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筑临时辟出的审讯室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刺鼻的草药气息。
烛火跳跃,将墙上晃动的影子拉得如同狰狞的鬼魅。
三名被俘的苏家死士被分别捆绑在木桩上,个个浑身浴血,伤痕累累,但眼神依旧凶狠而麻木,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疯狂。
祁玄戈手下的旧部将领亲自审讯,手段凌厉,刑具冰冷,然而收效甚微。
这些死士仿佛没有痛觉神经,无论遭受何等酷刑,除了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对关键问题始终咬紧牙关,眼神怨毒地盯着审讯者。
祁玄戈如同一尊冰冷的杀神,坐在角落的阴影里。
他身上的伤口只是草草包扎,玄色劲装被暗红的血渍浸透,凝结成块。
他闭着眼,似乎对眼前的酷刑充耳不闻,但紧握的拳头和微微起伏的胸膛,泄露着内心压抑到极致的暴怒和焦灼。
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刻都如同在油锅中煎熬。
就在将领额头渗出冷汗,几乎要放弃希望时,一名负责搜查死士随身物品的护卫匆匆进来,在将领耳边低语几句,并呈上一个小巧的、沾着泥土的瓷瓶。
将领接过瓷瓶,仔细看了看,又嗅了嗅瓶口残留的微弱气味,眼中精光一闪!
他走到其中一名伤势最重、眼神却最凶狠的死士面前,拔掉瓶塞,将瓶中一种散发着奇异辛辣气味的黑色药膏,用匕首尖挑起一小块。
“认得这个吗?”将领的声音冰冷,将匕首尖递到死士鼻端,“‘蚀骨腐心膏’,苏文瑾控制你们这些死士的秘药。每隔七日需服一次解药压制,否则……全身经脉寸断,骨肉分离,如同万蚁噬心,生不如死!”他刻意加重了“生不如死”四个字。
那死士凶狠的眼神在闻到那辛辣气味时,瞳孔猛地一缩!
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显然对这药膏有着刻入骨髓的恐惧。
将领捕捉到这细微的变化,心中有了底。他冷冷一笑,将匕首尖上的药膏作势要往死士身上一处深可见骨的伤口抹去:
“看来你认得。很好。你说,如果我把这东西涂在你的伤口上,再撒点盐……会是什么滋味?嗯?或者,我把它喂给你吃了?反正你们不怕死,那就尝尝比死更难受的滋味如何?”
匕首尖带着那令人心悸的药膏,缓缓逼近死士的伤口。
那死士眼中终于流露出无法掩饰的恐惧,身体剧烈地挣扎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抗拒声。
“说!”将领厉喝一声,匕首尖几乎要触碰到翻卷的皮肉,“苏文瑾抓走林世子,到底想干什么?!解药在哪里?!人被带去了哪里?!”
巨大的恐惧压垮了死士最后的心防。他猛地闭上眼,嘶哑地开口,声音因痛苦和恐惧而扭曲变形:“我……我说!别……别涂那个!”
阴影中的祁玄戈,猛地睁开了眼睛!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刀锋,瞬间锁定在那名死士身上!
死士喘息着,断断续续地招供:
“林……林世子没……没中‘牵机引’……鬼手大人根本没给他下毒……暖房那瓶是……是故意吓唬祁将军的……”
祁玄戈心脏猛地一缩!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瞬间涌上心头——是庆幸?还是更深的愤怒?
死士继续道:“那……那支箭……箭头淬的是…是‘软筋散’……不是……不是致命的毒……只是……只是让他暂时……没力气反抗……”
“软筋散?”将领皱眉追问,“为什么?苏文瑾费尽心机抓人,就为了让他没力气?”
“是……是为了……”死士喘息着,眼中闪过一丝后怕,“是为了……用他……逼祁将军……就范……”
“如何就范?”将领的声音更冷。
“鬼手大人……要……要祁将军……交出……端亲王殿下与他通信的所有原件或者或者抄本……”死士艰难地说道,“他怕……怕林世子已经派人把信送回京城了……”
祁玄戈眼中寒光暴涨!果然是为了这个!端亲王,苏文瑾勾结的铁证!
“还有呢?”将领追问。
“如果……如果祁将军不肯交或者交不出来……”死士的声音带着一丝诡异的颤抖,“鬼手大人就要祁将军……当众……当众宣布归顺端亲王殿下还要……还要录下供词……说皇帝昏聩……威远郡王府……愿效忠端亲王……清君侧……”
“放肆!”将领勃然变色!这是要彻底毁掉祁玄戈和威远侯府的名声!将祁家钉在叛国的耻辱柱上!
祁玄戈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鲜血再次渗出。但他依旧强忍着,没有出声。
“还有……”死士似乎豁出去了,声音带着一种残忍的快意,“如果祁将军连这个也不肯……或者交不出端亲王的信……鬼手大人……就把林世子……送到…送到北狄王庭……”
他顿了顿,在将领和祁玄戈冰冷的目光注视下,说出了那句最恶毒的话:
“让北狄的贵族们玩玩太傅的儿子听说大永太傅的独子……细皮嫩肉……滋味……肯定不错……”
“混账——!!!”
一声如同惊雷般的怒吼猛地炸响!
角落阴影中的祁玄戈再也无法忍耐!他霍然起身,如同一头发狂的凶兽,瞬间冲到死士面前!
速度快得只在众人眼中留下一道残影!
“砰——!!!”
蕴含着滔天怒火和狂暴力量的一拳,狠狠砸在死士的胸膛上!
“咔嚓!”令人牙酸的胸骨碎裂声清晰可闻!
那死士连惨叫都未能发出,眼珠暴突,口中鲜血混杂着内脏碎片狂喷而出!
整个胸膛瞬间塌陷下去!身体如同破麻袋般软倒在木桩上,抽搐了几下,便彻底没了声息!
审讯室内一片死寂。只有祁玄戈粗重的喘息声,如同拉破的风箱,充满了骇人的杀意!
他缓缓收回沾满鲜血和碎骨的拳头,眼神如同地狱归来的修罗,扫过另外两名面无人色的死士。
“拖下去!继续审!把他们的骨头一寸寸敲碎!直到吐出所有有用的东西!”祁玄戈的声音嘶哑冰冷,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尤其是……去江南的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