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刚把碾碎的草药撒出去，就见最前排的小妖兽集体打了个哆嗦，有的用爪子扒拉鼻子，有的原地转着圈打喷嚏，活像一群被胡椒粉呛到的京巴。灵狐蹲在他肩头，尾巴尖沾着片草叶，正得意地甩来甩去，冷不防被一只打偏了喷嚏的妖兽喷了满脸口水，气得嗷呜一声，尾巴一抽把那妖兽扇飞出去——力道没控制好，竟直接砸进了后面的兽群，溅起一片黑毛乱舞。
“好家伙，你这尾巴比我剑还管用。”林风笑得直咳嗽，扶着灵风散人往缺口冲。老者脸色苍白，却还不忘调侃：“早知道草药这么灵，我该多备点腌菜坛子，说不定能把它们全熏晕。”
话音未落，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喝：“你们跑什么！”竟是那中年男子。林风回头一瞅，差点笑出声——那伙人不知何时也被兽群缠上了，为首的冷峻男子被三只小妖兽扒着衣摆，气得脸色铁青，剑舞得跟陀螺似的，却怎么也甩不掉那些跟屁虫。
“还愣着？不想死就一起退！”灵风散人扬声喊道。中年男子冷哼一声，却很诚实地指挥着手下往这边靠拢。两伙人瞬间形成临时同盟，背靠背抵挡兽群，场面竟有些滑稽——前一秒还剑拔弩张，此刻却得互相掩护着擦汗。
林风正用剑鞘拍飞一只往灵风散人腿上爬的小妖兽，突然发现不对劲。这些妖兽虽然被草药熏得动作迟缓，眼睛里的红光却越来越亮，像是有团火在烧。更怪的是，它们脖颈后的淡青印记正慢慢变黑，像被墨汁晕染开似的。
“前辈，看它们脖子！”林风话音刚落，就见一只小妖兽突然原地抽搐，印记“啪”地裂开，从里面钻出根黑色的细线，直往它脑子里钻。那妖兽瞬间像打了鸡血，疯了似的扑向最近的中年男子手下，尖牙咬穿了对方的护腕，留下两个冒着黑气的血洞。
“有毒！”那手下惨叫一声，手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中年男子脸色骤变，挥剑斩断他的手腕，厉声道：“是蚀心符！这些妖兽被人下了死咒！”
林风心头一沉。蚀心符是血魔殿的邪术，能以精血催动傀儡，一旦符印崩裂，傀儡就会变成只知杀戮的疯子。难道控制妖兽的是血魔殿？可那白影的气息明明更像……
没等他想透，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腥风。一只体型比普通妖兽大两倍的黑毛兽冲破草药屏障，直奔灵风散人而来——这货脖子上的印记已经全黑了，眼睛里翻着白，嘴角淌着黑涎，显然是被符力催到了极限。
“小心！”林风猛地推开灵风散人，自己却被那妖兽撞了个满怀。他只觉胸口像被石碾子碾过，气血翻涌着喷出半口血，手中的法宝也“哐当”掉在地上。
妖兽张开血盆大口就往他脖子咬。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影“嗖”地窜来，竟是灵狐！小家伙不知哪来的勇气，对着妖兽的眼睛狠狠一爪子挠下去，疼得那妖兽嗷嗷直叫，下意识松了口。
“小灰！”林风吼了一声。趴在旁边的小灰像接了军令，疯了似的扑上去，死死咬住妖兽的尾巴。这妖兽大概是尾巴根怕痒，竟被拽得原地蹦跶，活像只被踩了脚的大马猴。
趁这空档，灵风散人强提灵力，剑气直刺妖兽脖颈。“噗嗤”一声，黑血喷涌而出，溅了中年男子一身。那男子正嫌恶地抹脸，突然僵住——妖兽喷溅的黑血落在地上，竟慢慢凝成个扭曲的符文，与他腰间玉佩上的纹路隐隐重合。
“这是……”中年男子脸色骤变，看向林风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你们到底惹上了什么东西？”
林风没空理他。他捡起法宝时，指尖不小心触到了妖兽的黑血，引符石突然在怀里发烫，石头上的红光顺着指尖往上爬，竟在他手背上凝成个极小的箭头，直指西北方的一块巨石。
而那块巨石后面，隐约传来“咔哒咔哒”的声响，像是有人在用骨头敲击石壁，伴随着低低的吟唱——那调子古怪得很，既不像人语，也不像兽吼，倒像是无数符文在磨牙。
“在那儿！”林风指着巨石喊道。灵风散人眼神一凛，刚要提气，却猛地咳嗽起来，嘴角溢出的血染红了胡须。
中年男子看着手背上迅速蔓延的黑气，又看了看越来越疯狂的兽群，突然咬了咬牙：“我叫墨尘，星辰宗执法堂的。今日暂且休战，先破了这邪祟再说！”他从储物袋里掏出个铜铃，摇了摇，铃声清越，竟让靠近的妖兽动作迟滞了一瞬。
“这是清心铃，能暂时压制符力！”墨尘喊道，“林风，你带灵风前辈去巨石后，我带人挡住它们！”
林风愣了愣。这冷峻男子前一秒还喊着要赶他们走，此刻竟肯舍命断后？他看着墨尘手下那道被斩断的手腕，又看了看灵风散人苍白的脸，突然明白了——在真正的危险面前，所谓的恩怨，竟轻得像片羽毛。
“小心！”林风拽着灵风散人往巨石冲。灵狐和小灰一左一右护着他们，灵狐用尾巴扫开靠近的妖兽，小灰则专挑妖兽后腿咬，活像个称职的绊马索。
离巨石越近，那吟唱声越清晰。林风甚至能听到符文在石缝里爬动的声音，像是有无数只小虫子在往耳朵里钻。他手背上的箭头越来越亮，引符石烫得像要烧起来——他敢肯定，那控制妖兽的东西，就在石头后面。
巨石后突然传来一声尖利的嘶鸣，不是兽吼，倒像是符印崩裂的脆响。紧接着，围攻墨尘的兽群突然集体僵住，脖子上的黑印“啪”地碎了，化作黑烟消散，而那些妖兽也软倒在地，成了一张张干瘪的皮。
只剩下最后一只妖兽，体型最大的那只，正用爪子疯狂地扒着巨石，喉咙里发出呜咽似的哀求。
林风的心脏突然狂跳起来。他看着那只妖兽的眼睛，竟从里面看到了一丝……恐惧？
巨石后面的吟唱声停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声轻笑。那笑声软乎乎的，像个七八岁的孩童，却让林风从头凉到脚。
因为那笑声里，裹着无数细碎的符文，正顺着风，往他们骨头缝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