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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中儿郎虽出身草莽,却并非愚钝之辈。他们看得明白:大明虽历经磨难,然平虏侯治下,百姓安居乐业,火器营、神机营之威震慑四方;反观清廷,不过是塞外蛮夷,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治下百姓苦不堪言。

此刻若降了清廷,岂不是自毁前程,断了生路?是以,纵使吴三桂以高官厚禄诱惑,暗中煽动,愿背弃大明者,相比四万大军,也不过寥寥。

硝烟如阴霾般笼罩着汉阳城垣,炮火将漫天云霞染成猩红。纵使朝鲜义军如暗夜星火般突袭相助,战局却仍如锈死的齿轮,陷入僵持。

吴三桂老谋深算,绝非杨清那般草包,他坐镇城头,仅凭万余守军,便将吴三凤麾下四万大军死死钳制在护城河外。箭矢如雨落,投石机的轰鸣声震得大地颤抖,却始终无法撼动汉阳城分毫。

中军大帐内,吴三凤盯着沙盘上插得密密麻麻的小旗,眉间拧成死结。案头丁三的来信被他反复摩挲,信纸边角已然起毛。

信中那句 “朝鲜王室安危,务必周全” 看似轻描淡写,却如重锤砸在他心头。

他何尝不知,那朝鲜女王与稚子,是侯爷的人?若此战溃败,让金枝玉叶有个闪失,他吴三凤便是跳进鸭绿江,也洗不清这滔天大罪。

可如今汉阳城如铁桶般严实,李孝明被束于深宫之中,莫说大军强攻不得,便是义军的细作,也难越宫门半步。

就在吴三凤愁肠百结之时,帐外忽报:“朝鲜义军首领朴大勇求见!”

他连忙整衣出迎,见来人身披玄铁锁子甲,外罩褪色的猩红披风,虽面容憔悴,却难掩眼底英气,当即抱拳长揖:“此战多谢朴将军伸出援手,若不是将军仗义相助,我军只得退回仁川,再无东进之力!”

朴大勇还礼时,铁甲碰撞发出清响,面上却闪过一丝苦笑。他本是朝鲜抗鞑的中流砥柱,刘庆初至朝鲜时,他满心期待着上国封赏,能一展胸中抱负。

谁料圣谕急召刘庆归明,而杨清掌权后,忌惮他在本土的威望,硬是将本该属于他的嘉奖化为泡影。

面对上国将军的威压,他纵有千般不甘,也只能将愤懑咽进肚里。幸而老臣金尚宪惜才,将散落各地的义军收归一处,交由他统领。

他原计划挥师北上,直取平壤,却不想清军卷土重来,杨清更是毫无骨气,竟率部投敌。

无奈之下,他只能率部退守水原,与清军周旋。初闻吴三凤率军而来,他满心戒备 —— 杨清的背叛犹在眼前,他怎敢轻易相信又一支 “上国之师”?

他心中憋着一股气,妄想凭一己之力荡平鞑虏,光复朝鲜山河,可现实却如一盆冷水,浇得他清醒 —— 仅凭手头这点兵力,无异于以卵击石。

如今他的军队昼伏夜出,如同见不得光的 “地下党”,莫说在汉阳露面,便是靠近城池十里,都要小心翼翼。

直到听闻金尚宪被杨清囚禁,他心急如焚,派了无数死士潜入汉阳,却都如泥牛入海。

如今见明军在清军攻势下渐显颓势,他深知唇亡齿寒之理 —— 若这支明军败退,朝鲜便再无抵抗之力。权衡再三,他终于出手相助,只盼能借此扭转乾坤,守住朝鲜最后的希望。

吴三凤如今见到朴大勇,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他远道而来,于朝鲜本就不熟悉,再加之这耗日持久,粮草也是消耗甚大,原本希望能在朝鲜本土征集一些,却不料这边的情景更胜于中原,几乎十室九空,更无粮可征,他无奈之下令仁川所留的舰船也是不停的往返于朝鲜与登莱之间,维持着来之不易的补给。

今日所见朴大勇相助自然是喜从天降,朴大勇倒还不习惯这明将的作派,也太亲热了些吧,他自忖自己的义军难在这吴三凤大军下有存活的可能,然这吴三凤作为亲征朝鲜的大帅,却如此待已,他心中的疑虑也慢慢消散。

中军大帐内烛火摇曳,羊皮地图上的朱砂标记在光影中明明灭灭,恍若未熄的战火。

朴大勇忽地抱拳行礼,玄铁锁子甲碰撞出清越声响:“大帅,下国之臣今日出手相助,实乃情非得已。我军细作探明,伪王李淏已受清廷驱使,正由万余清军护送,星夜兼程往汉阳而来。”

吴三凤本就紧绷的神经骤然一紧:“是清军?你可认仔细了?”

朴大勇神色凝重,重重颔首道:“应当不会有错。斥候回报,其旗号正是鞑子的正黄旗、正白旗,军中更有镶蓝旗的巴牙喇护军压阵。”

吴三凤摩挲着下颌的短须,帐外忽起一阵狂风,卷起帐帘猎猎作响,他眯起眼,眼底寒芒闪动:“这可难办了。李淏若入汉阳,吴三桂如虎添翼,我军腹背受敌,局势愈发棘手。”

朴大勇上前半步:“汉阳城高池深,易守难攻。大帅连日强攻,士卒疲惫,死伤惨重,再如此下去,不过是白费力气。而……”

话未说完,帐外突然传来尖锐的高呼:“报 ——” 话音未落,一名亲兵跌跌撞撞冲入帐中,甲胄上还沾着未干的泥浆,手中的竹筒在剧烈晃动:“大人,开封急书!”

吴三凤三步并作两步抢上前去,火漆印上的 “机密” 两字还有平虏侯的印信刺入眼帘。

他屏息刮开火漆,展开素白信笺,刘庆那力透纸背的字迹跃然纸上。烛火映得他面色忽明忽暗,读到紧要处,喉头猛地滚动,喃喃道:“侯爷此乃是一战定乾坤啊!”

朴大勇见他神色变幻,不禁有些疑惑。吴三凤转头望向他,面上笑意渐浓:“朴将军,此信乃平虏侯亲笔所书。”

“平虏侯?莫非是王夫……” 朴大勇脱口而出,话尾微微上扬。

吴三凤闻言眉峰轻蹙,却未多作纠正,只是将信笺在烛火上虚晃,火光映得他眼神锐利如鹰:“侯爷乃大明柱石,他信中言明,命本帅等于汉阳城外牵制清军。能留下越多鞑子,便是天大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