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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远方传来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吴三凤率领的五千骑兵如神兵天降,他们甚至来不及列阵,直接从侧翼猛冲清军骑兵的后背。猝不及防的清军骑兵瞬间被冲得七零八落,吴三凤挥舞长槊在乱军之中冲杀,槊尖挑起的敌兵如同断线的风筝,麾下骑兵的刀刃很快就砍得卷了刃,却依旧悍勇不减。

然而缺口终究是堵不上了。十数万清军像决堤的洪水,从那道血口拼命向外挤。刘庆望着潮水般涌出的敌军,只能咬着牙下令:“全力击杀!能杀多少杀多少!” 火铳与炮兵营对着溃散的敌军疯狂输出,铅弹与炮弹在人群中炸开,每一次轰鸣都能带起一片血肉模糊。

这场厮杀直持续到日头过午,当硝烟渐渐散去,战场上已是一片狼藉。此役清军虽从缺口逃出,却付出了惨痛代价,所谓的 “逃生” 不过是十不存三的幸存者。原本二十万大军,最终冲出重围的最多不过六万,还没等喘过气来,就被吴三凤的骑兵衔尾追杀。

吴三凤率军沿着清军溃逃的路线一路追杀,从济南西郊追到黄河岸边。溃散的清军全无阵型可言,只顾着埋头狂奔,却逃不过骑兵的铁蹄。黄河岸边的芦苇荡里,到处都是被斩杀的清军尸体,浑浊的河水被染成暗红,漂浮的尸骸堵塞了渡口。

刘庆站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脚下的土地已被血浸透,踩上去软绵绵的,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与焦糊味。丁四递上染血的水囊,他喝了一口却觉得满口腥甜,望着那道依旧冒着青烟的缺口,低声道:“清点伤亡,打扫战场。”

此役清军虽遭重创,他的军队也付出了惨痛代价 —— 全员带伤,阵亡将士逾万,伤者无数,能站立着的,不过一只手掌,连那些运送粮草、救护伤员的民夫也有不计其数的都倒在了血泊中。阵地上散落的火铳枪管,不少山炮的炮身已炸膛开裂,经过一天一夜的高强度激战,过半数火器都成了哑炮。

他按着突突作痛的太阳穴,望着济南城头残破的旌旗,长出一口气:“这建奴…… 再也无法南下了。” 话音刚落,喉头涌上一阵腥甜,他连忙用袖口捂住嘴,指缝间渗出点点血迹。

原本在他的预想中,被吴三凤追杀的六万清军残部,能有半数逃出生天已是极限,但他如今是再无力追击了,只能看吴三凤了。

可现实却偏离了他的盘算。吴三凤的骑兵一路衔尾追杀,斩杀清军两万余人,多尔衮在乱军中被火铳击中胸膛,当场毙命;多铎身中数箭,重伤昏迷,残余的清军群龙无首,眼看就要被彻底剿灭。

就在此时,吴三桂却突然派人求见吴三凤,捧着宗亲情谊恳请高抬贵手。吴三凤起初怒斩来使,可当吴三桂拖着伤腿亲自跪在他马前,哭诉 “都是吴家血脉,何必赶尽杀绝” 时,他身边的将领们纷纷面露不忍。这些出身关宁军的将士,多半与吴家有旧,看着昔日袍泽跪地哀求,手中的马刀不由得迟疑起来。

“你若走,便永不许再踏入山海关半步!” 吴三凤勒紧缰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吴三桂连忙叩首应诺,额头磕得鲜血直流。最终,吴三凤看着吴三桂带着残部向山海关逃窜,自己则率大军殿后,将他们 “礼送” 出关,随后捧着请罪文书赶赴济南。

刘庆在中军大帐见到吴三凤时,手中的茶杯 “哐当” 一声摔在地上。“你可知罪?” 他双目赤红,腰间的佩剑已出鞘半寸,“本侯让你追杀残敌,你却纵虎归山!那吴三桂狼子野心,今日放他出关,他日必成大患!”

吴三凤跪在地上不敢抬头:“末将知罪,但…… 但三桂以宗亲相胁,军中将士多有不忍,末将若强行剿杀,恐动摇军心……”

“宗亲?” 刘庆怒极反笑,剑刃在帐中划出寒光,“在这乱世之中,宗亲能挡得住鞑子的刀吗?能护得住百姓的命吗?”

帐外的杨仪听到争执声,连忙掀帘而入,按住刘庆握剑的手低声道:“侯爷息怒!吴将军此举虽有不妥,却也是顾全军心。这乱世之中,宗族情谊本就是维系人心的纽带,若严惩吴将军,恐寒了关宁将士的心啊。” 他示意亲兵扶起吴三凤,“况且吴三桂已立誓永不入关,关外苦寒之地,他们残部不足四万,短时间内难成气候。我军经此大战急需休整,此时不宜再生内讧。”

刘庆望着帐外萧瑟的秋景,剑刃缓缓归鞘,最终重重一哼:“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你镇守山海关,此生不得入关半步!若吴三桂敢越界,定要你提头来见!”

吴三凤叩首领命,退出帐外时,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刘庆坐在案前,望着济南城的方向久久不语。帐中烛火摇曳,映着他疲惫的面容,杨仪的话犹在耳畔 —— 这个时代,宗亲宗族仍是盘根错节的根基,纵然心中有万般不甘,也不得不做出妥协。只是他望着舆图上关外的疆域,总觉得那片黑土地上,还潜藏着未熄的野火。

经此济南一战,建奴主力折损,几已溃不成军,短期内已无力南顾。刘庆立于城头望着残阳染血的天际,冷哼一声,指尖在舆图上辽东的位置重重一点,眼底翻涌着未熄的锋芒 —— 十年,二十年,总有一日要犁庭扫穴,还北疆一片清明。

捷报以八百里加急传遍大江南北,驿站的快马踏碎了江南的烟雨,也震落了塞北的寒雪。百姓们争相涌到街衢之上,听着信使口中 “斩馘十数万,逐敌出关” 的喜讯,街头巷尾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然在这胜利的狂喜背后,江南官场却暗流涌动,南京城内的阁老们对着塘报彻夜难眠,私下里竟已有人称刘庆所辖之地为 “北朝”。纵然济南一战刘庆折损万余将士,可那以两万伤亡换敌军二十万溃败的战绩,早已成了悬在众人头顶的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