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如同霹雳砸在宋九月头顶之上，对方倘若没有把握，又怎会说出这样的话。
纵使她心头惊涛骇浪，面上依旧笑得温柔，只是睫毛多颤动了一些。
“熊将军说这样的话，可要拿出证据，更何况陛下早就与本宫说过，派遣沈督主前往抓捕贼人，又怎会出现在本宫寝殿。”
“这未免太过荒唐，唯恐是有些人故意而为之吧。”
熊霸山气得瞪了宋九月一眼，气呼呼宣布。
“你要知道，你这种行为完全是在藏匿罪犯，视为同罪。”
宋九月被逗笑，明明是在笑，眼底却掠过冷意。
“熊将军若是觉得本宫有罪，不如去陛下面前分辨清楚！”
她语气顿了一下。
“更何况，熊将军并没有找到所谓的沈督主，又凭什么用这种话来试探本宫。”
熊霸山见自己计谋失败，倏然回头扫了寝殿一眼，方才转身大步离开。
直至对方离开，宋九月这才扶住殿门，原来是腿脚早就发软，云影上前扶住。
“幸好姑娘早就藏起了沈督主，否则就被熊霸山这个混账找到了。”
宋九月睫毛跟着颤动，记忆回到一个时辰前。
沈清寒坐在帷幔之中，视线紧盯着宋九月出声。
“倘若本督不离开，娘娘可否有足够安全地方藏匿本督。”
宋九月只是笑了一下，之后与云影一起来到丑奴所在的偏殿。
偏殿狭窄憋闷，宋九月独自一人扶着沈清寒进入，吩咐云影在外头候着。
随后宋九月动了一下墙面上的烛台，咔嚓两声后，伸手便从墙上推开一道门，里面是漆黑通道，好似一眼望不到底。
“这几天便委屈沈督主住在这了。”
宋九月提着灯笼便踏入漆黑通道，就像曾经走过无数次一样。
她最终带着沈清寒来到最里面的石室，有一张床和简单的座椅，甚是简陋。
但沈清寒看得出来，曾经住在这里的人已然尽力装饰打扫了。
地面是干净没有泥土的，墙面装点着帷幔，却是用无数块碎布缝制而成的。
他回头看了宋九月一眼，对方却已然熟练从木箱中取出包裹好的棉被，替沈清寒铺好。
乌黑发丝散落在宋九月脸颊一侧，伴随动作而晃动。
她铺床时，还不忘跟沈清寒解释。
“棉被是干净的，我都用一层又一层包起来的，别看不好看，却是很暖和的。”
待铺好棉被后，宋九月便离开了石室，恰好撞见内务府来禀报，紧接着便是熊霸山。
宋九月被扶着坐在软榻上，手指揉了揉额头。
“待会准备一些物品，我亲自去送。”
云影点头答应，而此刻的沈清寒在石室转了一圈，发觉没危险后，方才回到床边。
他垂眸盯着那五颜六色的碎布缝成的棉被。
虽然颜色不同，但胜在针脚紧密，不仅洗得干净，还带着香气。
他伸手碰了一下，胸口泛起细密的疼，不知是伤口缘故，还是心疼宋九月。
宋贵妃不是堂堂宋家嫡女吗？按道理来说，理应是金玉堆砌而成的人儿，又怎么会捡碎布缝成棉被。
还有她为何生活在这种密不透风的地方？
他视线在周遭掠过，好似早就浮现一个身穿素衫的身影。
或坐在床上缝棉被，又或亲自弯腰打扫卫生。
再或者，她亲自把碎布帷幔挂在墙上，甚至还有可能敲到手。
他眉头跟着紧蹙，或许之前宋贵妃所说的话，并没有骗自己。
她的确不受宠，也不知如何活到如今的。
还真是……可怜。
沈清寒在床榻坐下，指尖在棉被上拂过，好似闻见了宋九月身上独有的香气。
他阖上眼便放心睡去，直至被人吵醒。
“沈督主？”
沈清寒倏然睁开眼，入目便是宋九月那张绝美的脸，此刻正俯身望着他，微微歪头浅笑。
“你醒了，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些吃食和厚衣衫，书籍和笔墨纸砚都是有的。”
他顺着宋九月手指方向瞧去，不远处摆放着一大堆包袱。
沈清寒收敛视线，却紧盯着宋九月的脸不放。
她似乎因拖动这些包袱而呼吸急促，额角鼻尖更是渗出细密晶莹的汗珠。
眼看汗珠便要滑落，沈清寒倏然伸手接住，掌心传来一丝丝凉意。
宋九月被他这突然的动作惊到，下意识往后退，却险些摔跤，幸好被沈清寒一把拽住，方才勉强稳住身形。
两人距离很近，几乎连呼吸声都能听得真切，最终还是宋九月倏然推开，尴尬笑着解释。
“沈督主，东西已经送到，那本宫先走了。”
她连灯笼都没拿，疾步往外走去，却被沈清寒叫住。
“等一下，你没拿灯笼。”
宋九月回过神时，半张脸隐在黑暗中，却好似在笑。
“没关系，这条路走了无数遍，摸黑都不会摔跤。”
她丢下我这样一句话消失在黑暗中，沈清寒却不由怔住，心头更多的是好奇与探究。
这人究竟都经历了些什么。
这边，宋九月刚走出暗室关上门，身后骤然传来一道温润嗓音。
“你在这做什么？”
宋九月惊得浑身颤动，咽了咽口水方才缓缓转过身，却瞧见了林清玄。
他手里拎着药箱，跟着眨了眨眼睛，满是好奇无辜看向眼前的偏殿。
“这里好小，有人在这住吗？不过我方才进来转了一圈，并没有瞧见娘娘。”
“奇怪……”
他正低声呢喃，宋九月迅速转移话题。
“林太医，昨天听闻京中发生马车相撞事件，不知是否与你相关，你有没有……”
她想要问，林清玄有没有去找萧煜。
林清玄神情骤然严肃，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出声。
“昨日之事还得多谢娘娘，我昨日错信了同僚，叫他护送我出城，幸好偶遇好心人，方才顺利寻到世子爷。”
“世子爷答应派人保护我，而且还处理掉了我那位同僚，听闻同僚背后还有一个人。”
宋九月眉头微蹙追问：“是何人？”
林清玄憨憨一笑挠了挠头，“世子爷也没告诉我啊。”
“不过，我倒是知晓一个线索。”
就在宋九月以为对方并不会知晓什么时，他又忽然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