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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历史军事 > 汉土新主 > 第3章 疫村谋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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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透,鸡叫头遍的声音就被咳嗽声掐断了。

王凯是被院门外的呜咽声惊醒的。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坐起身,窗外的天刚泛鱼肚白,土墙上的破洞漏进冷风,裹着一股浓重的腥臭味 —— 那是病死的人来不及埋,在地里腐烂的味道。王阿婆还在睡着,呼吸比昨晚匀实些,额头的温度也降了下去,他掖了掖阿婆身上的被子,轻手轻脚地推开了门。

院坝里蹲着个穿破棉袄的妇人,怀里抱着个襁褓,肩膀一抽一抽地哭。见王凯出来,妇人猛地抬头,眼泡肿得像核桃,嘴唇干裂得渗血:“王小哥,求你救救我娃…… 他烧得浑身烫,连哭的力气都没了……”

王凯走过去掀开襁褓,里面的婴儿小脸通红,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小手紧紧攥着,指甲缝里满是污垢。他摸了摸婴儿的额头,滚烫得吓人,心里咯噔一下 —— 这症状和张乡绅家的小郎、县衙后院的士兵一模一样,都是急性细菌感染,再拖几个时辰就没救了。

“你等着,我这就配药。” 王凯转身回屋,从李医官给的布包里翻出些草药,又拿出昨天剩下的发霉黄豆。昨晚他琢磨了半宿,单纯用黄豆煮水提炼的青霉素浓度太低,对付轻症还行,像婴儿这种重症恐怕不够。他想起现代医学里 “发酵提纯” 的原理,找了个陶瓮,把黄豆碾碎,混上些村里能找到的麦麸,再倒上些温水,密封起来 —— 麦麸能促进霉菌繁殖,说不定能提高青霉素的浓度。

“小哥,这…… 这能行吗?” 妇人看着王凯捣鼓这些 “破烂”,眼里满是怀疑,“前儿李老栓家的娃,就是喝了赤脚大夫的草药,没半个时辰就没气了……”

“信我,就等着。” 王凯没多解释,他知道现在说再多 “细菌”“感染” 都是白费,只能用结果说话。他把陶瓮放在灶台上,借着灶里没熄的余温保温,又对妇人说:“你去烧些开水,再找块干净的布,把娃的手和脸擦干净,尤其是指甲缝里,别让脏东西再进嘴里。”

妇人半信半疑地去了,刚走没两步,村西头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叫骂声和哭喊声。王凯皱了皱眉,走到院门口张望,只见几个穿短袄、腰挎柴刀的汉子,正围着一个流民抢东西 —— 那流民怀里抱着个布包,里面不知道装着什么,被汉子们按在地上打,布包散了,滚出几个发霉的红薯,一个五六岁的娃扑过去抢,被汉子一脚踹开,娃爬起来又扑,嘴里喊着 “娘的粮…… 别抢……”

“是赵老三的人。” 旁边路过的村民低声对王凯说,“这赵老三是村里的地痞,最近见谁有粮就抢,连流民都不放过。前儿还想抢张乡绅家送你的粟米,被张乡绅的家丁赶跑了。”

王凯心里一沉,这乱世里,除了疫症,还有这些趁火打劫的恶徒。他现在手里有半袋粟米,还有治病的 “秘方”,迟早会被赵老三盯上。硬拼肯定不行,他手无寸铁,身边也没帮手,只能想办法躲,或者…… 借势。

正想着,陶瓮里的 “药料” 开始冒小泡,王凯连忙走回去,打开瓮盖,一股淡淡的霉味飘出来,比昨天的黄豆水浓了不少。他用粗布过滤出深绿色的液体,倒在碗里,递给妇人:“给娃喂下去,每隔一个时辰喂一次,要是中午能退烧,就没事了。”

妇人接过碗,哆嗦着给婴儿喂药。刚喂完,就见赵老三带着那几个汉子朝这边走来,赵老三手里拿着个酒壶,边走边喝,看见王凯,眼睛一亮:“哟,这不是能治疫症的王小哥吗?听说张乡绅给了你不少粟米,还有治病的好方子?”

王凯心里警铃大作,脸上却装出害怕的样子:“赵大哥,我就是个穷书生,哪有什么好方子,就是运气好,治好了两个人罢了。张乡绅给的粟米,也只够我和阿婆吃几天的。”

“运气好?” 赵老三冷笑一声,走到王凯面前,伸手就要拍他的肩膀,“我看你是藏私!昨天我看见你给人煮‘霉水’治病,那水肯定是好东西!今天你要么把方子交出来,要么把粟米给我,不然……” 他指了指地上被抢的流民,“看见没?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

王凯往后退了一步,避开赵老三的手,突然瞥见不远处的老槐树下,站着个穿粗布衫的老人,手里攥着个木做的小玩意儿,像是个机关盒,正眯着眼看这边。那老人王凯昨天见过,在村口摆摊修农具,手艺很巧,修的锄头比城里铁匠铺打的还耐用,村民都叫他 “老墨”。

“赵大哥,不是我不交方子,是这方子需要一样东西,我也没有。” 王凯突然开口,声音故意提高,让老墨能听见,“这方子得用‘老槐木的芯’当引,可这老槐树的芯硬得很,得用特制的工具才能挖出来,我找了好几天都没找到人能做这工具。”

赵老三愣了一下,转头看向老槐树下的老墨:“老墨,你不是会做工具吗?能不能挖槐木芯?”

老墨走过来,手里的机关盒 “咔嗒” 一声打开,里面弹出个小钩子:“能挖,但这槐木芯性烈,挖的时候得用‘阴火’烤,不然会裂。而且这东西是‘凶木’,挖了会招灾,我可不敢做。”

王凯心里暗喜,这老墨果然是个懂行的,还会帮他圆谎。赵老三皱了皱眉,他虽然是地痞,却也信 “凶木招灾” 的说法,犹豫了一下,又看向王凯:“那粟米呢?你总不能说没有吧?”

“粟米有是有,可都是生霉的,我正想晒呢。” 王凯指了指院坝里的竹筛,里面确实铺着些粟米,不过是他故意撒的几把发霉的,“赵大哥要是不嫌弃,就拿些去,只是这霉米吃了会生病,您可得小心。”

赵老三走到竹筛前,拿起一把粟米看了看,果然都长了霉斑,扔在地上:“谁要你的霉米!你给我等着,要是我知道你藏私,看我不拆了你的屋!” 说完,带着汉子们骂骂咧咧地走了。

看着赵老三走远,王凯松了口气,对老墨拱了拱手:“多谢老丈刚才帮忙。”

老墨笑了笑,晃了晃手里的机关盒:“你这后生,脑子倒灵光。不过你那‘霉水’,可不是普通的东西吧?我昨天看见你煮的时候,用了麦麸当引子,还控着温度,这手法,倒像是早年见过的‘墨家酿法’。”

王凯心里一惊,墨家酿法?难道这老墨是墨家传人?他连忙说道:“老丈说笑了,我就是从一本旧书上学的,不懂什么墨家酿法。”

“旧书?” 老墨挑了挑眉,“什么样的旧书?能不能给我看看?”

王凯哪有什么旧书,只能含糊其辞:“书早就丢了,我只记得个大概。老丈要是感兴趣,我可以把这‘酿法’的步骤告诉你,只是这东西只能治病,没别的用。”

老墨眼睛亮了起来:“好!你要是愿意教我,我可以帮你做些工具,比如挖槐木芯的,或者…… 过滤‘霉水’的细筛子,保证比你现在用的粗布好用。”

王凯大喜,这正是他需要的。有了老墨做的工具,既能提高青霉素的提纯效率,又能隐蔽自己的现代知识,还能结交一个懂机关术的奇人,简直是一举三得。他连忙点头:“多谢老丈,我这就把步骤告诉你。”

两人蹲在院坝里,王凯把 “发酵提纯” 的步骤用古代能理解的语言解释给老墨听,比如 “麦麸养霉”“温火控酵”,老墨听得很认真,时不时问几个问题,比如 “为何要用温水,冷水不行吗?”“过滤的时候,用细竹丝比粗布好,要不要试试?”,王凯一一解答,心里越发觉得这老墨不简单 —— 他问的问题,都问到了关键之处,显然对 “发酵”“过滤” 这类工艺很熟悉。

正说着,张乡绅的家丁来了,手里拿着个布包,递给王凯:“王小哥,我家老爷听说你在给村民治病,特意让我送些草药和粟米来。另外,老爷还说,最近黄巾贼的消息越来越近了,让你小心些,要是有麻烦,就去张府躲躲。”

王凯接过布包,里面装着不少草药,还有一整袋粟米。他知道张乡绅这是在拉拢他,想让他去张府当医工。但他不能去,张府虽然安全,却等于成了张邈的人,日后张邈投靠袁绍,他也会被卷进去。

“替我多谢张乡绅。” 王凯对家丁说,“只是我阿婆病还没好,我走不开。若是张府有人染病,我可以过去看看,但我还是想留在村里照顾阿婆。”

家丁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王凯会拒绝,不过还是点了点头:“我会把你的话带给老爷。” 说完就走了。

老墨看着家丁走远,对王凯说:“你这后生,倒是不贪财,也不攀附权贵。这乱世里,能做到这点的人,不多了。”

王凯笑了笑:“不是不贪,是不敢贪。现在的权贵,就像着火的房子,看着暖和,进去了说不定就被烧死了。我只想安安稳稳地活下去,治好阿婆的病,再救几个能救的人。”

老墨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只是拿起手里的机关盒,又摆弄起来,机关盒 “咔嗒” 响了几声,弹出个小刀片,锋利得能割破布。

到了中午,那妇人抱着婴儿跑过来,脸上满是喜色:“王小哥!娃退烧了!真的退烧了!你看,他还能哭了!” 婴儿果然睁开了眼睛,虽然还虚弱,但已经能发出微弱的哭声。

村民们听说王凯真的治好了婴儿,都围了过来,有的抱着生病的孩子,有的扶着生病的老人,都想让王凯治病。王凯看着眼前的人群,心里既欣慰又担忧 —— 欣慰的是能救更多人,担忧的是这么多人来治病,迟早会暴露他的 “秘方”,引来更多麻烦。

“大家别急,” 王凯提高声音,“要治病可以,但得听我的。第一,所有人都要烧开水喝,不能喝生水;第二,家里的脏东西要埋了,不能堆在院子里;第三,病人要和家人分开住,避免传染。只要做到这三点,再加上我的药,就能治好病。”

他故意把 “卫生防疫” 的知识加进去,既能提高治愈率,又能让村民觉得 “治病” 不是全靠他的 “秘方”,而是靠 “规矩”,这样能减少对他的依赖,也能隐蔽自己的现代知识。

村民们都点头答应,有的回家烧开水,有的埋脏东西,村里渐渐有了些生气。王凯看着忙碌的村民,又看向老墨,老墨正帮着一个村民修水车,手里的工具飞快地转动,水车很快就修好了,比原来还好用。

“老丈,您这手艺,真是厉害。” 王凯走过去说。

老墨笑了笑:“雕虫小技罢了。我年轻的时候,跟着师傅学过些‘墨家机关术’,后来师傅没了,我就四处漂泊,靠修农具糊口。”

王凯心里一动,墨家机关术!这正是大纲里 “奇人奇遇” 的线索!他连忙说:“墨家机关术?我以前在书里见过,说能做会飞的木鸟,还能做攻城的器械,是真的吗?”

老墨眼神暗了暗:“是真的,只是现在没几个人会了。我师傅留下过一本残卷,里面记着些基础的机关术,可惜我看不懂上面的字,只能照着图做些简单的工具。”

王凯心里大喜,这残卷说不定就是 “墨家残卷”!但他没急着要,只是说:“要是老丈不嫌弃,我可以帮您看看那残卷,我读过些古书,说不定能认出几个字。”

老墨眼睛一亮:“真的?那太好了!我这就回去拿!” 说完就快步走了。

王凯看着老墨的背影,心里盘算着 —— 要是能得到墨家残卷,掌握基础机关术,日后不管是建坞堡,还是造武器,都能派上大用场。这乱世里,光有医术和历史知识还不够,还得有 “硬实力”。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尘土飞扬,几个士兵骑着马从村外经过,嘴里喊着 “黄巾贼要反了!官府要征兵了!” 村民们听到喊声,都停下手里的活,脸上满是恐慌。

王凯心里一紧,黄巾起义,要来了。他抬头看向天边,铅灰色的云又压了下来,像是要把整个村子都吞没。他知道,平静的日子不多了,他必须尽快做好准备,要么躲进深山,要么…… 拉起自己的队伍。

老墨拿着一本泛黄的残卷走了过来,递给王凯:“就是这个,你看看能不能认出字。”

王凯接过残卷,翻开一看,上面的字是篆书,很多都模糊不清,但他学过历史,认识一些篆书,隐约能看出 “守城”“投石”“水车” 等字样。他心里激动,这果然是墨家残卷!

“老丈,我能认出几个字,” 王凯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只是这残卷太旧了,有些字看不清,我得慢慢看。不如您先放在我这儿,我每天看一点,然后跟您说?”

老墨点了点头:“好,你慢慢看,不急。”

王凯把残卷收好,心里既兴奋又沉重。兴奋的是得到了墨家残卷,沉重的是黄巾起义即将爆发,这乱世的烽火,很快就要烧到这个小村落了。他看着眼前的村民,看着病愈的婴儿,看着忙碌的老墨,心里暗暗发誓 —— 不管多难,他都要活下去,还要带着这些信任他的人,一起活下去。

夜幕降临,村里的咳嗽声少了些,多了些炊烟。王凯坐在炕边,一边给王阿婆煎药,一边看墨家残卷,残卷上的机关图虽然简单,却蕴含着精妙的原理,比如 “杠杆投石”“水动力水车”,这些都是基础工程学的应用,和他掌握的现代知识能互补。

“阿婆,等你病好了,我们就搬到山里去住,那里安全。” 王凯轻声对王阿婆说。

王阿婆缓缓睁开眼,点了点头:“听你的…… 你是个好孩子……”

王凯笑了笑,继续看残卷。窗外的夜色更浓了,远处传来几声狼嚎,却没了之前的刺耳。他知道,从得到这本残卷开始,他的 “苟道求生”,多了一层保障,也多了一层责任。这乱世,他不再只是一个过客,而是要成为一个参与者,一个…… 改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