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下了一整晚，直到天快亮时才渐渐收了声。
杨光在庙角伸了个懒腰，推开了破庙门。
门外的空气裹着泥土和青草的湿意，吸进肺里都觉得清爽，经过一整夜雨水的冲刷和藤蔓的吸吮，空气中没有半分血腥气。
破庙周围绿色格外深，缠满了大大小小的藤蔓枝条，藤叶鲜绿得发亮，还挂着没干的露珠，透露出生命的蓬勃。
“藤蔓LV16了，还是太慢。”杨光眉头皱了皱：“人类高手的血肉比起超凡生物差太远了。”
当初藤蔓啃了蜘蛛之母小半具身子，就从LV9到达了LV14，昨晚吞了二流高手黑衣人加四十多具尸体，也才升到16级。
藤蔓听懂了他的话，缠在他手腕上的那截藤尖轻轻扫过他的袖口，透着点蔫蔫的失望，它特意生长了不少新藤条，结果昨晚只来了那一波人，真是浪费了。
藤蔓子株舍不得挪窝，又用藤尖蹭了蹭杨光的手背，像是在撒娇求再等会儿。
“不能等了。”杨光拨开那截藤条：“昨晚看到信号烟花的队伍应该都来了，再耗下去，远处的二流高手就会发现不对，咱俩可打不过那些人。”
藤蔓猛地顿了顿，像是想起昨晚那个握长刀的黑衣人。
缠又缠不住，跑又跑不过，十分无力。
今天可没下雨，要是再遇上一个二流高手，放火烧山，它连跑都跑不了。
这么一想，它也不敢再赖着。缠在庙外的一条藤蔓开始飞快往回收，一截手指粗的绿藤从中钻了出来，贴着杨光的左手腕绕了两圈。
原本藤蔓子株达到了LV16，但被杨光收走后，就变成了LV15。
藤蔓子株的核心只有磅礴的能量，它一身战力都在大大小小的藤蔓枝条上，此刻放弃那么多藤蔓枝条，当然会造成等级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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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庙角落里的朱长河是三流高手，对周遭的动静很敏感。
缠在他身上的藤蔓一松，那种勒得人喘不过气的束缚感很快消失：‘怎么回事？藤蔓好像都死了。’
他偷偷抬眼瞄了瞄，见杨光站在庙外，连忙伸手扯掉身上的死藤蔓，脚步悄悄挪向破庙窗户。
可刚挪到门槛边，昨晚的画面突然撞进脑子里。
杨光挥刀时溅起的血、藤蔓缠上人的时候发出的“滋滋”声，还有那些散在地上的人皮骨头……
后颈的汗毛一下子竖了起来，腿肚子都在打颤。
他实在没把握能跑掉，万一被抓回来，那些人骨就是他的下场。
“带路，去翠华城。”杨光没有转身，淡漠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让朱长河浑身一僵。
“还好没跑，一直盯着我呢！”
他连忙转过身，头点得像捣蒜：“是，是！大人，黑云岭有很多人埋伏，我知道一条小路——这边绕到雨露崖，从断崖上爬过去，直接避开所有埋伏，明天下午就能到达翠华城！”
他生怕杨光不满意，又补充了一句：“我是本地人，那条路我走过几次，因为太陡峭，本地猎户都不知道，也没人在那儿埋伏。”
“带路吧。”
他们两个不走正道，一路在山间疾驰。
朱长河在前面引路，时不时偷偷把速度提快半分，还存着点逃跑的心思。
可不管他跑多快，身后的杨光始终跟在五步外，呼吸始终平稳，好似闲庭信步。
朱长河试了三四次，最后只能泄了气，老实带路：‘他的速度肯定比我快，我跑不掉的，罢了罢了，老老实实跟他去翠华城吧，说不定自在天看我骨骼精奇，把我也收做徒弟呢。’
其实朱长河的敏捷比杨光高2点，真要全力冲起来，短时间内还能甩开半丈远。
可杨光有【本源之种】改造过的心脏，也能爆发几秒，这才显得游刃有余。
两人在密林中钻了大半天，直到夕阳把云层染成橘红色，朱长河才猛地停住脚，手指指向前方漫着白雾的崖壁：“大人，那就是雨露崖。”
杨光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一道灰黑色的崖壁从树林里直拔上去，顶头裹在流动的云雾里，连光都不透，根本看不出有多高。
崖壁上爬满深绿的青苔，雨后的水珠顺着苔衣往下淌，在余晖里闪着冷幽幽的光。
连那些向外突出的岩缝，都裹着一层滑腻的水膜，看着就湿滑无比。
“倒真对得起‘雨露崖’这名字，就算没下雨，峭壁也湿滑无比，就算是武者也爬不上去。”杨光扫了眼崖壁，语气没什么起伏。
也难怪这儿没守卫，这般隐蔽又凶险的地方，寻常人根本找不到，就算找到了，也未必敢往上爬，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连武林高手也要停步。
“就从这儿爬？”
朱长河连忙摇头，指着崖壁左侧：“这儿太滑了，就是二流高手来，也不好上去。得往左边绕，再走半柱香的脚程，那边有老藤从上面垂下，能省不少劲。”
说起老藤，朱长河就想起破庙藤蔓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不知道这里的藤蔓吃不吃人。’
杨光跟着朱长河往左边走，到了地方抬头一看，云雾比刚才更浓了，崖壁直愣愣地竖在眼前，连顶端的影子都瞧不见。
朱长河先探手抓住一根胳膊粗的老藤，使劲拽了拽，确认藤条结实，才踩着崖壁上浅浅的凹痕往上爬。
刚爬了两丈高，云雾就漫了过来，把他的身影裹得严严实实，只剩偶尔传来的“窸窸窣窣”的抓藤声。
杨光倒不用费这劲。
他把鞋子收进储蓄空间，一抬手，手上就覆了层泛着淡淡银光的战衣。
这蜘蛛战衣生魂后有活性，断裂后能自动粘连修补，此时杨光激活它的粘性效果，用来攀爬峭壁。
他不用抓藤，也不用找凹痕，手掌往崖壁石头上一按，就像粘在了一起，脚掌贴上去，也稳得像踩在平地。
没爬多久，他就看见斜上方的朱长河。
那朱长河正吊在藤上，一只脚在崖壁上试探了半天，才敢慢慢踩进一个浅凹，额头上的汗混着崖壁滴下的雨水往下淌，顺着下巴尖砸在深崖下。
哪怕是三流高手，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也死定了，由不得朱长河不紧张。
就在朱长河攥着藤条调整姿势时，不过眨眼的功夫，杨光就追上了。
朱长河看着杨光手上那层“白手套”，再低头瞧瞧自己磨得发红的掌心，后背湿透的衣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个人到底藏着多少本事？
之前他还偷偷盘算着逃跑，现在想来，那点心思简直是自寻死路。
别说他跑不快，就算真能甩开杨光，对方连这雨露崖都能如履平地，要追上他还不是易如反掌？
朱长河攥着藤条的手更紧了，再也不敢有半点别的念头，拽着藤蔓往上奋力攀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