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先和他的三万狼骑被押解回来，整个金凰大军都沸腾了。
这场决定草原命运的大战，以一种出乎战士们理解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李奕将后续的收编事宜，全权交给了苏日娜和巴彦处理。
他则和萧潇，回到了金帐内。
“你今天，为什么非要那么处置图先？”
萧潇靠在李奕怀里，有些不解地问，“直接杀了不是最简单省事么？”
李奕给帐内的火盆添了些木炭，“丫头，杀了他，是下下策。”
“一个能统帅五十万大军，忍辱负重，图谋复国的将帅，是难得的人才。”
“那为何偏偏是马夫？”萧潇还是不明白。
“因为我要打碎他的骄傲。”李奕平静地解释道。
“一个心里还装着‘楼兰王子’、‘草原大帅’身份的人，是不会真心为我们所用的。只有把他从云端打落泥潭，让他看尽人情冷暖，才会只记住自己最想做的事。”
李奕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当他不再是图先大帅，而只是一个名叫图先的马夫时，他的价值才能真正为我们所用。”
萧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李奕继续说道：“他想找大月氏报仇，而这个西域强国，兵强马壮，对大周和金凰，都是一个极大的潜在威胁。”
“我留着他，就是想将来给他一个机会。”
李奕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等时机成熟，我会亲自解开链子，给他兵马粮草，让他去西域。”
“到那时，图先，就是我们手里，一把砍向西域的最锋利的刀。”
听完这番话，萧潇呆住了。
她看着自己男人的侧脸，心中充满了震撼和崇拜。
原来，从他决定留下图先性命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想到了这么远。
“你这家伙……”她喃喃道，“脑子里到底装了多少东西？”
“不多。”李奕笑着将她搂得更紧了些，“刚好能装下我们的未来。”
炭火燃烧，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大战之后的喧嚣似乎被这顶帐篷彻底隔绝，只剩下静谧与温馨。
时间似乎过得很快。
帐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紧接着是亲卫有些慌乱的禀报声。
“陛下！圣兽它……”
话音未落，帐篷的门帘被劲风猛地掀开。
神雕白风，那庞大的身躯显现，它没有像往常一样邀功或者讨要食物，而是安静地站在那里，探头伸进帐内，用它那双极富灵性的眼瞳，定定地看着李奕。
“大白？”萧潇有些惊讶地坐直了身体，“你身体不舒服？”
白风摇了摇头，张开了它那巨大的鸟喙。
“啪嗒。”
一个用蜡封口的精致竹筒，掉落在地上。
“这是什么？”萧潇好奇地捡起竹筒。
“我们一起看吧，应该是通天塔那位。”
李奕自然地拿过来，仔细端详。
竹筒的材质是通天塔特有的墨玉竹，入手冰凉。
封口的火漆上，印着一个繁复而古老的云纹图腾。
李奕将竹筒凑到鼻尖，轻轻嗅了嗅，没有任何异味。
他这才用指甲，小心翼翼地挑开了蜡封，从里面抽出一卷小小的兽皮纸。
展开兽皮，上面是一行行娟秀而有力的大周文字。
内容很简单。
“通天塔前，恭候武王大驾，望能开诚布公一叙。”
萧潇看完了内容，她秀眉微蹙：“这个乌云长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个时候请你去通天塔？”
“事出反常必有妖，你最好别去！”
“不，我需要去。”
李奕将兽皮纸收起，语气平静。
“为什么？”萧潇不解，抓住了他的胳膊，“你之前不是说，一切以整合力量为重，等到手握大军，随时可以踏平圣山么？”
李奕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如今出现了一些变故，她可能会给我答案。”
他心中通明。
这位乌云长老，或者说，顾无双，终于忍不住又要亲自下场了。
选择在这个时候，恰恰说明。
这次不会是上次那样，她还揣着强硬到底的心思。
这是一个难得的，能够直接窥探圣宗，乃至这个世界核心秘密的机会。
风险可控，但收益巨大。
李奕回头，对着萧潇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放心，我不会进那座诡异的通天塔，就在塔前的广场上见她。”
“就算谈不拢，我想走，也没人能拦得住。”
萧潇看着他自信的样子，心中的担忧稍减，“那你一切小心，我就不跟着拖后腿了。”
“好！”李奕点头，“后续的大战处理，按我们之前商议的来，最重要的，就是下旨，让阿古朵和沙里宾这两个墙头草立即投降，彻底结束战乱。”
“嗯！”萧潇重重地点头。
“咕。”一旁的白风，发出一声低沉的鸣叫催促。
李奕瞥了它一眼，出帐跃上了白风宽阔的背部。
“走吧！”
……
通天塔。
这座耸立于腾格里圣山之巅的九层高塔，宛如一尊沉默的远古巨兽。
白风降落在塔前那片巨大的白玉广场上，此时整个广场，包括下方的山道都空无一人。
李奕从白风背上跳下来，目光扫过那扇紧闭的的青铜塔门。
“乌云长老，李奕应约前来。”
他的声音在真气加持下清晰地传出。
“既是开诚布公，还请现身一见。”
广场上依旧寂静。
只有风声在呜咽。
“嘎吱——”
那扇青铜塔门，发出沉重的摩擦声，缓缓向内打开。
一道身影，从门后的黑暗中，走了出来。
她身着一袭简单的月白色长袍，长发用一根木簪随意挽起，脸上蒙着一层薄薄的白纱。
那份遗世独立的气质，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深邃眼眸，就足以让人心生敬畏。
正是冒用圣宗三长老，乌云身份的顾无双。
“武王好胆色，竟真的敢孤身前来。”
顾无双的嗓音清冷，却又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味，让人听着很舒服。
“长辈邀约，岂敢不来。”李奕回得滴水不漏，“只是塔内上次参观过了，规矩森严，这次就不进去叨扰了。”
顾无双似乎笑了一下，白纱下的轮廓微微动了动。
“武王谨慎，是好事。”
她没有强求，就站在门前，与李奕隔着数十丈的距离。
“想必武王心中有很多疑问，作为诚意，我可以将知道的如实回答。”
“那个六天前，到图先营中的女子，是不是沈霜云？”
李奕没有客气，直接开始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