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读趣网!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读趣网 > 其他类型 > 逆枢者 > 第102章 符墙玄机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晨雾未散时,枢破阁后殿的符印墙便已泛开幽光。青石壁上嵌着金、黑两色矿石,金纹如星子疏落,黑纹似浓云堆叠,在雾中若隐若现。金纹流转着古拙的生机,像老树盘根般舒展,每一道都凝着清润的光;黑纹却爬满腐肉般的褶皱,蛆虫似的蠕动着,腥气混在晨雾里,直往人鼻腔里钻。

铁战立在墙前三尺处,玄铁机械臂垂在身侧。臂甲上的黑雾早被圣骨金光涤尽,却留着暗红血痕,深浅不一地烙在玄铁鳞片间——那是前日与黑纹厮杀时,圣骨金光如剑,黑纹如蛇,两相绞杀后留下的印记。他望着墙上金纹,喉结动了动,忽然抬起手,玄铁指节轻轻抚过一道金纹。

“叮——”

细碎火星擦着石壁迸溅,像极了寒夜中迸裂的炭屑。“这面墙我藏了二十年。”他的声音哑得像旧砂纸,“当年在天工府当监工,那些修者总爱往阵纹里添‘贪’‘噬’二字,说能增灵枢威能。我每见他们改一次,便趁夜用拓符纸偷拓一份原样。”他指尖沿着金纹游走,火星随着指势连成线,“金纹是人心善念,黑纹是贪念催生的恶种——你闻这腥气?”他突然停手,“是被吞噬的精元腐了。”

墙根处传来轻响。烛九溟摸着颈后发烫的圣骨走过来,圣骨贴在皮肤上的热度,像块刚从火里淬出的玉。他凑近符印墙时,金纹突然“嗡”地一颤,最边缘的金纹先亮起来,如流萤振翅,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不多时整面墙的金纹都浮起淡金色光晕。最中央那道金纹更是亮得刺眼,竟与他颈后圣骨的图腾严丝合缝——分明是盘古脊骨的轮廓,骨节凹凸,纹路盘桓,连骨缝里的星芒都不差半分。

“无垢前辈说,脊骨能吞浊纳清。”烛九溟喉间发紧,伸手按在一道黑纹上。圣骨金光顺着指尖涌出,像把淬了火的剑,“嗤”地割开缠绕的黑雾。黑纹里立刻散出腐臭,混着血腥气直往人肺里钻,“可玄机子只学了吞,忘了纳。这些黑纹里,全是被吞噬的妖修精元、散修魂魄——你听。”他闭了闭眼,“有小狐妖在哭,有老散修在骂,还有...婴儿的啼声。”

铁战转身时,玄铁熔炉“轰”地腾起赤焰。铸枢台在殿角,台面刻满镇火纹,炉中赤焰足有三尺高,映得他半边脸通红。他解下腰间的“反制枢”,这枚曾震碎隐息枢的灵枢此刻布满蛛网似的裂痕,枢纹里凝着半滴黑血,黑血边缘泛着紫,像腐坏的淤血。“重铸它。”他咬破指尖,血珠“啪”地落在枢体上,“用我的血镇‘贪’‘噬’二字。灵枢本无善恶,是执枢的人心染了尘。”

熔炉红光映得他眼眶通红。二十年前在天工府铸枢的场景突然涌上来:他站在同样的熔炉前,看着弟子们往灵枢里刻“噬”字,笑着说“灵枢替人承劫”,却没注意那些被“承”的劫,原是人心自己造的孽——为夺宝吞同修,为增寿吞妖丹,为掌权吞百姓精元。此刻他的血珠渗进枢纹,原本狰狞的“噬”字突然扭曲,像条被抽了脊骨的蛇,歪歪扭扭地,竟慢慢显出“辅”字的轮廓。

“善哉。”

清越的声音自圣骨中传来。无垢残魂裹着金光飘出,白发在虚空中翻卷如浪,眼尾的金纹比生前更淡,却多了几分慈悲。“盘古氏以脊骨撑天,吞的是混沌浊气,纳的是万灵清辉。玄机子错把吞噬当大道,却忘了——”他的目光落在烛九溟染血的衣襟上,那是前日为救散修被血枢划伤的,“血肉之躯会痛、会怒、会护短,这才是天地间最真的‘道’。”

烛九溟忽然笑了,虎牙在晨光里闪着亮,像块未琢的玉。“前辈是说,我们可以把‘吞噬’的枢纹,掰成‘守护’的?”他扯下衣襟擦手,粗布蹭得掌心发疼,却擦得更用力了些。指腹按在重铸的反制枢上时,圣骨金光与铁战的血光“轰”地交融,枢体表面的黑纹“嗤啦”一声崩碎,像旧纸被撕开,露出新刻的“辅”字,泛着暖玉般的光,连纹路里都渗着温意。

“烛公子,铁前辈。”

苏婉儿捧着药囊站在门边,药囊是粗布缝的,边角磨得起了毛,上面绣着金线的药草,是她亲手绣的。囊里的枢毒清散着苦香,混着符印墙的金纹光,倒像把苦日子熬出了甜。她望着符印墙上逐渐淡去的黑纹,轻声道:“昨日青鸾送来妖域密信,玄龟卫已毁了七座血枢。他们说...玄龟道君总摸着龟甲说,原来活着该是暖的。”她声音轻得像片叶,眼里却亮着星子,“他说,从前吞了太多精元,只觉身子冷得像冰窖;如今毁了血枢,倒像晒着日头喝热粥,连龟甲都焐软了。”

铁战将重铸的反制枢抛向空中。枢体转了三转,“辅”字突然爆出金芒,比熔炉赤焰更亮,比圣骨金光更暖。金芒扫过符印墙,最后一缕黑纹“滋”地灼成飞灰,像极了残冬里最后一片雪,化在春风里。他接住枢时,机械臂的玄铁鳞片泛起温光——不再是从前的冷硬,倒像被人间烟火焐过的老物件,摸上去带着体温。

“走了这许多劫,才明白。”他望着烛九溟颈后的圣骨图腾,又看向苏婉儿药囊上绣的药草,“灵枢该是刀鞘,护着血肉这把剑。刀鞘再利,护的也是剑的锋芒;剑再锐,砍的也是该砍的恶。”他把反制枢递给烛九溟,玄铁指节碰着枢体,发出清越的响,“就像你的圣骨,婉儿的药囊,还有我这把老骨头——”他拍了拍自己心口,“都是护着人心的鞘。”

烛九溟握紧腰间的震荡锤。锤头的枢纹与圣骨共鸣,震得掌心发麻,像有人在敲他的骨节。他望着符印墙上的金纹,忽然觉得那些古拙的纹路,像极了三人交握的手——铁战的玄铁粗粝,苏婉儿的药囊柔软,他的圣骨温热,还有妖域的青鸾振翅,散修的符纸飘飞,山民的炊烟升起...原来所谓“守护”,从来不是一人之勇,是万灵的血肉凑成的光,是千万声“我护你”叠成的墙。

窗外血云渐起,像泼在天上的墨。烛九溟望着那片云,喉间滚着热意,比圣骨还烫。他把反制枢收进怀里,震荡锤在腰间撞出轻响。“去会凌千机吧。”他转头看向铁战和苏婉儿,眼里燃着火,“带着这面符墙的光,带着玄龟道君说的‘暖’,带着...我们掰正的‘辅’字。”他顿了顿,又笑起来,虎牙闪着亮,“就算他的血枢再凶,我们的血肉也比枢纹真——人心若暖,天塌了,也能撑起来。”

晨雾不知何时散了。符印墙的金纹在日光下愈发清亮,像极了天地初开时,第一缕照进混沌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