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七的子时,月光如银,却照不透慈云寺主殿内的阴森。林嫚砚冲进大殿时,正赶上黑袍人将最后一只陶罐摆进圆形阵法。十二只陶罐在烛光下泛着幽光,罐口系着的铜铃随着阵法运转轻轻晃动,发出“叮铃铃”的诡异声响,与洞外的铃声遥相呼应,听得人心头发紧。
“住手!”林嫚砚大喝一声,血玉在她手中发出刺眼的红光,照亮了大殿内的景象。
只见阵法中央刻着复杂的符文,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凝固的血迹,十二只陶罐沿着符文边缘摆放,罐口贴着的黄纸上,生辰八字清晰可见,其中赫然有柱子和槐生的名字。
黑袍人转过身,高大的身影在烛光下投下扭曲的阴影。他戴着一张漆黑的面具,只露出一双阴森的眼睛,死死盯着林嫚砚,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来得正好,仪式就差最后一步了,你的血玉正好能当祭品的引子。”
“你休想伤害孩子们!”林嫚砚握紧血玉,催动体内的力量。血玉的红光瞬间暴涨,如同一道利剑,朝着最近的一只陶罐射去。“滋啦”一声脆响,红光击中陶罐,陶罐瞬间破裂,里面的孩童发丝接触到红光,立刻化为一缕黑烟,发出凄厉的尖叫,消散在空气中。
“不!”黑袍人怒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没想到林嫚砚的血玉威力如此之大,竟然能直接破掉陶罐里的邪术。他立刻加快了念咒的速度,双手结印,阵法的红光变得更加浓郁,试图稳住其他陶罐。
林嫚砚没有给他机会,接连催动血玉,红光一道接一道射向陶罐。“砰砰砰”的破裂声在大殿内接连响起,陶罐一个个破碎,孩童发丝化为黑烟消散,铜铃声也随之戛然而止。
阵法失去了陶罐的支撑,红光迅速黯淡,符文上的血迹渐渐褪去,露出了原本的青石板。
“你毁了我的仪式!”黑袍人彻底愤怒了,他放弃了维持阵法,朝着林嫚砚猛扑过来。
黑袍在烛光下展开,如同一只巨大的蝙蝠,带着浓烈的腥甜气,让人窒息。他枯瘦的手指指甲又尖又长,闪着幽光,直取林嫚砚手中的血玉。
林嫚砚侧身躲过,血玉的红光在她身前形成一道屏障。她虽然体力消耗巨大,但眼神依旧锐利,脚步灵活地在大殿内躲闪。
“黑袍人,你的阴谋不会得逞的!”她一边躲避攻击,一边寻找反击的机会,“你用孩子们的性命修炼邪术,就不怕遭天谴吗?”
“天谴?哈哈哈……”黑袍人发出一阵诡异的大笑,笑声在大殿内回荡,“等我炼成邪功,连天都奈何不了我!林嫚砚,你和你那死鬼爹一样,都喜欢多管闲事!”
林嫚砚心里咯噔一下,黑袍人竟然知道她的父亲林哲!难道他认识父亲?这个念头刚闪过,黑袍人的攻击就更加猛烈了。他的速度极快,招式狠辣,招招致命,显然是想置她于死地。
林嫚砚渐渐有些体力不支,连续催动血玉让她头晕目眩,脚步也慢了下来。
就在黑袍人的指甲即将碰到她的瞬间,她猛地侧身,血玉的红光扫过黑袍人的面具。只听“咔嚓”一声,面具被红光击中,从中间裂开,掉落在地。
当看到面具下的脸时,林嫚砚如遭雷击,愣在原地,手里的血玉差点掉落在地。
那张脸……竟然和她的父亲林哲有七八分相似!同样的眉眼轮廓,同样的鼻梁线条,只是脸色苍白如纸,眼睛里充满了阴邪和疯狂,失去了父亲平日的温和与儒雅。
“你……你是谁?”林嫚砚的声音颤抖,心里充满了震惊和疑惑。
这个人为什么会长得像父亲?他和父亲到底是什么关系?难道……他就是父亲?不可能!父亲绝不会修炼邪术,更不会伤害孩子们!
黑袍人显然没料到面具会掉落,他下意识地捂住脸,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和愤怒。
“你看到了不该看的!”他怒吼一声,攻击变得更加疯狂,招招都冲着林嫚砚的要害而来,显然是想杀人灭口。
林嫚砚心神大乱,连招架都变得吃力。父亲的面容在她脑海里和黑袍人的脸重叠,让她无法集中精神。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大殿的门被猛地撞开,一个熟悉的身影冲了进来,大喊着:“嫚砚,我来了!”
是陈怀夏!他竟然醒了!
陈怀夏左臂的伤口还缠着纱布,隐隐渗出黑色的血迹,脸色也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异常锐利。他显然是刚醒来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手里紧紧握着勘探锤。
当看到林嫚砚遇险时,他眼睛瞬间红了,想也没想就朝着黑袍人扑了过去。
“放开她!”陈怀夏怒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将勘探锤朝着黑袍人的后背砸去。勘探锤带着风声,势大力沉。
黑袍人没想到会有人突然闯入,被打得一个踉跄,向前扑了几步。他转过身,怨毒地看着陈怀夏:“又是你这个碍事的家伙!”
“怀夏,你怎么来了?你的伤……”林嫚砚又惊又喜,看到陈怀夏左臂渗出的血迹,心里一阵担忧。
“我没事!”陈怀夏挡在林嫚砚身前,勘探锤紧握在手中,警惕地盯着黑袍人,“你怎么样?没受伤吧?”他的声音虽然虚弱,但充满了关切。
“我没事。”林嫚砚摇摇头,走到陈怀夏身边,血玉重新握紧在手中,“他……他长得像我父亲。”她轻声说,声音里充满了困惑和不安。
陈怀夏这才注意到黑袍人的脸,也愣住了。那张脸确实和林哲很像,只是气质完全不同,一个温和儒雅,一个阴邪疯狂。“怎么会这样?”他心里充满了疑问。
黑袍人看着他们震惊的表情,突然发出一阵狂笑:“像?哈哈哈……我本来就是!林嫚砚,你难道不认得你的亲爹了吗?”
“你胡说!”林嫚砚厉声反驳,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爹不会修炼邪术,更不会伤害孩子!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冒充我爹?”
她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事实,父亲在她心中一直是正直善良的形象,绝不可能是眼前这个邪恶的黑袍人。
“冒充?”黑袍人冷笑一声,眼神里充满了嘲讽和痛苦,“我为林家付出了那么多,最后却落得个被驱逐的下场!林哲凭什么能得到一切?我要让他付出代价!要让整个石头城子古城为他陪葬!”
他的话让林嫚砚和陈怀夏都愣住了。被驱逐的林家成员?难道他是父亲的兄弟?
林嫚砚从未听父亲提起过有兄弟,家里的族谱上也没有记载。这个人到底是谁?他和父亲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林嫚砚摇着头,心里乱成一团麻。父亲温和的面容和黑袍人阴邪的脸在她脑海里交替出现,让她头痛欲裂。
“听不懂没关系,很快你就会明白了。”黑袍人眼神一冷,再次朝着两人扑来,“今天你们谁也别想走!都给我的仪式陪葬吧!”他的速度比之前更快,招式也更加狠辣,显然是想速战速决。
陈怀夏将林嫚砚护在身后,挥舞着勘探锤迎了上去。虽然左臂的蛇毒还没痊愈,用力时会传来钻心的疼痛,但他丝毫没有退缩。每一次挥锤都用尽了全力,逼得黑袍人连连后退。
“怀夏,小心!”林嫚砚在一旁提醒,同时催动血玉,红光不时射向黑袍人,干扰他的攻击。
血玉在她手中越来越烫,红纹也越来越亮,显然感应到了黑袍人身上的邪祟能量,激发了更强的力量。
大殿内的打斗越来越激烈,烛光在三人之间摇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黑袍人虽然招式狠辣,但陈怀夏的勘探锤势大力沉,加上林嫚砚的血玉干扰,他渐渐落了下风。
“可恶!”黑袍人被勘探锤逼得连连后退,他看了一眼地上破碎的陶罐和黯淡的阵法,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他知道今天的仪式已经彻底失败,再纠缠下去讨不到好处。
就在这时,大殿外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喊声,是李团长带着弟兄们赶来了!“林姑娘!陈大哥!俺们来了!”李团长的声音在大殿外响起,充满了焦急。
黑袍人脸色一变,知道不能再等了。他怨毒地看了林嫚砚和陈怀夏一眼,又看了看门口的方向,突然转身朝着大殿后面的密室跑去。
“你们给我等着!我还会回来的!林家欠我的,我一定会讨回来!”他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带着不甘和怨毒。
“别让他跑了!”陈怀夏大喊一声,想追上去,却被林嫚砚拉住。
“别追了,你的伤……”林嫚砚看着他左臂渗出的血迹,心疼地说,“李团长他们来了,让他们去追吧。”
陈怀夏这才停下脚步,他确实已经力竭,左臂的疼痛让他几乎握不住勘探锤。他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看着黑袍人消失的方向,眼神凝重:“这个人不简单,他和你父亲的关系肯定不一般。”
林嫚砚点点头,心里充满了困惑和不安。黑袍人为什么长得像父亲?他口中的恩怨到底是什么?父亲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一个个疑问盘旋在她脑海里,让她头痛欲裂。
很快,李团长带着弟兄们冲进了大殿。当看到地上破碎的陶罐和黯淡的阵法时,都惊呆了。
“林姑娘,你们没事吧?黑袍人呢?”李团长紧张地问道。
“跑了,进后面的密室了。”林嫚砚指了指密室的方向,“李团长,你派些弟兄去追,但要小心,他会邪术,还有蛇群相助。剩下的人留下来清理现场,看看有没有被困的孩子。”
“俺明白!”李团长立刻安排弟兄们行动,一部分人去追黑袍人,一部分人开始清理大殿,检查有没有遗漏的危险。
陈怀夏的体力消耗太大,加上蛇毒的影响,眼前一黑,差点摔倒。林嫚砚赶紧扶住他:“怀夏,你怎么样?别吓我!”
“没事……就是有点累。”陈怀夏虚弱地笑了笑,握住林嫚砚的手,“别担心,我还撑得住。”
他看着林嫚砚担忧的眼神,心里暖暖的,“黑袍人跑了没关系,咱们知道了他的身份线索,总能找到他的。”
林嫚砚扶着陈怀夏坐在地上,给他喂了些随身携带的血玉水。血玉水顺着喉咙流下去,带来一丝清凉,让陈怀夏舒服了些。
“他说他是我的亲爹,还说被林家驱逐了。”林嫚砚轻声说,声音里充满了迷茫,“怀夏,你说他的话是真的吗?我爹真的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陈怀夏握住她的手,眼神坚定:“不管他是谁,不管他说的是不是真的,都不能改变他修炼邪术、伤害孩子的事实。等你父亲回来,咱们可以问清楚。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安全和你的身体。”
他顿了顿,又说,“而且,我总觉得他的话有问题,长得像不代表就是,说不定是用了什么邪术改变了容貌。”
林嫚砚点点头,心里稍微安定了些。陈怀夏说得对,不能仅凭一张相似的脸就下结论,等父亲回来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子时三刻,弟兄们清理完了大殿,没有发现被困的孩子,显然黑袍人还没来得及把孩子们带过来,或者孩子们被藏在了其他地方。
去追黑袍人的弟兄们也回来了,说黑袍人进了密室后就消失了,密室里有很多岔路,像是个迷宫,他们不敢贸然深入,只能先回来汇报。
“看来慈云寺的密室不简单,里面肯定藏着更多的秘密。”李团长皱着眉头说,“林姑娘,要不咱们明天白天再组织人搜查密室?今晚弟兄们都累了,而且里面情况不明,贸然进去太危险。”
林嫚砚点点头:“好,听你的。今晚先撤回去,加强警戒,明天一早再搜查密室。”她扶着陈怀夏站起来,“咱们先回去,你的伤需要好好处理。”
陈怀夏靠在林嫚砚身上,虚弱却坚定:“嫚砚,别担心,我没事。那个黑袍人肯定还会再来,咱们得尽快找到孩子们,搞清楚他和你父亲的关系。”
林嫚砚嗯了一声,扶着陈怀夏走出慈云寺。月光依旧明亮,却照不透两人心中的阴霾。黑袍人与父亲相似的面容像一根刺,扎在林嫚砚的心里,让她无法平静。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要针对林家?父亲是不是真的有事情瞒着她?
回到石头城子古城,林嫚砚立刻让老郎中给陈怀夏处理伤口。老郎中检查后说蛇毒没有扩散,但过度用力导致伤口恶化,需要好好休养。
阿禾姥姥也赶了过来,看到陈怀夏没事,松了口气,又开始数落林嫚砚不爱惜自己。
隔离区的孩子们都安然无恙,听到黑袍人被打跑的消息,都欢呼起来。
柱子跑到林嫚砚身边,仰着小脸问:“林姐姐,坏人被打跑了吗?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抓我们了吗?”
林嫚砚蹲下身,摸了摸柱子的头,强颜欢笑:“是啊,坏人被打跑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抓你们了。”但她心里清楚,这只是暂时的,黑袍人肯定还会回来,更大的危险还在后面。
子时三刻的钟声敲响,悠远而沉重。林嫚砚坐在陈怀夏的炕边,看着他沉睡的脸庞,又看了看手中的血玉,心里充满了疑问和不安。黑袍人为什么与父亲面容相似?他和父亲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他口中的“林家欠我的”到底指的是什么?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药房,照亮了林嫚砚迷茫的脸庞。她知道,黑袍人的出现揭开了林家的一个秘密,而这个秘密很可能与三年前勘探队的遇袭、邪祟的阴谋都有着密切的联系。
要想解开所有的谜团,找到失踪的父亲和哥哥,就必须找到黑袍人,问清楚真相。
而明天对慈云寺密室的搜查,或许就是解开这一切的关键。密室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黑袍人是不是真的躲在里面?孩子们的下落会不会也在密室里?一个个悬念在林嫚砚的脑海里盘旋,让这个月夜充满了未知与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