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个月,卢方舟将主要精力都投入到督促新兵训练之中。
所幸这些新兵都经历了一年多严格且系统的预备役训练,基础颇为扎实。
更难得的是,许多人为了能早日脱颖而出、正式加入卢家军。
即便在非集训时期也常常自觉加练,无论是体能、兵械还是阵型都下了苦功,因此兵员素质普遍优良。
加之他们的队长、什长等基层军官都是由经验丰富的老兵担任。
这些老兵不仅技艺精湛,更将卢家军的纪律与作风言传身教,使得新兵们融入极快。
整个队伍的战斗力和凝聚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
到了七月,这支扩编后的新军已然阵列严整,号令森严,操练起来虎虎生风,颇有几分精锐的模样。
在卢方舟看来,只要拉上战场,经历几场真正的战斗。
见过血、啃过硬骨头之后,这些新兵很快就能蜕变为合格的老兵。
这一日,卢方舟如同往常一样在校场上视察训练,忽有亲兵来报,带来了周天琪从草原深处传回的紧急情报。
周天琪称,近期漠南蒙古各部出现异常调动,不少蒙古骑兵集结于卢家军势力范围的边缘地带,不断进行挑衅。
卢家军外围的游骑已与对方发生了数次小规模的摩擦和冲突。
通过审讯抓获的俘虏得知,他们乃是奉了黄台吉的命令。
由科尔沁部、喀喇沁部、土默特部这几个实力最强的漠南蒙古大部落,纠集起的一支联军。
以科尔沁部的台吉奇塔特为首领,总人数接近一万。
扬言要收复去年被明军“侵占”的草原,并“解救”那些被掠走的蒙古族人。
卢方舟听罢,第一反应是愕然。
在他的记忆里,崇祯十一年这个时间点,并未发生过如此规模的漠南蒙古主动联合进攻的事件。
旋即他明白过来,这显然是自己去年强势北上草原、拓土立威所带来的连锁反应,历史已然因他的行动而发生了偏转。
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并非惧怕这支所谓的蒙古联军。
在他眼中,这些七拼八凑、各怀心思的部落武装不过是群杂牌军,以卢家军如今的战力,胜之不难。
他真正担忧的是时机不对!
根据他的记忆,再过一个多月,清军主力便将在多尔衮、岳托等人的率领下大举入侵,“戊寅之变”即将爆发。
清军会突破墙子岭、青山关等地,最终会师通州。
原本,因宣府并非此次清军入寇的主攻方向,他计划届时抽调卢家军大部主力南下,寻找战机与清军厮杀。
然而,漠南蒙古各部此刻突然发难,横生枝节,不知会对他的南下战略造成何种干扰和影响。
卢方舟再也坐不住了。
他首先下令,将这份紧急军情火速呈报给宣府镇巡抚、总兵衙门以及宣大总督衙门。
随后,他点齐龙骧卫,并特意带上了李定国与刘文秀二人。
经过他近半年来的软磨硬泡、潜移默化。
加之二人在宣府实打实地生活观察了这么久,他能感觉到他们的态度已然软化了许多。
这时候带他们到塞外走一遭,说不定会有很好的效果。
……
卢方舟率部疾驰,过葛峪堡而未作停留,直接便向草原深处进发。
途中,经过了去年北上时为了巩固战线,而临时修筑的那处离葛峪堡约五十里的营地。
令他惊讶的是,经过一年多的自发发展,此地竟已蜕变成一个颇具规模的集市和物资补给点。
汉蒙商人于此交易,驼马车辆往来不绝,俨然成了深入草原的前哨站。
像这样的补给点,前方还有三处。
大军在此稍作停留后,便继续向着最前沿的那个补给节点挺进,周天琪的指挥部便设在那里。
李定国与刘文秀是第一次深入塞外草原。
纵目所及,天高地阔,苍茫无际,与他们以往转战的中原腹地风光迥异,不禁左右顾盼,倍感新奇。
话痨卢方舟一路上依旧不断向他们介绍着情况。
从去年如何北上打击漠南部落、拓展势力范围,到后来实施的一系列屯垦、贸易、分化拉拢的政策,以巩固战果、控制草原。
李定国二人默默听着,心中却不由掀起惊涛骇浪,最终化为一片哑然。
他们忽然觉得,自己昔日追随义父张献忠,虽也转战千里,搅动风云。
但那时所做的一切,与眼前这个比他们大不了几岁的卢方舟相比,实在是难以企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