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光把这一切看在眼里，队伍大致分成了两拨人。
一拨是见过公司大楼前那两具尸体的，此刻都低着头沉默不语，只紧紧跟着队伍，对他的命令言听计从；
另一拨没亲眼见过惨状的，只听别人说过有人被变异动物杀死，对危险的认知还停留在听说层面，总觉得危险离自己很远。
怪不得这些人天真，之前在公司楼大厅，他特意把那两具被鸟啃得面目全非的尸体拖进来，就是想让所有人看清危险。
可几个老研究员怕吓到人，趁他出去公司大楼前清理危险的时候，偷偷把尸体拖到了楼梯间藏了起来。
再加上这一路他护得太好，大部分靠近队伍的变异生物都被他提前解决，这些没见过血的人，便总抱着说不定没那么危险的幻想。
“杨少校！”一个人突然从队伍里站出来，攥着拳头，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能不能……能不能拐到我家看看？我家就在旁边的幸福小区，离这儿就几百米！我奶奶肯定还在家等我，她见不到我，肯定不会跟别人撤离的！”
他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水中，立刻有人跟着附和：
“是啊，杨少校！您那么厉害，肯定能保护我们的！就去家里看一眼，很快的！”
“楼里说不定还有其他没撤离的人呢，我们还能顺便救他们一把！”
“那些老人腿脚不好，没人帮他们，肯定走不了啊！”
杨光看着他们眼里满是希冀的光，心里却没有丝毫心软，声音冷得像冰：“好啊，愿意离开的，现在就可以走。”
杨光抱着胳膊站在原地，冷眼看着那个要回家的人。
那个人脸上闪过一丝挣扎，大概是想起了奶奶的模样，最终还是咬了咬牙，猛地冲出队伍，朝着家的方向跑去。
他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不过几百米的路，不会有危险的！队伍去超市肯定要停留一会儿，他很快就能带着奶奶追上来！
队伍里不少人都和他抱有同样的想法，此刻都紧张地盯着他的背影，手心里攥着汗，脚步蠢蠢欲动，显然也想跟着走。
杨光的目光紧紧锁着人远去的方向，眼神冷得没有一丝温度，这个人绝对活不到家。
这种时候，只要有一个人带头，剩下的人都会跟着效仿，每家都要回去看一眼，耽误的时间可不是几分钟那么简单。
等他们磨磨蹭蹭完，这座城市里的变异生物说不定已经从小动物变成了大型猛兽，到时候别说保护别人，他自己能不能走出去都不一定。
所以，这个人必须死。
就算沿途的变异生物没盯上他，他也会暗中出手——只有血，才能彻底打消剩下人的幻想。
红雾越来越浓，能见度不足十米。
那个人的身影很快变得模糊，只能看到一个小小的轮廓在雾气里晃动。
二十米，连那点模糊的轮廓都消失了，天地间只剩下一片令人窒息的血红，连风的声音都变得微弱。
三十米，五十米……
果然，没了他的庇护，哪怕是几只小小的变异麻雀，也足以让脆弱的人类丧命。
“他已经死了。”杨光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队伍的寂静，“还有人想去看看吗？”
“什么？他死了？”队伍里立刻炸开了锅，不少人满脸难以置信：“是不是在吓唬我们？他才走了一分钟！”
杨光懒得跟他们争辩，直接点了几个人：“你们几个，拽着绳子往那个方向直走一百步，把他的尸体拖回来。”
被点到的人脸色瞬间惨白，但也不敢违抗，只能哆哆嗦嗦地抓起队伍旁的绳子，一步一步往红雾深处挪。
以前听说传奇兵王杨光杀了多少人，他们并不感觉害怕，因为觉得杨光是保护他们的人，而现在，他们发现杨光暴虐的一面，他们毫不怀疑，如果违抗，杨光这个兵王绝不像其他子弟兵那样守规矩。
四周红茫茫一片，看不到任何参照物，只有手里那根粗糙的绳子，能给他们一丝微弱的安全感。
“高师兄……他、他真的死了吗？”一个男生声音发颤，偷偷问身边的年轻男人。
这个男生没见过之前的尸体，此刻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
高远之前在公司大楼大厅见过那两具被啃得面目全非的尸体，此刻叹了口气，声音低沉：“多半是死了。杨少校是全国有名的兵王，实力比我们强太多了，他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地方，不会骗我们的。”
另一个人抓紧了绳子，声音里满是恐惧：“是……是被变异生物杀的吗？那我们……我们会不会也有危险？”
“别怕。”高远看了一眼队伍方向，压低声音安慰道：“杨少校手里有枪，你没发现吗？这一路上，他时不时就对着迷雾深处开枪——咱们看不见，但他肯定能看到靠近的怪物，真有危险，他会开枪救我们的。”
话音刚落，“砰砰砰”几声低沉的枪响突然在雾气里炸开，吓得几人浑身一哆嗦，脚步都顿住了。
但想到杨光的命令，他们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果然，刚走了十几步，他们就看到了那个人的尸体——他躺在地上，被啃得不成样子，头颅、脖颈、手臂处全是血肉模糊的伤口。
几只已经死去的变异麻雀和老鼠还趴在一旁，显然，这些变异生物刚才正在进食，是杨光开的枪打死了它们。
几人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用绳子缠住人的尸体，慢慢往队伍方向拖。
这一次，杨光没给任何人藏尸体的机会。
他让那几人拖着尸体，从队伍里每个人面前慢慢走过，声音冷硬：“都睁大眼睛看清楚，谁要是敢闭眼，就过来跟尸体待一会儿。”
有几个公司职员吓得尖叫着捂住眼睛，杨光直接走过去，一把将尸体搭在她们身上——冰冷的尸体贴着手臂，黏腻的血蹭到了衣服上，那几人瞬间吓得瘫坐在地上，哭声撕心裂肺：
“不要过来！拿走！快拿走！”
“啊——我害怕！”
杨光丝毫不手软，谁表现得越害怕，他就越让谁近距离接触尸体。
到最后，有两个人直接被吓昏了过去。
处理完这一切，杨光再次开口，声音里没有丝毫温度：“现在，还有人想离开队伍回家吗？”
队伍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低着头，没人敢说话。
不少人还在捂着嘴干呕，脸色惨白如纸，连看都不敢再看地上的尸体，望向杨光的目光，也充满了恐惧。
杨光知道不能再浪费时间，立刻下令：“想走的现在就离开，其他所有人归队，继续往超市走！速度快点，别耽误时间！”
最终还是有十几个人离开了，他们知道离开队伍大概率就是死，但他们都有放不下的人。其他人都选择信任杨光，继续跟随他走下去。
杨光看了下，离开的人中没有正式的研究员，也就没出手暗害他们，这几个人，生死就看天意吧。
大家也在互相安慰：“外面到处都是危险，如果不是杨少校保护，我们根本走不远的，别去担心其他人了，说不定到了城外驻军基地，我们的家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在互相安慰下，大部分人选择跟随队伍继续走，而且有人主动蹲下身，把吓昏的两个人背起来。
末世刚开始，这些人心里还存着一丝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