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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任务提示音像一道无形的鞭子,抽散了幸存者们最后的迟疑和侥幸。目标明确,路径清晰,剩下的,唯有面对。

戏台之下。

那方寸之地,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一个蛰伏的黑暗兽口,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压迫感。戏台离地约一米多高,由厚重的木板搭建,边缘垂着破败的暗红色绒布,有些地方已经撕裂,露出里面黑黢黢的空间。

“怎么进去?”眼镜男声音发颤地问。戏台正面严丝合缝,看不出入口。

“通常这种戏台,下面会有检修口或者暗门,可能在侧面或者后面。”乔任梁保持着冷静,开始沿着戏台边缘仔细搜寻。他用手指敲击着木板,倾听声音的变化。

凌昭则直接蹲下身,试图撩开那垂落的绒布帷幔,查看台下的情况。绒布入手冰凉湿腻,仿佛沾着永不干涸的潮气。她刚掀开一角,一股极其浓烈的、混合着陈腐血腥和尘土的恶臭就扑面而来,呛得她猛地后退一步,一阵干呕。

“妈的……”她低咒一声,那股味道直冲天灵盖,比医院走廊里的铁锈消毒水味更难闻上百倍。

“在这里。”乔任梁在戏台的侧后方有了发现。一块看起来与其他木板无异的板子,敲击时发出略显空洞的声音,边缘有一道极细微的缝隙。他尝试着用力推、拉,都没有反应。

“找找机关。”凌昭捂着鼻子走过去,强忍着不适,在周围的柱子和台壁上摸索。手指触及之处,都是冰冷粗糙的木料和厚厚的灰尘。

小雅和眼镜男也帮忙在附近寻找。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围死寂得可怕,那种被无数双眼睛窥视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戏台上方那些静止的、褪色的戏服,仿佛随时会自己动起来。

“会不会……需要……‘钥匙’?”小雅怯生生地提醒,“比如,某种特定的东西……”

她的话点醒了乔任梁。他立刻拿出之前找到的那些碎片——残破的日记、戏票、还有那张写着“可再烈些”的节目单。

“试试这个。”他将那张朱笔点评的节目单,小心翼翼地贴近暗门缝隙。

毫无反应。

他又试了试戏票,依旧无效。

当那页残破的、写着绝望字句的日记纸片靠近缝隙时,木板突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发出“咔”的一声轻响!

有用!

乔任梁精神一振,将日记纸片更紧地贴在缝隙处。暗门内部传来机括转动的细微“嘎吱”声,仿佛生了锈的齿轮在艰难地运作。紧接着,那块木板缓缓地向内打开了一条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狭窄缝隙,更加浓烈恶臭从中汹涌而出。

“走。”凌昭毫不犹豫,第一个侧身挤了进去。乔任梁紧随其后,然后是搀扶着的小雅,眼镜男战战兢兢地断后。

一进入戏台下方,光线几乎完全消失。空气粘稠得如同液体,恶臭几乎实质化,压迫着每个人的呼吸和神经。脚下是松软的、不知道积了多少年的灰尘和污垢,踩上去让人心里发毛。空间比想象的要矮小,成年人必须高度弯腰,甚至匍匐才能行动。

乔任梁从口袋里掏出之前在护士站顺来的一个小手电——电量已经不多,光线昏黄——勉强照亮了前方。

这里堆满了杂七杂八的废弃物品:断裂的兵器道具、腐烂的绳缆、甚至还有一些辨不出原形的碎布和杂物。手电光扫过,能看到木结构的台柱上,布满了深色的、喷溅状的污渍。

凌昭的视觉似乎比其他人更能适应黑暗,她眯着眼,快速扫视这个拥挤的空间。“分头找,注意安全。”她的声音在低矮的空间里显得有些闷。

地方不大,但杂物太多,搜寻起来异常困难。每个人都必须极度小心,既要避免碰到可能存在的机关或诅咒之物,又要强忍着心理上的巨大不适和恐惧。

“啊!”小雅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猛地后退撞在乔任梁身上。

手电光立刻扫过去。只见在她刚才摸索的角落,一堆破布下,赫然露出一截森白的骨头——那是一只人类的手骨,指骨扭曲地张开,仿佛死前经历了极大的痛苦。

乔任梁深吸一口气,将她护在身后,用手电仔细照了照那堆破布。下面似乎不止一具尸骨,衣物早已腐烂,与骨头和灰尘混在一起。

“是……是那些戏子吗?”眼镜男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恐怕是。”乔任梁的声音低沉。这些很可能就是当年惨死于此、无人收殓的冤魂的一部分尸骨,被随意地丢弃在戏台之下,与垃圾为伍。

怨念如此之深,并非没有缘由。

凌昭看着那截手骨,眉头紧锁,那股莫名的烦躁和压抑感再次涌现。她别开目光,继续在自己负责的区域摸索。她的手指触碰到一个冰冷坚硬的物体,像是一个小铁盒。她小心地把它从一堆烂絮里挖出来。

那是一个生锈的饼干盒,盖上印着模糊的花纹。她尝试打开,盒盖因为锈蚀卡得很紧。她稍微用力。

“咔哒。”

盒盖弹开。里面没有饼干,只有一些零碎的东西:一枚褪色的、磨花了的银元;几颗彩色玻璃珠;一张模糊的、一对年轻男女的合影照片,照片上的笑容纯真而灿烂,与这个地狱般的地方格格不入;还有一小缕用红绳系着的黑色头发。

这些微不足道的小物件,被珍藏在这个铁盒里,藏在这污秽的台板之下,仿佛是一个人在无尽黑暗中紧紧攥着的、最后一点关于光明和美好的记忆。

凌昭拿着盒子的手,微微顿住了。她能感觉到照片上那短暂凝固的快乐,也能感觉到珍藏这些东西的那个人,深埋的绝望与不甘。

她身体里的那些怨念又开始暴动,它们很不开心,但是被凌昭压了下去。

就在这时,那冰冷的旁白音,再次毫无征兆地响起,这一次,却带着一种诡异的、抑扬顿挫的腔调,仿佛在模仿谁:

“台下暗格,藏珍亦藏罪~”声音拖长了调子,阴冷滑腻,“欲取笺~先辨心~是非真假~演来看~”

声音消失了,但那诡异的余韵仿佛还粘在空气里。

“什么意思?”眼镜男惊恐地问,“要我们……表演?”

乔任梁脸色凝重:“恐怕是一种考验。‘辨心’?‘是非真假’?可能我们需要证明什么,或者做出选择。”

话音刚落,他们身旁堆叠的杂物忽然无声地移动起来,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整理。灰尘簌簌落下,很快,在众人面前清出了一小片空地。空地中央,出现了两个东西。

左边,是一个破旧的、满是污渍的蒲团,像是用来下跪的。

右边,是一个小小的、歪倒的酒杯,杯子里似乎还有残留的、暗红色的液体干涸痕迹。

蒲团和酒杯之间,似乎形成了一条无形的分界线。

“这……这是要我们选?”小雅颤抖着说。

选择跪下的蒲团,还是选择倾倒的酒杯?这代表着什么?

“是非真假……”乔任梁快速思考着,“蒲团可能代表‘屈服’、‘认罪’?酒杯……像是‘敬酒’?或者‘毒酒’?代表……‘惩罚’?”

无法确定。选错了,很可能就是立刻死亡。

时间仿佛凝固了。低矮的暗格空间里,恶臭和压力几乎让人窒息。

凌昭看着那两个选项,眉头越皱越紧。她的头开始隐隐作痛,一些混乱的、破碎的画面似乎要冲破阻碍——华美却令人窒息的戏服、台下模糊扭曲的贪婪面孔、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的灼烧感、还有无尽的屈辱和绝望……

她猛地甩头,试图驱散这些不适。

“选哪个?”眼镜男几乎要崩溃了,“快选啊!不然会不会……”

他的话没说完,但那无形的压力确实在增大。

乔任梁额角渗出冷汗,理性分析在此刻似乎遇到了瓶颈,信息太少,风险太高。

就在这时,凌昭突然动了。她没有走向蒲团,也没有走向酒杯,而是径直走到了那片空地的正前方,面对着蒲团和酒杯——仿佛她才是那个被展示的选择对象。

然后,她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她抬起手,不是选择任何一方,而是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了自己空空如也的右手手腕,仿佛那里有一个看不见的袖口。她的下巴微微抬起,眼神在昏暗中变得有些奇异,那不是凌昭平时的眼神,带着一种冰冷的、近乎傲然的嘲弄,扫过那蒲团和酒杯。

她没有说话,但那个姿态,那个眼神,仿佛在说:“就这?”

一瞬间,那无形的压力骤然一滞。

仿佛暗处观察的存在,也被她这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反应弄得愣了一下。

紧接着,那蒲团和酒杯,连同那片被清出的空地,如同被水洗过的画面般,微微波动了一下,倏然消失了!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原地只剩下积满灰尘的地板。

暗格里一片死寂。

乔任梁、小雅、眼镜男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凌昭,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凌昭自己也愣了一下,松开捏着手腕的手指,那奇异的眼神迅速褪去,变回平时的样子,脸上带着明显的困惑。她刚才……好像身体自己动了?正常意识没有被那些怨念掌控,它们在帮我!

“你……你怎么做到的?”眼镜男结结巴巴地问。

“我不知道。”凌昭回答,眉头紧锁,这件事最好不要让人真的,就连乔任梁都只知道那些怨念走了。

“就觉得……那俩选项很蠢。”

很蠢?所以就用一个更挑衅的姿态回应了?乔任梁觉得自己的理性思维有点跟不上。但这似乎误打误撞,符合了某种“辨心”?证明了他们的“不屈服”或者“看穿虚假”?

危机似乎暂时解除。

而就在蒲团和酒杯消失的地方,地板再次发出轻微的机括声,一块木板向下陷落,然后缓缓升起一个不大的暗格。

暗格里面,放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扁平的、深紫色的丝绒盒子,上面用金线绣着繁复的纹样,虽然蒙尘,却依然能看出其考究和贵重,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

乔任梁小心地上前,用戴着手套的手(之前找到的一次性检查手套)轻轻打开盒子。

盒子里衬着暗黄色的绸缎,上面静静地躺着一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