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走出偏殿时，晚风正裹着膳堂飘来的灵鸡汤香，却吹不散他心头的沉郁。廊下的灯笼晃着暖光，映得他影子拉得老长，指尖还残留着刚才握剑时的凉意——偏殿里长老们躲闪的眼神，像根细刺扎在他心里，比之前被腐灵钉划伤还难受。
“还在想长老们的事？”苏瑶的声音从廊尽头传来，她手里捧着件叠好的白袍，是用灵蚕丝织的，比黑袍更轻便，适合赶路，“刚才路过丹药房，百草谷主说灵海长老去拿过三次疗伤药，每次都只拿一小瓶，还不让他看伤口。”
林风脚步一顿，眉头皱得更紧。灵海长老之前被邪力侵蚀的伤口，按说需要大量清心草膏，怎么会只拿小瓶药？他刚要开口，就听见身后传来“哐当”一声——是灵风长老的破铜锣掉在地上，他举着半块铜锣，正追着个乱跑的弟子：“你这小子！敢说我铜锣漏风？看我不敲你屁股！”
那弟子却喊：“长老！我听厨房张婶说，有长老想跟联合势力谈和，让他们别打了，只要放灵霄阁一马，就把林公子交出去！”
这话像颗石子扔进平静的湖面，廊下瞬间安静。灵风长老的脸瞬间沉下来，一把抓住弟子的胳膊：“你听谁说的？再说一遍！”弟子吓得脸发白：“我……我听药圃的李师兄说的，他说昨天在偏殿外听见的……”
苏瑶的脸色也变了，握着白袍的手指紧了紧：“肯定是谣言，长老们怎么会……”话没说完，就看见粉衣师妹抱着竹篮跑过来，眼圈红红的，竹篮里的糖糕掉了两块，沾了泥：“林公子！阿木说……说有长老要把你交给联合势力，是真的吗？”
林风蹲下身，帮她把糖糕捡起来，用袖子擦去泥渍：“是谣言，别听他们乱讲。”可他心里清楚，谣言不会凭空来——偏殿里长老们的犹豫，灵海长老的反常，已经在弟子间埋下了不安的种子，这才是最可怕的隐患。
第二天议事时，矛盾果然爆发了。白发的枯木长老拄着拐杖，在议事厅中央站定，拐杖笃笃敲着地面：“我提议，派使者去跟联合势力谈和！只要他们撤兵，我们可以把林风交出去，再送他们三车丹药！”
“你说什么？”灵风长老瞬间炸了，举着破铜锣就站起来，铜锣裂缝差点刮到旁边的弟子，“林风帮我们打退联合势力，你现在要把他交出去？你忘了之前是谁帮你挡的腐灵钉？”
“我没忘！”枯木长老也拔高声音，拐杖指着厅外，“可联合势力要是再来，灵霄阁就完了！三车丹药换全阁平安，有什么不值？”
“你这是懦夫行为！”灵风长老气得铜锣都在抖，“灵霄阁的人从来不会卖友求荣！”
议事厅里瞬间分成两派，吵得不可开交。林风站在角落，看着眼前的混乱，突然注意到灵海长老——他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玉如意，眼神涣散，像是在听，又像是没听。直到枯木长老提到“交人”，他才猛地回神，玉如意“哐当”掉在地上，声音不大，却让厅里瞬间安静。
“不能交……”灵海长老的声音沙哑，像是被什么堵住喉咙，“林风是灵霄阁的……朋友，不能交出去……”他说着，突然捂住胳膊，眉头皱成一团——那道被邪力侵蚀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黑色的纹路在袖口下若隐若现，幸好没人看见。
林风趁机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力量：“枯木长老，联合势力要的不是我，是整个灵霄阁。就算交了我，他们也不会撤兵，反而会觉得我们好欺负，下次会要更多——要丹药，要弟子，要灵霄阁的传承。”
他走到厅中央，拿起桌上的密道地图，指着上面的糖糕标记：“粉衣师妹画这张图时，说每个糖糕都代表一个想守护灵霄阁的人。阿木为了堵密道，差点被联合势力的火把烧了头发；苏瑶腰伤没好，还在帮弟子们缝铠甲；冰月仙子的琴断了弦，还在练预警调。我们不是打不过，是怕打，可越怕，联合势力越会来。”
枯木长老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廊外突然传来一阵欢呼，粉衣师妹抱着竹篮跑进来，篮子里的糖糕冒着热气：“林公子！张婶烤了新糖糕，加了清心草，说吃了能让人不吵架！”她把糖糕分给每个长老，到枯木长老面前时，还特意多放了一块：“长老，这个甜，吃了心情会好！”
枯木长老看着手里的糖糕，糖霜还冒着微光，突然老泪纵横：“是我糊涂……是我忘了灵霄阁的骨气……”
议事厅的气氛渐渐缓和，可林风的心却没放下。散会后，他叫住灵海长老：“长老，您的伤口是不是还没好？我陪您去丹药房看看吧。”灵海长老却慌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能去……”说着转身就走，脚步有些踉跄，像是在躲什么。
林风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注意到他袖口下露出的黑色纹路——不是普通伤口的淤青，是邪力侵蚀的痕迹！他心中一震，刚要追上去，就被冰月仙子拉住：“别追了，”她低声说，“我刚才弹预警调时，灵海长老身上有邪力波动，很弱，但确实有。他不想让人知道，我们贸然追问，只会让他更防备。”
夕阳西下时，林风站在阁顶，看着灵海长老走进丹药房的身影，又望向黑风口的方向——那里的瘴气似乎更浓了，隐约有黑色的影子在晃动，是联合势力的密探。他突然明白，灵霄阁最大的隐患，不是长老们的分歧，是藏在暗处的邪力，是联合势力即将利用的内部裂缝。
而丹药房里，灵海长老正对着药碗发呆。碗里的清心草膏泛着绿光，可他手里却攥着个黑色小瓶——是早上在山门外卖药的小贩给的，说能快速治好邪力伤口，却没说这药里掺了控心粉。他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用，窗外的风卷着瘴气的味道，吹得他心里乱成一团。
联合势力的密探在暗处看着这一切，嘴角勾起冷笑，转身消失在暮色里。灵霄阁的隐患，已经悄然长成了藤蔓，只等联合势力的人来，轻轻一拉，就能缠住整个楼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