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凌霄宝殿仙乐缭绕。西海龙王敖闰身着朝服,手持玉笏,恭敬地立于殿中。待众仙到齐,他上前一步,声音洪亮:臣敖闰有本上奏。
玉帝微微颔首:爱卿请讲。
敖闰深吸一口气:臣三女寸心,与显圣二郎神君杨戬情投意合。今特来请旨,允准二人婚事。
此言一出,殿中顿时议论纷纷。玉帝神色不变,目光扫过众仙:此事非同小可,诸卿以为如何?
王母娘娘凤眸微眯,率先开口:陛下,天条明令禁止神仙动情。瑶姬前车之鉴犹在,岂可再开此例?
她话音未落,泰玄已出列拱手:娘娘容禀。天条自订立之初,便不限制龙族婚配。西海三公主乃龙族,本就不在天条约束之列。
王母冷笑:那杨戬呢?他可是受封显圣二郎神君
杨戬虽受封,却无具体神职,仅虚衔而已。泰玄不疾不徐,严格来说,算不得天庭正神。既如此,通融一二,成全一对有情人,有何不可?
王母拂袖:荒唐!神仙动情,三界不宁。瑶姬私配凡人,杨戬斧劈桃山,皆是明证!
泰玄目光一凝:事不可同论。瑶姬乃私配,如今杨戬与三公主是明媒正娶,两家长辈均已首肯。娘娘何必做那棒打鸳鸯之人?
殿中气氛骤然紧张。众仙神色各异——太上老君捋须不语;太白金星眼观鼻鼻观心;李靖眉头紧锁;而天蓬元帅则大步出列:臣以为天王所言极是!
六金乌、七金乌、八金乌、九金乌、十金乌五位太阳神君同时上前:儿臣附议!
王母凤目含威:天蓬,你与杨家交好,自然偏袒。至于你们五个——她看向五位金乌,莫非忘了天规森严?
七金乌昂首道:母后明鉴,表弟杨戬这些年斩妖除魔,功德无量。如今求娶龙女,合乎情理。
原来十大金乌乃玉帝历劫前血脉所化,与王母并无血缘。当年瑶姬曾抚养五位小金乌,感情深厚。如今局势明朗,他们自然要为表弟撑腰。
王母见局势不利,语气转冷:明媒正娶?长辈同意?她锐利的目光刺向泰玄,敢问媒人是谁?至于长辈——杨戬之母瑶姬,可是天王亲手镇压的。难不成天王徇私枉法,私放罪仙?
殿中一片哗然。泰玄却笑了:娘娘有所不知。杨戬除了母亲,还有师父。人间有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此事玉鼎真人已然首肯。
“至于媒人....”他转向西海龙王,温声道:老龙王,不如由我来当这个媒人,如何?
敖闰大喜过望,连忙躬身:求之不得!天王做媒,是小女的福分!
王母气得凤冠微颤,指着泰玄连说两个字,却再难反驳。她环顾四周,只见众仙大多眼含赞同,就连一向中立的太上老君也微微点头。
一直沉默的玉帝终于开口:既然诸卿赞同,此事朕情理上允准了。
泰玄、西海龙王等立即行礼:陛下圣明!
王母脸色铁青,却不得不随众仙一同拜下。起身时,她深深看了泰玄一眼,拂袖而去。
朝会散去,五位金乌围着泰玄道谢。天蓬元帅搓着手凑过来:天王,这婚事何时办?末将好准备贺礼。
泰玄笑道:不急。待我亲自去趟灌江口,与杨戬商议。
与此同时,西海龙宫内,敖寸心正在珊瑚园中踱步。侍女匆匆跑来:公主!老龙王回来了!
敖寸心红裙一旋,快步迎向宫门。只见敖闰满面春风,老远就喊:女儿啊,好事成了!
父王!敖寸心脸颊飞红,陛下真的准了?
敖闰捋须大笑:不但准了,还是天武王亲自做媒!这可是天大的面子!
敖寸心眼中光彩流转,想起那个在弱水中救她的身影。她轻抚手腕上尚未痊愈的伤痕,嘴角不自觉扬起。
灌江口,杨戬正在校场。忽然天际祥云涌动,泰玄驾云而至。
天王?杨戬连忙上前见礼。
泰玄摆手:不必多礼。我来是要告诉你,婚事已准。
杨戬一怔,耳根微红:多谢天王成全。
不过——泰玄看着他,王母不会就此罢休。你既选择这条路,日后风波难免。
杨戬目光坚定:我既认定寸心,便不会负她。至于风波......他握紧三尖两刃刀,我自一力承担。
泰玄满意地点头:好。婚期就定在下月初三,如何?
全凭天王安排。
当夜,杨戬独自站在灌江口畔。哮天犬默默蹲在一旁,突然开口:主人,你在想什么?
杨戬望着波光粼粼的江面:我在想......母亲若知道我要成亲,会说什么。
哮天犬歪着头:长公主一定会高兴的。
杨戬轻笑,揉了揉爱犬的脑袋。
离开灌江口后,泰玄驾云西行,不多时便来到桃山。山势巍峨,云雾缭绕,山腰处隐约可见一道淡金色的封印。
泰玄抬手轻点,封印泛起涟漪,现出一条通道。他缓步而入,眼前豁然开朗——山腹中别有洞天。清泉流淌,花木扶疏,一座精巧的竹楼临水而建。
瑶姬正在院中修剪花枝,听到脚步声回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天王?
长公主。泰玄拱手一礼,冒昧来访,还望见谅。
瑶姬放下剪刀,衣袖轻拂,石桌上已备好清茶:天王亲至,必有要事。
泰玄落座,将杨戬兄妹这些年的经历娓娓道来。说到杨戬治水时独闯弱水,瑶姬手指微颤;讲到杨婵以宝莲灯净化弱水之灵,她又面露欣慰。
杨戬还对我说了一番话。泰玄轻啜清茶,他说情欲乃生灵本能,天条一味禁锢,犹如堵水,终有决堤之日。
瑶姬眼中泛起波澜:这孩子......
更有一事。泰玄指尖泛起清光,在空中勾勒出敖寸心的影像,西海三公主敖寸心,与令郎情投意合。今日朝会,玉帝已准了这门亲事。
影像中的红衣龙女明艳动人,眉宇间英气逼人。瑶姬看得入神,激动起身:当真?二郎要成亲了?
泰玄含笑点头:婚期定在下月初三。
瑶姬激动地在院中踱步,忽然停下,从腕上褪下一对碧玉镯子:这是我随身多年,请天王转交寸心。她摩挲着玉镯,眼中含泪,可惜我不能亲自参加......
长公主放心。泰玄郑重接过玉镯,我必亲手送到。
离开桃山时,夕阳正好。泰玄回头望了一眼,山巅云霞如锦,仿佛也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喜事添彩。
转眼婚期已至。灌江口张灯结彩,喜气盈门。泰玄作为媒人,早早便到。与他同来的有天蓬元帅、九大金乌和嫦娥仙子。
十大金乌唯独缺了大金乌——太阳不可一日无人值守,更因当年杨天佑与杨蛟之死,始终是他与杨戬兄妹间难解的心结。
杨兄弟!天蓬大笑着上前,恭喜恭喜!
杨戬今日一身大红喜袍,金冠束发,俊朗非凡。他拱手还礼,目光扫过九位金乌,笑道:多谢几位哥哥这些年悉心历练,杨戬感激不尽,今日定要多敬几杯。
这话明指当年被金乌之事。如今的杨戬早已明白,那些中藏着多少回护。七金乌是个直肠子,闻言一把搂住杨戬脖子:表弟啊,跟你说实话,哥哥我演得可辛苦了!要不是老八一掐我,我差点笑场!
二金乌急忙喝止:老七!
七金乌这才发觉失言,连忙捂嘴:我啥也没说!众人忍俊不禁,气氛顿时轻松许多。最小的十金乌与杨婵比较投缘,二人很快熟络起来。
吉时将至,杨戬准备带着哪吒和八、九、十金乌前往西海迎亲。婚车用的是泰玄的云车銮驾,由四只青鸾神鸟牵引。
几人为谁驾车争得面红耳赤,最后八金乌忽悠哪吒:你这娃娃模样,最适合当喜童子了!成功让十金乌得了御手之位。
杨戬等人出发,青鸾振翅,祥云开道。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向西海飞去。
黄昏时分,銮驾归来。晚霞满天,正好是拜堂吉时。敖寸心凤冠霞帔,红纱遮面,由西海龙子亲手交到杨戬手中。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新人先向桃山方向深深一拜,又向端坐主位的玉鼎真人行礼。老道士今日难得换上崭新道袍,笑得见牙不见眼。
礼成后,众人纷纷献上贺礼。泰玄最后上前,先取出一对同心玉:此玉一分为二,合则圆满,愿新人永结同心。
接着又取出瑶姬所赠玉镯:这是你婆婆的心意。
杨戬一见玉镯便认出是母亲常戴之物,惊喜交加。敖寸心得知是婆婆所赠,激动得双手微颤,珍而重之地戴在腕上。
喜宴开席,觥筹交错。泰玄与玉鼎真人独坐一桌,谈玄论道,相谈甚欢。天蓬则与金乌们闹作一团,嚷着要灌醉新郎。杨婵陪着新嫂子,不时为敖寸心挡酒。嫦娥仙子不便久留,早早告辞。
宴至深夜,宾客渐散。玉鼎真人向泰玄发出邀请,欲往玉泉山一叙。临行前,他对送别的杨戬夫妇道:昨日的婚礼,你母亲都看到了。
当真?三人异口同声,又惊又喜。
泰玄点头:我本想以因果投影之术,将长公主请来观礼。奈何感应到有人暗中窥视灌江口,只好反其道而行,将婚礼盛况投影至桃山。
杨戬深深一揖:天王大恩,杨戬没齿难忘。
敖寸心与杨婵亦郑重行礼。泰玄扶起三人:举手之劳罢了。新人佳偶,当百年好合。
说罢,与玉鼎真人驾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