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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近黄昏,山西介休的清风茶楼的二楼雅座临窗处,一位身着靛蓝色直缀、作寻常商人打扮的年轻男子正悠然品着香茗。

他约莫二十七八年纪,面容普通,属于扔进人堆里便难以辨认的那类,只有一双眼睛,开合间偶有精光闪过,显露出与这身打扮不符的锐利与机警。

此人正是卢方舟麾下靖安司第一任主事沈墨。

月前,卢方舟决意组建地下力量,一时苦无合适人选,便点了原亲卫副统领沈墨的将。

沈墨能文能武、身手不凡,忠诚无可置疑,更难得的是心思缜密,处事机警,曾数次为卢方舟处理一些隐秘事务。

卢方舟便提拔他暂领靖安司,并从三百铁卫中精选了一百名头脑灵活、善于应变的,作为靖安司的第一批班底。

这次针对晋商的雷霆行动之前,在卢方舟授意下,沈墨带着这一百人快马奔赴各地,化装分赴晋商八大家的老巢。

他们的任务是在大军抵达前,实时监控八大家主、核心成员及其直系亲属的动向,标记其常驻宅邸、别院住所。

并摸清各家核心资产情报,如票号、钱庄、商号等主要资产,为后续的“犁庭扫穴”点亮所有目标。

沈墨看似悠闲,实则茶楼内外,都有他靖安司的耳目,他指节轻轻敲击桌面,目光偶尔扫过楼下熙攘的街道,耐心地等待着。

这时,楼梯口传来脚步声。

一个作茶楼伙计打扮的年轻人,引着一位身着绸缎、面带富贵相却眉宇间隐有郁结之气的中年商人走了上来。

那“伙计”不动声色地对沈墨微微颔首,随即退下。

那中年商人见到沈墨,拱手笑道:

“这位想必就是张东家?在下王秉诚,让您久等了。”

沈墨起身还礼,笑容和煦:

“王东家客气了,快请坐。在下初来贵宝地,听闻王东家的‘德昌隆’布庄乃是介休首屈一指的字号,故而冒昧相邀,想谈谈合作之事。”

这王秉诚,乃是介休本地布商,祖上也曾风光,但他接手家业后,就被范家挤压得厉害。

范家利用官方背景和雄厚资本,垄断了北地的棉花采购和布匹销售渠道。

王家的“德昌隆”如今只能捡些范家指缝里漏出的残羹冷炙,苦苦支撑,心中对范家是积怨已深。

沈墨正是看中这一点,才以洽谈大宗布匹生意为饵,将他“钓”了出来。

寒暄几句,沈墨话锋一转,压低声音:

“王东家,实不相瞒,张某此来,并非只为布匹生意。”

王秉诚一愣,面露疑惑。

沈墨目光陡然变得锐利,直视王秉诚:

“范永斗通虏卖国,证据确凿!朝廷已密令宣大卢伯爷,即日发兵,查抄范家,以正国法!”

“什么!”

王秉诚骇然变色,手中茶盏险些跌落,他猛地站起,脸色瞬间惨白:

“你……你究竟是何人?!”

沈墨不慌不忙,从怀中取出一份盖有“协理宣大戎政”鲜红大印的文书,以及一枚代表着卢家军身份的腰牌,轻轻推到王秉诚面前。

沈墨语气平静道:

“在下沈墨,乃定北伯卢大人麾下的主事。

王东家,范家倒台在即,此乃天赐良机,亦是你的翻身之时!卢伯爷有令,只诛首恶,不累无辜。

你若能助我军顺利铲除国贼,非但你往日被范家侵占之利可得补偿,日后介休商界,必有你一席之地!”

他顿了顿,声音转冷,带着一丝寒意:

“当然,若王东家不愿相信在下所说,或是不愿配合……

通虏乃诛九族之大罪,知情不报,甚至暗中通风报信者,与主犯同罪!

不日我大军到来之时,呵呵……

王东家是聪明人,当知如何抉择吧。”

即使现在是大冷的天,王秉诚的汗水还是瞬间湿透了内衫。

他看看面前盖着卢方舟官印的文书和沈墨的腰牌,想起了定北伯在坊间传闻里,是多么可怕的存在,又想想范家平日里的跋扈与自家多年的憋屈,再思及“通虏”二字的可怕分量……

对了,前些日子范家老宅门口,似乎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尽管范家极力遮掩,但王秉诚还是听到了一点风声。

结合今日这个突然出现的沈墨,莫非……

种种念头在王秉诚的脑中激烈交锋。

这期间,沈墨也不再说话,只是悠闲地喝茶,等着他的选择。

当然,如果在自己已经交了底的情况下,王秉诚仍然不识时务,那他今天也走不出这个茶楼。

最终,对范家的怨恨、对自身前途的渴望,以及对卢方舟兵锋的恐惧,让王秉诚做出了决定,赌了!

他噗通一声坐回椅子,咬着牙道:

“沈大人!范家确是罪该万死!王某愿效犬马之劳!”

他定了定神,开始详细道来,语气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懑与一丝解脱:

“沈大人,您有所不知,这范家在介休,真真是‘范半城’啊!

城中最好的宅邸、最大的商铺,十有六七都姓范!

这还不算,他范家子弟,多有在县衙、府衙担任要职者,县丞、主簿、乃至太原府里都有他们的人!

官商勾结,盘根错节!寻常商户,稍有冒犯,轻则倾家荡产,重则家破人亡!那范永斗,更是与关外……唉,此事想必大人已知晓。”

他越说越激动:

“范家的产业,除了明面上的票号‘永盛昌’、遍布北地的货栈,还有数处大庄园,据说内藏银库、粮仓,守备森严!

其主宅更是经营得如同铁桶一般,高墙深院,护院众多!

大人若要动手,必先封堵各处要道,防止其核心族人得到消息后逃脱!”

沈墨静静听着,心中已将介休范家的轮廓勾勒清晰。

他最后问道:“王东家,你可能提供一份尽可能详细的范家产业、宅邸分布图,以及其核心族人的画像或特征?”

“能!能!”

王秉诚连连点头,“王某回去便立刻整理,定不负大人所托!”

果然还的是范家的敌人才最了解范家,看来找这个人是对的!

沈墨满意地点点头,站起身,脸上恢复了之前那种人畜无害的商人笑容,微笑道:

“很好。那么,在王东家整理好清单,以及我军抵达之前,为防万一,确保机密,沈某及几位‘伙计’,恐怕要叨扰府上,与王东家‘同吃同住’几日了。还请王东家行个方便啊。”

王秉诚看着沈墨那看似温和却暗藏锋芒的眼神,知道此事已无回旋余地,只得苦笑着应承:

“沈大人客气了,王某求之不得。”

沈墨击掌三下,楼下立刻上来两名精干的随从,一左一右夹住了王秉诚。

沈墨则如同真正的生意伙伴般,与王秉诚并肩而行,谈笑风生地走出了茶楼,径直向王家宅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