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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怪道:你是哪寺和尚?你的袈裟在何处失落了,敢来我这里索取?

行者道:我的袈裟,在直北观音院后方丈里放着。只因那院里失了火,你这厮趁火打劫,盗了来,要做佛衣会庆寿,怎敢抵赖?快快还我,饶你性命!若牙迸半个不字,我推倒了黑风山,踏平了黑风洞,把你这一洞妖邪,都碾为齑粉!

那怪闻言,呵呵冷笑道:原来昨夜那火就是你放的!你在那方丈屋上,行凶招风,是我把一件袈裟拿来了,你待怎么!你是哪里来的?姓甚名谁?有多大手段,敢那等海口浪言!

行者道:是你也认不得你老外公哩!我乃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孙悟空!

黑熊精哈哈大笑:我当是谁,原来是那个养马的弼马温!

悟空听得那“弼马温”三字,心头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

“找打!”

他不再废话,低喝一声,身形如电,一个前冲便拉近了距离。手中金箍棒借着冲势,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简单粗暴地朝着黑熊精的脑袋当头砸落!这一棒毫无花巧,纯粹是极致的力量与速度。

黑熊精显然没料到对方说打就打,速度还如此之快。但他也是身经百战,反应极快。面对这开山裂石的一棒,他竟不闪不避,口中暴喝一声,双臂肌肉猛然贲张,将那杆沉重的黑缨枪猛地向上横架!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巨响炸开!棒枪交击处,肉眼可见的冲击波猛地扩散开来,将地面上的尘土碎石狠狠掀飞,吹得周围树木剧烈摇晃,叶片簌簌落下。

黑熊精只觉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力从枪杆上传来,震得他双臂发麻,脚下“咔嚓”一声,坚硬的岩石地面被踩出了两个浅坑。他心中骇然:“这猢狲,好大的力气!”

一击被挡,悟空攻势不停。他借着反震之力轻盈地一个后翻,落地无声,紧接着右脚猛地一蹬地,身形再次爆射而出。

这一次,金箍棒不再是直劈,而是化作一片令人眼花缭乱的棒影,或扫、或挑、或捅、或砸,从四面八方朝着黑熊精周身要害笼罩过去。每一棒都势大力沉,带起的风声如同鬼哭。

黑熊精被打得一时只能防守,将一杆黑缨枪舞得密不透风,黑沉的枪影在他身前仿佛化成了一面不断扭曲变形的盾牌。

“铛!铛!铛!铛!”

密集的碰撞声如同打铁一般连绵不绝,火星四溅。每一次碰撞都让黑熊精的手臂酸麻一分,他心中越发惊怒,知道自己力量上似乎稍逊半筹,再这样被动防守下去绝非良策。

“吼!”

他猛地发出一声沉闷的熊吼,体内妖力爆发,硬生生用枪杆格开悟空的一记重扫,趁机向后一跃,试图拉开距离。但悟空如影随形,根本不给他喘息之机,金箍棒如毒蛇出洞,直刺其心口。

黑熊精狼狈地侧身闪避,锋利的棒风擦着他的乌金甲掠过,在甲胄上划出了一道细微的白痕。他趁势拧腰发力,黑缨枪如同毒龙出洞,不再是格挡,而是带着一股尖锐的螺旋劲力,疾刺悟空小腹!

悟空反应快得不可思议,攻势瞬间收回,金箍棒向下一竖,“铛”地一声精准地磕开了枪尖。两人一触即分,随即又如同两道旋风般再次撞在一起。

一时间,黑风洞前妖风大作,飞沙走石。只见一道金色的身影和一道黑色的身影高速交错、碰撞、分开、再碰撞。金箍棒时而化作丈二长短,横扫千军;时而缩成齐眉短棍,近身短打,灵巧刁钻。

黑缨枪则如一条黑色巨蟒,时而狂猛突刺,时而诡诈缠绕,枪尖吞吐着乌光,寻找着悟空每一个可能的破绽。

他们从洞前平地打到山坡,又从山坡战至林间。所过之处,岩石崩碎,树木断折,地面被犁出一道道深沟。转眼间已是几十个回合过去,双方速度太快,寻常小妖只能看到两团模糊的影子以及不断爆开的冲击波和震耳欲聋的轰鸣,根本看不清具体的动作。

黑熊精越打越是心惊,他自恃神力,又有多年修为,没想到在这看似瘦小的孙悟空面前竟占不到丝毫便宜,反而被那层出不穷的凶猛打法隐隐压制。

正值午时,烈日当空。黑熊精虚晃一枪,借力向后跃出十几丈,胸口微微起伏,喘着粗气道:“弼马温!且住手!天色已晌,待我进洞用了斋饭,歇息片刻,再与你战个痛快!”

说罢,也不等悟空回应,身形一闪便退入洞中,那沉重的石门“轰隆”一声迅速关闭,只留下悟空一人在洞外。

悟空持棒而立,看着紧闭的洞门,啐了一口:“这黑厮,倒有把子力气,皮也厚实!”他知道今日难以强攻进去,又担心唐僧等的焦急,只得按下云头,先行返回禅院。

回到禅院,见三藏正与众僧在斋堂用斋,面上犹带忧色。见悟空回来,忙问:悟空,可曾寻得袈裟?

悟空将黑风山之事细细说了一遍,最后道:那黑厮武艺不弱,与老孙战了五十回合不分胜负。天中他闭门不出,恐师傅担忧,特先回来报信。

三藏叹道:那袈裟乃御赐之物,若是遗失,如何是好?

悟空安慰道:师傅放心,明日老孙再去,定要那黑熊精交出袈裟!

第二日清晨,悟空再次驾云前往黑风山。正在云头思量对策,忽见山下大路上一小妖捧着个花梨木匣儿,正急匆匆往黑风洞方向赶。

悟空按下云头,悄无声息地落在那小妖身后,一棒结果了性命。打开木匣一看,里面是一封请柬,原是那黑熊精尚不知金池长老已死,特派人来请他去参加明日的佛衣会。

悟空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他摇身一变,化作金池长老模样,手持请柬,大摇大摆地往黑风洞走去。

来到洞前,守门小妖见是金池长老,不敢怠慢,忙进洞通报。黑熊精听得金池长老亲至,心下生疑:派去送信的小妖刚走不久,怎地正主就拿着请柬上门了?那送信的小妖却还未回来。

他不动声色,将金池长老请进洞中奉茶,暗中却命心腹小妖沿路去查探。不多时,小妖回报,发现送信同伴尸首。

金池长老听得洞外小妖窃窃私语,心知暴露,当即现出本相,掣出金箍棒喝道:泼怪!既知你孙爷爷来了,还不快还我袈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