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陈锦程的公寓。
他坐在书桌前，面前摊开着林清婉的手稿本。旁边是刚泡好的浓咖啡——他一夜未眠。
一个亿。他喃喃自语，眼睛布满血丝。
如果把这些手稿卖出去，所有问题都解决了。债务、破产、母亲的医疗费……一切都不是问题。
但那是林清婉的心血。
他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些设计图，每一笔都透着才华。她一定是在深夜，等他睡着后偷偷画的。一画就是三年。
手机响了，是律师王成。
陈总，破产清算的最后期限是后天。如果不能筹到资金……
我知道。陈锦程打断他，王律师，我想问你一个法律问题。
您说。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手里有一些设计稿，没有署名，只有一个代号，我能用它们参加比赛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陈总，这涉及知识产权问题。如果原作者没有公开承认，理论上……
理论上可以？
我不建议您这么做。王成的声音很严肃，这是违法的。
但如果原作者永远不会承认呢？陈锦程的声音有些急促，如果她根本不在乎这些作品呢？
陈总，您到底想做什么？
陈锦程挂断了电话。
他知道这是错的。但人在绝境时，道德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林清婉已经是云上集团的总裁了，她不缺这点钱。而他呢？他一无所有。
这是她欠我的。他说服自己，如果不是为了她，我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这个理由很可笑，他自己都知道。但人就是这样，总能找到理由说服自己。
他打开电脑，搜索最近的设计比赛。
江城青年设计大赛，奖金五百万。
五百万，虽然解决不了所有问题，但至少能缓一缓。
他拍了几张手稿的照片，然后找到一个他认识的设计师——一个二流的，急需钱的那种。
老刘，帮我个忙。
陈总？这么早？
我需要你模仿一个风格，画几张设计图。
模仿？这……
一张十万。
……什么风格？
陈锦程把照片发过去。
半小时后，老刘回电：陈总，这风格太高级了，不太像普通设计师的作品。有点像……
像什么？
像那个神秘的。
陈锦程心跳加速：你能模仿吗？
能试试，但可能画不出这种神韵。
尽力就好。记住，这件事不能告诉任何人。
挂断电话，陈锦程看着手稿，心里有个声音在说：住手，这是偷窃。
但另一个声音更大：你已经没有选择了。
中午，他带着老刘连夜赶制的作品来到比赛组委会。
先生，请问您是？
陈锦程，锦程集团的……前总裁。陈锦程尴尬地说。
工作人员的表情有些微妙——锦程集团要破产的事，整个江城都知道。
我来提交参赛作品。
好的，请填表。
陈锦程填写报名表时，手在微微颤抖。在设计理念一栏，他编了一个故事：
灵感来自破碎与重生，每个人都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多么讽刺，他在偷别人的作品，却写着重新开始。
工作人员接过作品，皱起了眉头：陈先生，这个风格……
陈锦程的心提到嗓子眼：怎么了？
有点像的风格？工作人员仔细端详，这种线条的处理方式，还有整体的构图……
那个……陈锦程额头冒汗，我是她的粉丝，所以会模仿她的风格。这……应该不违规吧？
工作人员将信将疑：模仿不违规，但如果是抄袭……
绝对不是抄袭！陈锦程急忙说，这是我的原创，只是风格相似而已。
好吧。工作人员收下作品，初赛结果三天后公布。
走出大楼，陈锦程感觉腿都是软的。
他做了一件不可挽回的事。
就算赢了比赛又怎样？这个秘密会像毒瘤一样，永远折磨他。
手机响了，是宋雨儿。
锦程，你在哪？我等了你一上午！
我在忙。
忙什么？你不是破产了吗？还能忙什么？宋雨儿的声音充满不耐烦，我告诉你，如果你真的没钱了，我们就分手吧。
陈锦程突然笑了：好啊，分手吧。
什么？你说什么？
我说分手。陈锦程的声音很平静，宋雨儿，你跟着我，不就是为了钱吗？现在我没钱了，你可以去找下一个了。
陈锦程！你……
他挂断了电话。
至少在这件事上，他做对了。
回到家，他又打开了林清婉的手稿本。
最后一页，是一段话：
致未来的自己： 如果有一天，你看到这本手稿，希望你已经自由了。 自由地设计，自由地创作，自由地做自己。 不用再躲在黑暗里，不用再压抑天赋。 记住，你的才华不是为了取悦任何人。 它只属于你自己。 ——清婉
陈锦程的眼泪掉在纸上，晕开了墨迹。
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她早就准备好了离开。
而他，到最后还在利用她。
对不起……他抱着手稿本，像个孩子一样哭泣，清婉，对不起……
但对不起有什么用呢？
他已经踏出了那一步，就像三年前选择了宋雨儿一样，有些错误，注定要用一生来偿还。
这时，门铃响了。
陈锦程擦干眼泪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陌生男人，戴着墨镜，一身黑衣。
陈先生，我们老板想见你。
你们老板是谁？
男人摘下墨镜，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黑凤凰的黄先生，还记得吗？
陈锦程的血液瞬间凝固。
黑凤凰，那个神秘的组织，那个曾经想收买他的人。
我已经拒绝过了。
但是陈先生，男人微笑，您刚才做的事，我们都看到了。偷用前妻的作品参赛，啧啧，这可不太光彩啊。
陈锦程脸色苍白：你们监视我？
我们只是恰好知道而已。男人递出一张名片，黄先生说，如果您改变主意了，随时可以联系我们。毕竟……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屋内的手稿本。
您手里还有更多的秘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