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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其他类型 > 逆枢者 > 第164章 血誓护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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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台震颤如千军擂鼓,台身斑驳的青铜锈在震动中簌簌剥落,露出底下幽青的底色。十二根合抱粗的幽蓝晶柱矗立台周,柱身流转的纹路忽明忽暗,如活物般蜿蜒游走,每隔数息便迸出一道寒芒——那光刃似冰棱凝就,划开虚空时发出裂帛般的尖啸,在众人身侧削出深浅不一的伤痕。

玄黄晶阵本是护持众人的屏障,此刻却如中了邪的巨蟒,阵纹突然收缩成暗黄锁链,“唰”地缠向那些引路的虚影。老族长的虚影首当其冲,他手中枣木拐杖刚触到锁链,便传来“咔”的脆响——那根被盘得油亮的拐杖从中折断,断口处还沾着半枚未刻完的孙儿生辰;阿青的虚影踉跄着后退,腰间玉瓶迸裂,养元露化作淡绿星尘,尚未落地便被锁链绞成齑粉;最惨的是剑痴弟子,他那柄断剑本还在嗡鸣着护主,此刻却被锁链缠住残锋,“咔嚓”几声便碎成指甲盖大小的铁片。

最让苏婉儿心尖发颤的是那个婴孩虚影。方才众人困在灵络网时,这小娃娃用肉乎乎的小手替他们扒开网丝,此刻却被锁链缠住脚踝,藕节似的胳膊拼命向前伸,粉团子似的小脸涨得通红,指尖刚要碰到苏婉儿的手背,便被晶光扯得支离破碎。碎成光点前的刹那,她听见一声细弱的呜咽,像被踩疼的幼猫。

“不!”苏婉儿踉跄两步,腕间血玉突然烫得惊人,隔着衣袖都灼得皮肤生疼。她望着那些被吞噬的虚影,喉间泛起腥甜——三日前在乱葬岗,老族长的灵识替她挡过阴火;昨日过毒雾林,阿青的养元露替她续过三息生机;就连这剑痴弟子,前日被灵络网绞断手臂时,还把断剑塞给她当武器。此刻这些曾救过她命的灵识,竟要被碾成滋养脊骨的养料,她如何能忍?

“你们不想死!我替你们喊!”她猛地咬破左手食指,腥甜的血珠顺着指缝滴落,正落在最近的晶柱上。暗红血花在幽蓝纹路间绽开,像一滴朱砂点在墨玉上,刹那间整座晶阵剧烈震颤。老族长的虚影突然凝实,断成两截的枣木拐杖重新握在手中,他对着晶柱重重一敲,火星四溅;阿青的养元露残液竟在空中重聚成珠,绿莹莹的露珠“啪”地砸在绞碎他的光刃上,那光刃立刻黯淡三分;剑痴弟子的断剑碎片突然“嗡”鸣,百来片碎铁在半空排成剑形,竟从晶柱纹路里剜出一道半指宽的裂痕。最奇的是那婴孩虚影,原本破碎的光点重新聚成小娃娃模样,方才的呜咽化作清亮啼哭,在晶阵中荡起层层金波,连青铜台都被映得发亮。

苏婉儿将染血的指尖按在晶柱上,嘴角还挂着血丝,声音带着血锈味:“听见了么?他们在喊‘活’,在喊‘不甘’,在喊‘要个公道’!”晶柱纹路开始扭曲,幽蓝逐渐褪成灰败,那些被吞噬的灵识竟顺着她的血脉往回涌——老族长的执念如潮水,是孙儿颈间那根红绳还没编完;阿青的遗憾似药香,是后山那株百年人参还没采;剑痴弟子的挂怀像剑鸣,是师父那柄“问心”还没替他铸成。这些热流冲进她心口,烫得她眼眶发红,眼前泛起水雾。

“咚!”一声闷响从烛九溟体内传来。他垂在身侧的手背上,圣骨脉纹突然亮起第四条,金芒如活物般顺着臂骨爬向心口;第五条、第六条……每亮一道,他的眼底便多一分清明。第四条时,他看见老族长的孙儿红绳在晶柱深处晃荡,红绳上还沾着灶膛里的烟灰;第五条时,他闻到阿青的药露在更幽微的纹路里凝结,是带点苦的参香;第六条时,他触到剑痴弟子的断剑正插在晶柱核心处,剑身上“不悔”二字还在渗血。当第八条脉纹显化时,他甚至能“触”到那些灵识的温度——老族长的手是暖的,带着灶火的余温;阿青的掌心是凉的,沾着晨露;婴孩的小手软乎乎的,像刚烤好的糯米团。

“退开!”他低喝一声,圣骨金光如洪流般涌出,那金光不是刺目的亮,而是带着暖度的橙金,撞在收缩的晶阵上时,竟发出金铁交鸣的脆响。玄黄晶柱发出刺耳的尖啸,原本收缩的阵纹被金光逼得倒退三寸,再难寸进。苏婉儿趁机拽住婴孩虚影的小手,那小手软乎乎的,还带着点温度,她将其塞进云无迹的云雾里:“道君,护好这些灵识!”

云无迹的云雾本是乳白一片,此刻突然凝出金色纹路,像天地初开时的混沌裂痕。虚影们刚被裹进云雾,便化作一个个鹅蛋大的光球,光球表面流转着各人的特征——老族长的光球浮着半截拐杖,阿青的光球凝着一滴药露,婴孩的光球里有双小脚印。这些光球“咻”地撞向铁战的破阵枢,那焦黑的器身本布满蛛网似的裂痕,此刻竟泛起微光,裂痕里渗出的幽蓝血光也淡了几分,开始“咕嘟咕嘟”吸纳这些灵识。

“母符自毁倒计时……三息!”铁战的声音发颤,他双手按在破阵枢上,掌心的血已经浸透衣袖。破阵枢的裂痕里渗出幽蓝血光,像活物般舔舐着他的手腕,“总枢要炸了,这晶阵撑不住!”

苏婉儿转头望向烛九溟。她发间那支青玉簪的光痕已灭,玉簪表面爬满细纹,像是随时会碎;腕间血玉却更红了,在她腕上灼出一道红印,像条血色手链。她抹了把嘴角的血,将染血的手按在烛九溟心口:“它们说,总枢核心在晶柱最深处,藏着脊骨碎片的命门。”

烛九溟握住她的手,圣骨的热度透过掌心传来,像握着块烧红的炭。第八条脉纹在两人交握处流转,金芒顺着他的手臂钻进苏婉儿体内,替她压下翻涌的血气:“我背你去。”

话音未落,晶阵突然崩碎成万千星屑。那些星屑不是普通的光粒,而是晶柱纹路的碎片,每一粒都带着尖锐的棱角,刮在身上便是血痕。烛九溟抱起苏婉儿,圣骨金光裹住两人,如利箭般穿透星屑——金光所过之处,星屑纷纷碎裂,像撞在铜墙上的雪粒。

更奇的是那些未被云雾护住的虚影。老族长的拐杖断茬处突然冒起金芒,阿青的药露在半空凝成小剑,剑痴弟子的断剑碎片重新拼成剑形,这些金芒竟追着烛九溟飞,在他周身凝成护罩。护罩表面流转着虚影们的轮廓,老族长扶着拐杖,阿青挎着药篓,剑痴弟子握着断剑,像在替他们挡开所有星屑。

“走!”苏婉儿指着前方仍在震颤的幽蓝晶柱,那晶柱是整座阵眼的核心,柱身虽然布满裂痕,却还在勉强维持着灵络网。她鬓发散乱,嘴角沾着血,眼睛却亮得惊人,“毁了它,给他们个痛快!”

烛九溟望着怀中染血的女子,又望了望周身护持的金芒。圣骨里的第八条脉纹终于完全显化,从手背一直蔓延到后颈,像条金色的龙。他深吸一口气,足尖点在晶柱上,晶柱表面立刻出现蛛网似的裂痕。圣骨与剑刃同时出鞘——圣骨是截泛着暖光的臂骨,剑刃是柄缠着金纹的黑剑,两者相撞时发出清越的剑鸣。

这一剑,要斩的不仅是灵络网的总枢,更是万灵被吞噬的冤屈。

“以我血誓,护尔生机。”他低喝一声,剑刃与圣骨金光交融,那光不是单一的金,而是糅合了老族长的暖、阿青的凉、婴孩的软,像道会呼吸的光刃。光刃划破空气时,连时间都仿佛慢了半拍——晶柱核心处的脊骨碎片正在吸收灵识,那些未被护住的灵识正发出最后的哀鸣,而光刃已经穿透层层晶壁,刺向那片泛着幽蓝的核心。

“咔嚓——”

晶柱碎成齑粉的刹那,苏婉儿看见那些虚影的光球从破阵枢里飞出来,老族长的孙儿红绳、阿青的百年人参、剑痴的“问心”剑,通通浮现在半空。婴孩虚影扑进她怀里,小脑袋蹭着她的下巴,这次的啼哭里没有恐惧,只有劫后余生的欢喜。

烛九溟收剑入鞘,圣骨脉纹缓缓隐入皮肤。他望着怀中的苏婉儿,她腕间的血玉终于凉了下来,表面的红纹却更深了,像用鲜血重新染过。

“成了。”他说。

苏婉儿摸了摸婴孩的小脑袋,又看了看周围漂浮的虚影。这些曾被当作养料的灵识,此刻都带着鲜活的光,像人间的灯火。

“是他们自己挣的。”她说,“我们不过是帮把手。”

风从青铜台外吹来,卷着星屑掠过众人。那些被斩断的灵络网碎片在空中散成荧光,像极了人间七夕的流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