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拾薪站在岩台边上，脚下的小石头被风吹着滚下深渊。他闭着眼，呼吸很稳。右手垂在身侧，手指轻轻动了一下。储物戒里的玉瓶还有点温热，刚收进去的火灵在里面跳动。他没睁眼，但神识已经盯住了裂缝深处的灵气变化。
火脉又开始震了。
裂缝里的红光一下子变亮，一股更猛的火气冲上来，像一条红色的蛇往上窜。空气里响起撕裂的声音，那是高温把灵力撕开的声音。五个青冥派弟子立刻紧张起来，抓紧手里的阵旗，想用导流阵把这股灵气引到符纹轨道上去。
“快稳住！”带头的弟子喊，“这是主脉波动，不能让它乱跑！”
其他人齐声答应，把灵力注入阵旗，淡红色的光网再次张开。但这股火流太强了，一碰到光网就乱扭，差点把整个阵法撑爆。
这时，宋拾薪睁开了眼睛。
他左手快速掐诀，掌心出现一张白纸。灵力流动，纸上很快画出几道细线。这不是攻击符，也不是防御符，是引火归元符，专门用来引导失控的火灵回到容器里。
符一成，他袖子里的银丝就飞出去，细得像头发，缠住了空中火流的尾端。
李英琼复制体一直站在他身后，眼神冷。她看到青冥派弟子动作太急，怕他们触发机关惹出大问题，立刻上前一步，干将剑拔出三寸。
“再动一步，我就出手。”她说。
剑气落下，地面裂开一道半尺长的缝，碎石乱飞。五个人脸色都变了，手上的动作一顿，阵法的光网也晃了一下。
就是这一下。
银丝一拉，火流猛地偏了方向，脱离导流阵，直往下落。宋拾薪的右手早就准备好，掌心玉瓶口朝上，封灵符一闪，火流顺顺利利钻进瓶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慢慢盖上瓶盖，把玉瓶收回储物戒。
整个过程很快，没有多余动作，也没说话。
“你干什么了？”一个青冥派弟子突然吼道，盯着他的手，“刚才那股火气明明要进阵了，怎么没了？”
宋拾薪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火灵是天地生的。你们能守一时，不一定能守一辈子。”
“胡说！”另一人握紧短剑，“我们师父亲自布的阵，怎么可能被你破坏？你肯定用了什么手段！”
宋拾薪不回答，只轻轻拍了下储物戒，低声说：“这火，能炼器。”
说完，他退后两步，背着手站着，神情淡定。莫邪剑还在丹田里，没出鞘，但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剑意，压得五人心头发沉。
带头弟子咬牙传音：“继续记数据，别理他。等长老来了再说。”
其他人虽然不服，也只能照做。两人扶正阵旗，一人拿出玉简写东西，另外两人轮流看着四周，眼睛一直没离开宋拾薪。
李英琼复制体收剑入鞘，回到原位。她没说话，只是轻轻点头。两人配合很好，不用多讲。
宋拾薪闭眼一会，神识再探地底。火脉深处还有震动，但没之前强了。他知道，刚才两次采样已经拿到了最好的火灵本源。剩下的波动只是余波，不值得再冒险。
但他不能走。
青冥派长老还没来，妹妹的线索也没找到。他得留在这里，让人知道他在，逼对方开口。
时间一点点过去。
风还是热的，岩壁发出噼啪声。裂缝里的红光慢慢变弱，导流阵终于稳住了。五个弟子松了口气，觉得危机过去了。
“看来是他吓人。”一人小声说，“根本没拿到东西。”
“别大意。”带头的皱眉，“他能在我们眼皮底下动手还不被发现，肯定不简单。”
正说着，远处天空传来破空声。一道青灰光芒飞来，速度极快。转眼间，那人落在岩台上，落地无声，连风都没动。
来人五十岁左右，脸瘦，眼神锐利。穿着青冥派长老的衣服，腰上挂着一块刻着“南岭”的牌子。他扫了一眼现场，最后看向宋拾薪。
“你是谁？”长老问。
“路过。”宋拾薪答。
“路过会站在这里不动？”长老冷笑，“我徒弟报信说有人想偷火脉灵火，是你吧？”
“灵火是天地生的。”宋拾薪说，“谁都能取。你们没封印，也没标记，谈不上偷。”
“好一张利嘴。”长老眯眼，“那你敢让我搜你储物戒吗？”
宋拾薪笑了。
“你试试看。”
长老脸色一沉，正要动手，忽然察觉不对。他低头看脚下，发现地上那道剑气劈出的裂缝边，结了一层薄冰。
他抬头看李英琼复制体，又看宋拾薪。
“你们是一伙的？”
“现在才知道？”李英琼复制体淡淡说。
长老沉默一会，语气变了：“年轻人，我知道你们不是来抢地盘的。这火脉确实有问题，我们也在查。如果你真有本事，要不要合作？”
宋拾薪睁开眼，看着他。
“合作？”
“对。”长老点头，“我们有最近三个月的火脉数据，还发现过一次血祭的痕迹。你要是愿意分享情报，我可以给你一份样本。”
宋拾薪没说话。
他盯着长老的眼睛，看了好几秒。
然后伸手摸向储物戒。
长老一紧，以为他要动手。
但宋拾薪只是拿出一张符纸，放在掌心。
“你说的合作。”他问，“包括告诉我妹妹在哪吗？”
长老一愣。
“你妹妹？”
“十天前，有人在烈焰谷见过她。”宋拾薪说，“她和赤霄殿的人一起，来找炎髓晶。你既然管着谷里的事，应该知道点什么。”
长老皱眉，像是在想。
“赤霄殿……最近是有队人进了火山口。”他说，“但有没有你妹妹，我不清楚。”
宋拾薪看着他。
“但我记得。”长老忽然说，“有个女修，用紫竹剑，在矿道口和血影楼的人打过。后来往东去了。”
宋拾薪手指微微一动。
紫竹剑。
是拾荟。
他慢慢收起符纸，放回储物戒。
“谢谢。”他说。
长老点头：“现在，能谈合作了吗？”
宋拾薪还没回话，忽然神色一变。
他低头看向剑柄。
那道血色符纹，正在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