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妃陵主墓室内,光芒爆闪,巨响轰鸣!整个水下穹顶剧烈震颤,碎石簌簌落下,激流汹涌澎湃!
秦绛(主导着陆昭衍身躯)倾尽全力,融合了自身皇殒厉力、陆昭衍的兵煞之力以及龙虎山众人渡来的精纯道元,以青铜戈为引,发动了斩断因果般的至强一击,目标直指那柄插在澜妃尸身心口的漆黑玉簪!
这一击,并非毁灭,而是剥离与封印!
轰隆——!!!
青铜戈的锋芒精准无比地斩在了玉簪与尸身那无形的、由“聻寂”死气构筑的连接纽带之上!
无法形容的能量冲击波悍然爆发!那漆黑玉簪发出凄厉欲绝的尖啸,表面浮现出无数痛苦扭曲的鬼面符文,疯狂抵抗!澜妃那正在聻化的尸身也剧烈抽搐,空洞的眼窝中迸发出极致的怨毒与死寂的黑光,试图反扑!
“镇!”天师张玄静须发皆张,全力催动“三才镇元阵”,金色光锁骤然收紧,死死压制住祭坛躁动的“聻寂”之力!清微长老、云波道人等也拼尽全力,将道元毫无保留地注入阵法,稳固封锁!
秦绛(陆昭衍)首当其冲,承受着最猛烈的反噬。“他”身体剧烈颤抖,嘴角溢出暗金色的血液(混合了陆昭衍的血与她的本源之力),左手的漩涡印记疯狂旋转,不断吞噬化解着冲击而来的死气,却依旧显得岌岌可危!
“媳妇!撑住!”陆昭衍在识海中焦急呐喊,他能感受到秦绛意识的痛苦与艰难,更能感受到她那份不容置疑的决绝!
“……闭嘴……凝神……助我……”秦绛冰冷的意念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砸回他的脑海。
陆昭衍立刻收敛心神,不再干扰,将自身意志与兵煞之力完全开放,任由她调动驱使。
内外合力之下,那顽抗的玉簪终究是无根之萍,其与尸身的连接被那融合了多种极致力量的锋芒一点点斩断、剥离!
最终,伴随着一声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充满不甘与怨毒的碎裂声响,连接彻底崩断!
漆黑玉簪猛地从澜妃尸身的心口弹飞而出!其上的邪异光芒瞬间黯淡大半,但依旧散发着浓郁的“聻寂”死气,如同无头苍蝇般在墓室中乱窜!
而失去了玉簪的支撑,澜妃那膨胀漆黑的尸身如同被戳破的气囊般,迅速干瘪萎缩下去,重新化为一具普通的、穿着后服的干尸,悬浮在祭坛之上,那股令人窒息的邪恶活性也随之消散。
“成功了!”云波道人惊喜道。
然而,危机并未完全解除!那失控的玉簪依旧是个巨大的隐患!
“收服它!”天师喝道,拂尘挥出清光,化作大手抓向玉簪。
但那玉簪极其狡猾,死气爆发,轻易撕裂了清光大手,眼看就要遁入祭坛深处的黑暗之中!
就在此时——
秦绛(陆昭衍)眼中厉色一闪,“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本命精血混合着浓郁的皇殒厉力喷在左手漩涡印记之上!
印记骤然爆发出吞噬一切的幽暗光芒!
“以血为引,同源相吸……归来!”她清冷的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那试图逃窜的漆黑玉簪猛地一滞,仿佛受到了某种无法抗拒的召唤,发出一声哀鸣,竟调转方向,如同飞蛾扑火般,主动射向那漩涡印记!
嗤——!
玉簪接触印记的瞬间,便如同冰雪消融,直接被吞噬了进去!
漩涡印记剧烈波动了一下,光芒骤敛,恢复原状,但其上的颜色似乎变得更加深邃漆黑,散发出的气息也变得更加冰冷复杂。
秦绛(陆昭衍)身体晃了晃,脸色苍白如纸,显然强行吞噬同源却相克的“聻寂”核心,对她消耗巨大,甚至可能加重了隐患。
“……暂时……无碍……”她感应到陆昭衍的担忧,传递来一个极其疲惫的意念。
危机暂解,众人皆松了一口气,纷纷脱力般坐下调息。这场战斗,消耗实在太大。
天师来到祭坛旁,仔细检查那具澜妃干尸,确认其已无害,才叹道:“尘归尘,土归土。一代宠妃,落得如此下场,可悲可叹。所幸其本源灵性早已湮灭,留下的不过是一具被利用的躯壳与怨念。”
他又看向正在调息的秦绛(陆昭衍),神色复杂:“殿下强行吞噬‘聻寂’碎片,虽解当下之危,然此物与其本源冲突,恐遗祸更深。”
秦绛(陆昭衍)缓缓睁开眼,眼神依旧冰冷,却少了几分之前的绝对漠然,多了一丝深沉的疲惫与……思索。
“……无妨……此物……亦是线索……”她抬起左手,看着那枚吞噬了玉簪后愈发深邃的印记,“……感知……更清晰了……‘双殒’……傩祝……一脉……与此簪……渊源极深……”
她目光再次投向那片刻有“双殒”二字的焦黑龟甲:“……其名‘双殒’……非仅指……吾与‘她’之殒……更指……其追求……‘由傩化魙’……最终‘身殒道存’……化身‘聻海’使者之……疯狂目标……”
众人闻言,心头巨震!原来“双殒”之名,竟有如此深意!那位前朝首席大傩祝,不仅制造了“双生皇殒”的悲剧,自身更追求着化身为“聻”的疯狂之道!
“……澜妃陵……‘她’之部分遗骸与‘聻寂’碎片……乃是其计划中……重要的‘魙化’试验场与……力量源……”秦绛继续揭示,声音冰冷,“……此簪……乃至……将军墓中杨喜尸魔……栖魂谷兵魙……皆为其……验证‘化魙’可行性的……棋子……”
“而吾……”她的声音陡然变得无比冰寒,带着刻骨的恨意,“……才是其选定的……最终……‘容器’与……‘桥梁’!以吾‘皇殒厉核’为基……融合其‘化魙’所得……接引‘聻海’……助其……完成最终……‘蜕变’!”
所有的碎片终于拼凑完整,揭示了跨越千年的、庞大而邪恶的阴谋全貌!从双生皇殒的制造,到各处“锚点”与“容器”的培养,一切都是为了那位疯狂大傩祝的终极目标——化身聻海,永恒寂灭!
“其传承者……无面翁之辈……仍在执行此计划……”天师面色无比凝重,“殿下可知……其如今藏身何处?又该如何阻止?”
秦绛(陆昭衍)缓缓摇头:“……其真身……早已与‘聻寂’深度纠缠……行踪缥缈……难以寻觅……然……”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其欲行最终仪式……必离不开……两样关键……”
“其一……需集齐……足够强大的‘魙化’之力为引……如今……将军墓尸魔已毁……栖魂谷兵魙未成……澜妃陵‘聻核’已被吾吞噬……其选择……已然不多……”
“其二……亦是关键……”她的目光最终落在陆昭衍……或者说,落在她自己暂时主导的这具身体上,“……需一具……能同时承载‘皇殒厉核’与‘化魙之力’……并能沟通‘聻海’的……完美‘容器’……”
墓室中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秦绛(陆昭衍)身上。
答案不言而喻。
陆昭衍,或者说,他体内与秦绛共生的状态,便是那最后的、也是最关键的“容器”!
“……吾等……时间不多……”秦绛的声音带着一丝紧迫,“‘双殒’传承者……绝不会放弃……定会不惜一切……前来夺取……最终容器……”
她看向天师:“龙虎山……可有……暂时隔绝……或伪装……此身气息之法?延缓其追踪?”
天师沉吟片刻,重重点头:“有!可布‘瞒天过海’大阵,辅以‘镇魂钉’,暂时锁住殿下与昭衍小友交融之气息,混淆天机!然此法亦有时效,且需昭衍小友极力配合,收敛所有力量波动。”
“可。”秦绛干脆利落地应下。
事不宜迟,众人立刻在主墓室内寻得一处相对稳固的偏殿,由天师亲自出手,以精血与本源道元绘制阵图,清微长老等人辅助,开始布置那玄奥的“瞒天过海”大阵。
陆昭衍(秦绛)坐于阵眼中心。
布阵间隙,陆昭衍在识海中忍不住问道:“方才……你很冒险。”指的是她强行吞噬玉簪。
秦绛的意念沉默了一下,才冷冷回应:“……别无选择……那物……亦蕴含‘她’部分残念……于吾……了解真相……有益……”
“你……一直在试图弄清楚当年的一切?”陆昭衍小心翼翼地问。
“……血海深仇……岂能忘怀……”她的意念中翻涌起滔天恨意,但很快又被强行压下,化作更深的冰冷,“……亦关乎……吾等……存亡……”
陆昭衍能感受到她那压抑了千年的痛苦与愤怒,心中不由生出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同情,有敬佩,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靠近感。
“我会帮你。”他郑重地传递意念,“我们一起,揪出那个‘双殒’,彻底了结这一切。”
秦绛的意念再次沉默,良久,才传来一个极轻、极淡的回应:“……嗯。”
没有嘲讽,没有冰冷,只是一个简单的认可。这细微的变化,让陆昭衍心中莫名一暖。
阵法即将完成。天师取出了七枚古朴的、刻满了封印符文的青铜镇魂钉。
“昭衍小友,殿下,此法会有些痛苦,需将镇魂钉暂时封入你七窍与灵台相关穴位,锁住气息流转,务必忍耐。”
陆昭衍深吸一口气:“来吧。”
秦绛也传递来意念:“……无妨。”
天师手法如电,七枚镇魂钉化作流光,精准地刺入陆昭衍眉心、双眼、双耳、鼻、口七处穴位!并未刺入血肉,而是虚悬于穴位之上,钉尾符文亮起,散发出强大的封印之力!
“呃!”陆昭衍闷哼一声,只觉得周身力量瞬间被彻底禁锢,五感变得模糊,仿佛被投入了一个无声无光无形的囚笼,连与秦绛的那丝感应都变得极其微弱。
秦绛似乎也受到了影响,主导状态瞬间消退,意识沉入了更深处。
阵法光芒大盛,将他们的气息彻底掩盖、扭曲。
做完这一切,天师也显得疲惫不堪:“此阵最多维持七日。七日之内,必须离开此地,另寻安全之处,从长计议。”
众人稍作休整,决定先行离开这危机四伏的水下陵寝。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动身之时——
异变再生!
那具悬浮在祭坛上的、本已无害的澜妃干尸,心口处被玉簪刺破的那个小洞中,毫无征兆地,缓缓渗出了一滴漆黑如墨、却散发着奇异馨香的血珠!
血珠并未融入水中,而是如同有生命般,缓缓漂浮起来。
同时,秦绛那枚沉寂的漩涡印记,以及陆昭衍怀中那枚得自将军墓的、杨喜尸魔残留的兵煞核心结晶,竟同时微微发热!
“那是……?”云波道人惊疑不定。
天师脸色骤变,似是想到了什么,疾声道:“不好!是‘血饵香’!快阻止那血珠扩散!”
但已然晚了!
那滴黑色血珠猛地爆开,化作一缕极淡极淡的黑色香气,无视水流,瞬间弥漫开来,穿透了“瞒天过海”大阵的遮蔽,向着陵墓之外,向着遥远的水域深处,飘散而去!
“血饵香……乃是‘双殒’傩祝一脉最高等的追踪秘术!以其至亲或重要‘作品’本源精血所炼,能无视绝大多数屏蔽,精准定位其想要寻找的目标!”天师声音带着一丝惊怒,“这滴血……恐是澜妃本源精血所化……其目标……定是那被殿下吞噬的‘聻寂’碎片……或者说……是殿下本身!”
所有人都没想到,无面翁虽死,“双殒”一脉竟还有如此后手!
“快走!”清微长老大喝。
众人再也顾不得疲惫,带着被暂时封印的陆昭衍,以最快速度沿着原路撤离澜妃陵。
当他们终于冲出古井,回到泽荒村地面时,天色已近黄昏。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所有人头皮发麻!
只见荒村四周的沼泽水域中,不知何时,竟然飘来了无数盏白色的灯笼!灯笼无人执掌,自行漂浮,散发出幽幽的、令人心悸的绿光!
更远处的水面上,隐隐传来凄凉诡异的送葬乐声!比在栖魂谷听到的更加哀怨、更加邪异!
水面之下,更是有无数模糊的黑影在游弋,散发出浓郁的邪气!
“……是‘水傩送葬’……最高规格的‘请神’仪仗……”云波道人声音干涩,“他们……来了!比我们想象的……更快!”
“双殒”傩祝一脉的真正主力,循着“血饵香”,已然降临!
前有强敌堵截,后有绝险凶陵,众人陷入前所未有的危局!
陆昭衍(体内秦绛)感受着那逐渐逼近的、铺天盖地的邪异气息,以及体内那被封印却依旧躁动的力量,心中反而升起一股强烈的战意。
他在心中默念:“看来,躲是躲不掉了……媳妇,准备打架吧。”
沉寂的印记深处,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却异常冰冷的悸动,似是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