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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李云回到了龙平煤矿。他径直来到林富贵的办公室,小心翼翼地转达了李副县长的意思——关于林镇长调任县发改局的事,上面正在积极运作,但还需些时日,让林家耐心等待。

林富贵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闻言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眉间刻上深深的沟壑。

他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了几下,显然对这个模糊的承诺并不满意。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追问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将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知道了。”林富贵的声音有些发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他挥了挥手,示意李云可以出去了,自己则转头望向窗外繁忙的矿区,目光变得复杂而深远。

当林富贵来到镇政府时,天色已近黄昏。

偌大个镇镇府,唯有林建国办公室的灯还亮着,他似乎早就料到儿子会来。

林富贵推门进去时,林建国正戴着老花镜,在看一份关于山口村地质结构的报告。他头也没抬,只是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坐。”

林富贵安静地坐下,没有急于开口。

办公室里只有林建国翻动纸页的沙沙声。这种沉默带着一种压迫感,但也是一种信任,父子间无需客套寒暄。

过了好一会儿,林建国才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目光投向儿子:“李云回来了?李副县长那边怎么说?”

“李副县长说,您调任的事正在积极运作,还需些时日,让我们耐心等待。”林富贵复述道,语气平静,听不出情绪。

林建国闻言,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只是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弧度,像是在说“果然如此”。

他慢条斯理地拿起桌上的紫砂壶,给自己斟了杯浓茶,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片刻的神情。

“你怎么看?”他抿了口茶,淡淡地问道,这像是在考教儿子,也是真的想听听他的判断。

“爸,我感觉我们被李副县长当成了垫脚石。”林富贵的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不满,

“他隔三差五的就让我们给他送钱去,但是关于您调任的事情,他却一拖再拖,迟迟不见落实……”

林建国听着儿子的话,手指轻轻摩挲着温热的紫砂杯壁,眼神晦暗不明。

窗外,暮色渐浓,远处的矿区灯火次第亮起,像一片坠落的星海,却照不亮办公室内凝重的气氛。

“垫脚石?”林建国终于开口,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一丝波澜,甚至带着点奇异的笑意,

“富贵,你到现在才觉得吗?”

林富贵一怔,看向父亲。林建国脸上那抹嘲讽的笑意更深了,却并非针对他。

“李副县长那个人,胃口大,手腕圆滑。”林建国放下茶杯,发出清脆的磕碰声,

“他根本就没多少真心实意,想要帮我运作。调任县发改局,以他的手段,并不不是一件难事!”

“那我们还……”林富贵喉结滚动了一下,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意思很明显——那为什么要跟林家联姻?还一次又一次送钱给他?”

林建国轻笑一声,带着点冷冽的自嘲,

“柳家湾村那几个村民的绝笔信就在掌握在李副县长的手上,光这个,他就能随时要挟我们。但他明白一味的要挟,会引起反弹,他也怕我们跟他来个鱼死网破。

所以,他提出让李云娶晓梅。林李两家联姻,就是为了安我们的心。

至于送钱,就那点钱,对李副县长来说,是封口费,是安抚金,唯独不是办事的酬劳。

他钓着我们,是希望能得到更多的好处。只要给我们留着一点念想,我们就会安安分分,就会替他创造财富,就会……”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儿子,“就会继续需要他这层‘保护伞’。”

林富贵感觉像是吞了一只苍蝇。

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和父亲在利用李副县长的权势谋求晋升,却没想到,在对方眼里,他们才是被圈养、被利用的对象,用一根看似鲜美的胡萝卜引诱着,实则是让他们拉磨,还得自己带上眼罩。

“那我们……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林富贵的语气激动起来,

“李副县长他就是个无底洞!他总不能要煤矿的一半利润吧!那我们辛辛苦苦经营这么多年,难道就是为他打工?”

林建国沉默了片刻,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儿子,望着窗外那片属于林家的“江山”。

矿区的灯火映在他深邃的瞳孔里,明明灭灭。

“不能让他一直这么吊着我们。”

“爸,您的意思是?”林富贵迟疑地问。

“我们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林建国目光灼灼,

“李副县长这条路,如果走不通,或者说不完全通,那我们就找别的门路。”

“别的门路?”林富贵一时没反应过来。在青山县,李副县长已经是他们能接触到的最高级别的“保护伞”了。

“县里不行,就去市里。”林建国压低了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李副县长在县里固然有些能量,但到了市里,他还不够看。”

“市……市里?”林富贵吓一跳,市里他们哪里有门路。

林建国不悦地瞪了他一眼,

“你不记得去年省里、市里下来的联合调查组了吗?

市里那位分管国土资源的刘副市长不是还专门找你谈过话,还留了联系方式给你。

前两天,我让富军去打听过了,那位刘副市长的老家就是咱们青山县的,在牛背乡的一个山坳坳里。

而且,咱们这位刘副市长家里的兄弟姐妹众多,他从小家境就不好,父母年纪也大了,又体弱多病,全靠他帮衬。

“你是说……从刘副市长的家人那里入手?”林富贵立刻领会了父亲的意图,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没错。”林建国嘴角勾起一抹深沉的弧度,

“牛背乡是个山坳坳,刘家穷得叮当响,刘市长的父母年迈多病,这就是现成的突破口。

你安排一下,就说是县里对老干部家属的关怀,亲自去牛背乡接刘市长的父母出来做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

再安排他们住进咱们镇医院,免费帮他们看病医治。

然后,你再挑选几个刘家的后生,进咱们龙平煤矿工作。解决掉刘市长的后顾之忧。

雪中送炭,总比锦上添花让人记得牢。刘家这条线,我们要埋得深,送得巧。”

林建国转过身,目光重新投向窗外漆黑的夜空和远处闪烁的矿区灯火。

“爸,那李副县长要是知道我们搭上了刘市长……”

“就是要让他知道,要不然他一点都不着急。”

林富贵闻言,忽然变得兴奋起来。

“那要是李老贼再开口要钱,我们还给不给?”

“钱还是要给的,但是可以稍微卡一下时间。理由嘛,随便找。不能让他一直以为我们是上赶着给他送钱!

等真和刘市长搭上线,不用我们说,姓李的自己就会着急了!”

林富贵钦佩地看向林建国,他没想到父亲早就想到了应对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