈的蓝天。
不知不觉间，温迪戈的车内弥漫着柔和的气息，之前那种空虚感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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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部（遗迹）篇到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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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请继续关注第七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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