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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历史军事 > 吾名曹彬,老大乃大汉宋王赵匡胤 > 第12章 死士断链,血染瞿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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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死士断链,血染瞿塘

等待,是战争中最为煎熬的序曲。

东路军大营在接下来的两日里,表面上一切如常。士卒操练,舟船巡弋,炊烟袅袅。但在平静的水面之下,暗流汹涌。李处耘指挥的步军,开始在选定的北岸佯攻地点大肆砍伐林木,“叮叮当当”的打造攻城器械之声不绝于耳,新立的营寨旌旗招展,夜间火把通明,斥候往来频繁,俨然一副即将大举登陆强攻的态势。这一切,自然都被夔州城头的守军看在眼里。

高彦俦站在城楼,远眺宋军在北岸的动静,眉头紧锁。监军王昭远在一旁道:“高帅,看来宋军主力是想从北岸打开缺口。此处江岸虽稍缓,但我军砦堡坚固,定叫他有来无回!”高彦俦沉吟不语,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曹彬用兵,似乎不该如此直接莽撞。但北岸宋军的动向又确实咄咄逼人,他不敢怠慢,最终还是下令,将部分南岸砦堡的守军和床弩,悄悄向北岸方向增援、调整射界。这一调动,落入了宋军潜伏斥候的眼中。

与此同时,张诚亲自检点了“攀岩营”五百精锐的装备,确认每人的弓弩、短刃、火种、三日干粮以及飞爪绞索都万无一失。韩震则带着他的“水鬼队”,在远离主寨的一处僻静河湾,进行着最后的适应性训练和水下破障演练。那五艘作为火船的轻型快船,也被秘密拖入一个隐蔽的水汊,由工匠和敢死队员进行最后的改装,船头那狰狞的铁钩在夜色下泛着冷光。

曹彬则日夜观察天象,他与军中老船工、熟悉本地气候的向导反复确认,推断出三天后的后半夜,江上起雾的可能性极大。

时机,终于到了。

乾德三年,某夜,子时三刻。

正如所料,江面上开始弥漫起浓重的、湿冷的白雾。初时如轻纱,渐渐变得厚重,如同巨大的棉絮,吞噬了星光,笼罩了山峦,将整个瞿塘峡口变得一片迷蒙。能见度迅速下降到不足五十步,江水拍岸的声音在雾气中显得沉闷而遥远。

东路军水寨,中军大帐。烛火通明。

曹彬一身戎装,目光扫过帐下肃立的诸将——张诚、李处耘、赵承衍、韩震,以及那五名被挑选出来,负责驾驶火船的敢死队队正。这五人皆是从军中遴选的亡命之徒,或是孑然一身无牵无挂,或是渴望以死搏取功名抚恤家小,此刻他们脸上涂着防水的黑泥,眼神中混合着决绝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天时已至!”曹彬声音沉静,却带着千钧之力,“诸君,成败在此一举!按计划行事!”

“末将等遵命!”众将轰然应诺,声音在帐内回荡。

“李处耘!”

“末将在!”

“即刻起,北岸佯攻加剧!擂鼓!呐喊!做出强攻登陆姿态!”

“得令!”

“韩震!”

“小人在!”

“水鬼队,按计划,一组惑敌,二组破障!行动!”

“是!”

“张诚!”

“末将在!”

“率‘攀岩营’,即刻出发,潜行至南岸指定位置潜伏!见江心火起,即刻发动突袭!”

“遵命!”

“赵承衍!”

“末将在!”

“火船、火油柜船、冲角战舰,依次序出寨,借雾气隐蔽,抵达预定攻击位置,等待信号!”

“得令!”

一道道命令有条不紊地发出,将领们领命后迅速转身出帐,融入浓雾之中。很快,北岸方向传来了震天的战鼓声和隐约的呐喊声,打破了夜的沉寂。佯攻开始了。

江面上,韩震亲自率领“水鬼”第一组十余人,在靠近北岸的水域,故意弄出巨大的划水声,甚至用匕首敲击水下岩石,制造出潜泳部队大规模活动的假象。果然,立刻引来了蜀军巡江小船的警觉和砦堡上射下的零星箭矢。与此同时,第二组八名最精锐的“水鬼”,在副队正刘老幺的带领下,如同真正的鬼魅,借着雾气和北岸喧闹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潜入冰冷的江水中,向着南岸铁索基座奋力潜游。

江水刺骨,暗流拉扯着他们的身体。刘老幺口中含着一根细长的芦管换气,努力睁大眼睛,在浑浊的江水中辨认方向。水下能见度极低,全靠记忆和摸索。终于,他触碰到了那冰冷、布满粘滑苔藓的铁索基座巨石。他打了个手势,身后的七名水鬼立刻靠拢,从腰间取下特制的、手柄包裹着防滑皮革的大型水力剪钳,开始小心翼翼地清理缠绕在基座周围的铁刺网。

“咔嚓……咔嚓……”细微的金属断裂声在水下显得格外清晰,每一次声响都让刘老幺心头一紧,生怕惊动敌人。水下作业极其耗费体力,冰冷的江水不断带走体温,手脚开始麻木。但他们不敢停歇,奋力剪断一根根带着倒刺的铁线。进展缓慢,而时间,正一分一秒地流逝。

与此同时,五艘火船如同离弦之箭,在敢死队员的操控下,借着微弱的水流和船桨,脱离主力船队,悄无声息地滑入浓雾深处,直奔江心那巨大的黑影——锁江铁索。每艘火船之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船上的三名敢死队员,紧紧握着船桨,眼睛死死盯着前方,呼吸急促。浓雾遮蔽了视线,他们只能凭借感觉和对水流的判断前进。死亡的气息,如同这江雾一般,紧紧包裹着他们。

负责接应的走舸,以及装载火油柜的艨艟、准备撞击的“破浪”、“斩涛”两舰,则在赵承衍的指挥下,在稍后位置缓缓跟进,所有船员都屏息凝神,等待着那决定命运的火光。

北岸的鼓噪声越来越响,甚至传来了零星的火箭射向砦堡的亮光。高彦俦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过去,南岸的守军似乎也放松了些警惕。

就在刘老幺等人终于将南岸基座附近的铁刺网清理出一个小片区域,几乎精疲力尽之时,浓雾中,第一艘火船的身影猛地撞上了粗大的铁索!

“砰!”一声闷响。船身剧烈震荡。

“钩住它!”船头的敢死队正王二狗嘶吼着,和另一名队员奋力将船头的铁钩甩向铁索。铁钩与铁索碰撞,发出刺耳的刮擦声,未能一次成功。

“再来!”王二狗目眦欲裂,再次尝试。这一次,铁钩终于卡进了一个铁环的缝隙,死死咬住!

“点火!跳船!”王二狗毫不犹豫地下令。另一名队员立刻用火折子点燃了覆盖在引火物上的、浸满火油的麻布。

“轰!”火焰瞬间升腾而起,贪婪地吞噬着干柴和硫磺,发出噼啪的爆响,将周围的雾气都映照成了诡异的橘红色。

几乎在同一时间,另外四艘火船也先后成功钩住了铁索,四处火头相继燃起!五团巨大的火焰在江心猛然炸开,如同五朵死亡之花,在浓雾中绚烂绽放,照亮了黝黑的铁索和翻滚的江水!

“信号!是信号!”南岸密林中,张诚看到那冲天的火光,猛地拔出战刀,低吼道:“弟兄们!随我杀——!”

五百“攀岩营”精锐如同猛虎出闸,从密林中呼啸而出,扑向南岸砦堡的侧后!箭矢破空,火把投掷,瞬间打破了南岸的寂静,喊杀声震天动地。

江面上,赵承衍看到火起,立刻下令:“火油柜船!前进!瞄准火势最旺处,给老子烧!”

三艘艨艟战船鼓起风帆,水手奋力划桨,冲破雾气,朝着被火船挂住的铁索段冲去。船头的火油柜操作手,早已准备就绪,对准那被烧得开始发红的铁索,猛地压动杠杆!

“噗——嗤——!”黏稠的黑黄色火油从铜制喷口激射而出,如同恶龙吐息,精准地浇洒在铁索之上。遇火即燃!火势瞬间暴涨数倍,烈焰冲天,热浪逼人,连江水都被映照得如同沸腾的血池!铁索在烈火与火油的双重灼烧下,发出“滋滋”的异响,颜色由暗红逐渐向炽白转变。

夔州城头和两岸砦堡,此刻已是一片大乱!

“不好!中计了!”高彦俦看到江心燃起的熊熊大火和南岸传来的震天杀声,瞬间明白过来,脸色剧变,“快!调转床弩!瞄准宋军火船和那些喷火的怪船!放箭!放火箭!阻止他们!”他声嘶力竭地下令。

北岸砦堡的蜀军慌忙调整弩炮方向,密集的箭矢和点着的火箭,开始向着江心倾泻!但由于雾气干扰和事先被佯攻分散了注意力,他们的反应慢了一拍,准头也大失。

几支火箭射中了正在喷射火油的艨艟,钉在船舷或护板上燃烧,但未能造成致命伤害。更有箭矢射向火船,但对于已经燃起熊熊大火的船只而言,已是无关痛痒。

然而,危险并未解除。南岸砦堡虽然被张诚的奇兵牵制,但仍有一部分守军冒着箭雨,冲到面向江心的垛口,用弓弩和石块攻击靠近的宋军船只。一名火油柜操作手被冷箭射中肩膀,惨叫着倒下,旁边的副手立刻补上位置,继续喷射火油。

水下,完成破障任务正准备撤离的刘老幺等人,也遭遇了危机。蜀军发现了水下有人,开始向江中投掷渔网和带绳标的矛枪。一名落在后面的水鬼被渔网缠住,挣扎不脱,很快就被拖上了一条蜀军巡江小船,乱刀砍死,鲜血染红了一小片江水。刘老幺和其他人奋力下潜,躲避着来自水面的攻击,拼命向己方船只方向游去。

江心,铁索在持续的高温灼烧下,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咯吱”声,被火油集中喷射的那一段,已经明显变得通红软化,甚至开始微微变形。

“时机到了!”“破浪”号上,船长看着那一段灼热的铁索,眼中闪过狠色,“冲角准备——放!”

“嘎啦——嘣!”巨大的机括声响彻江面,隐藏在“破浪”号船头下的沉重冲角,带着千钧之力,猛然向前弹出,如同巨神的拳头,狠狠地撞向那通红脆弱的铁索连接处!

“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火光四溅,断裂的铁环和灼热的碎片四处飞射!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那根粗壮无比、号称难以摧毁的锁江铁索,从中轰然断裂!巨大的铁索一端依旧固定在礁石上,另一端则如同垂死的巨蟒,颓然坠入滔滔江水之中,激起冲天水柱!

“断啦!铁索断啦!”宋军船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第二根!瞄准第二根!”“斩涛”号毫不迟疑,调整方向,巨大的冲角再次弹出,撞向旁边另一根也被烧得通红的铁索!

又是一声巨响!第二根铁索应声而断!

江面上的障碍,被强行撕开了一道巨大的缺口!

“全军听令!”曹彬的声音通过旗号和传令兵,响彻整个舰队,“水陆并进,夺取夔州!”

早已蓄势待发的宋军主力战船,如同决堤的洪流,顺着打开的缺口,向着夔州城方向猛冲过去!岸上,李处耘指挥的佯攻部队也立刻转为真正的强攻,向北岸砦堡发起了猛烈的冲击。

鲜血,染红了瞿塘峡口的江水。有火船敢死队员未能及时跳船或被箭矢射中的,有水下破障的“水鬼”,有在接舷战中倒下的双方士卒……江面上漂浮着破碎的船板、尸体和仍在燃烧的杂物。

但这一切,都无法阻挡东路军的兵锋。锁江天险,在这精心策划、惨烈执行的“明修栈道,暗议火攻”之策下,终被突破!通往夔州,通往巴蜀腹地的水路大门,被一脚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