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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都市言情 > 穿越75,从分家开始 > 第138章 扫地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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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仿佛在陆翰渊那句吩咐出口的瞬间彻底凝固,又在那五十块钱被拿出来时骤然变得粘稠而沉重。

每一双眼睛都聚焦在那五张崭新的、边缘挺括的“大团结”上,它们不再是普通的货币,而是化作了无形的刀剑,切割着血脉,也化作了冰冷的界碑,分裂出两个永远无法交融的世界。

被称为吴姐的保姆低眉顺目地应了一声“是”,脚步轻而快地退出了书房。她的动作熟练而安静,显然对处理这类“事务”并不陌生。

片刻后,她返回,手中拿着那五张簇新的十元纸币,纸钞特有的油墨气味淡淡地散开,与书房的墨香和旧书气息混合,形成一种怪异的、令人作呕的铜臭与虚伪交织的味道。她将钱递给陆翰渊,姿态恭敬。

陆翰渊没有伸手去接,甚至没有多看那钱一眼,仿佛那是什么不洁之物。他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视线冷漠地指向陆远的方向,用一个极其轻微、却充满了上位者傲慢的动作,完成了这最后一次“施舍”的指令。

吴姐立刻会意,转过身,拿着钱走向陆远。她的脸上依旧没什么明显的表情,像一张打磨光滑的木雕,但那双低垂着眼皮偶尔抬起瞥向陆远一家的眼神里,却带着一丝难以完全掩饰的轻慢和不易察觉的优越感。

那是一种久居“高处”、自然而然对“低处”来客的俯视,仿佛她此刻正在执行的,不是一场关乎人伦的悲剧,而仅仅是一项不太体面、需要尽快完结的琐碎任务。

她停在陆远面前,伸出手,将那五张纸币递了过去,用一种平板无波、却又带着微妙催促意味的语调说道:“小同志,拿着吧,这是陆副主任额外照顾你们的。听我一句劝,赶紧走吧,别再杵在这儿惹领导不高兴了。再闹下去,对你们没好处。”

那五十块钱,在她手中,像一面苍白而刺眼的旗帜,无声地宣告着陆翰渊与周淑芬最终、也是最冷酷的选择——他们要用这轻飘飘的纸,买断那沉甸甸的血缘;要用这冰冷的交易,埋葬那可能撼动他们世界的真相;要用这极致的冷漠,将一段被偷换的人生彻底扫入历史的垃圾堆。

陆远没有动。

他的目光,像是被钉在了那递到眼前的钞票上。那崭新的票面,反射着头顶吊灯冰冷的光,刺痛了他的眼睛。随即,他的视线缓缓移动,掠过吴姐那张毫无生气、带着隐晦轻蔑的脸,掠过陆志华脸上那副精心维持、此刻却显得无比刺眼的虚伪“怜悯”,掠过周淑芬那双毫不掩饰、充满了刻薄与厌恶的眼睛,最后,定格在陆翰渊那已经彻底冰封、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的侧脸上。

最终,他所有的感知,都汇聚到了身边——父亲陆建国那剧烈颤抖、几乎无法坐稳的身体,那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那张因极度屈辱和绝望而扭曲、失去了所有血色的脸;还有母亲李桂兰,那压抑不住的、如同受伤幼兽般的呜咽,那滚滚而落、砸在昂贵地毯上瞬间消失无踪的眼泪,那紧紧抓住丈夫手臂、指节泛白的、充满了无助与保护欲的手。

这一幕,像是一桶滚烫的油,浇在了陆远心中那早已熊熊燃烧的怒火之上!一股混杂着滔天愤怒、无尽悲凉、彻骨冰寒以及决绝恨意的情绪,如同积蓄了千万年的火山,在他年轻的胸膛里轰然爆发!那力量是如此巨大,几乎要冲破他的血肉之躯!

他没有去接那钱。

在所有人——包括那两个刚刚进门、肃立待命的警卫——的注视下,陆远猛地一挥手!

动作快如闪电,带着一股压抑到极致后迸发出来的决绝力量!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书房里炸开。他的手背,狠狠地、精准地撞在了吴姐拿着钱的手腕上!(他尚存一丝理智,控制着力道,并未真正想要伤害这个执行命令的保姆,只是要打落那侮辱的象征。)

五张十元的纸币,如同被狂风惊起的、苍白的枯叶,又像是被折断翅膀的蝴蝶,从吴姐骤然松开的手中脱出,失去了所有依凭,纷纷扬扬,无助地飘散开来,缓缓落向铺着厚实暗红色地毯的地面。

有一两张落在陆远沾着泥点的胶鞋边,有一张打着旋,飘到了陆志华那双擦得锃亮、一尘不染的三接头皮鞋旁,还有一张,甚至轻飘飘地盖在了陆翰渊办公桌的桌角上。

这突如其来、决绝无比的举动,让书房里除了陆远之外的所有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般,瞬间僵住,惊呆了!

“啊!你……你干什么!你敢动手!”吴姐第一个反应过来,惊叫一声,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收回手,连连后退了两步,捂着自己的手腕,脸上写满了惊骇和难以置信。她大概从未想过,这几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乡下人,竟敢在这个地方,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举动。

“反了!反了天了!”周淑芬气得浑身筛糠般抖动,保养得宜的手指直指着陆远,指尖都在发颤,尖利的声音几乎要刺破众人的耳膜,“老陆!你看看!你看看这还得了!这就是你那些不知所谓的‘远亲’!乡下人的蛮横无理!粗鄙!下贱!竟敢在我们家动手!简直是要造反!撒野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陆志华脸上那副精心维持的“温和”面具,在这一刻终于彻底碎裂,剥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抑制的阴沉和怒意。他弯腰,用一种极其缓慢、带着明显嫌恶的动作,捡起了落在自己脚边的那张钞票,然后用两根手指捏着,仿佛那钱已经沾染了致命的病菌,轻轻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

他抬起头,看向陆远,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充满讥诮的弧度,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不识抬举!给脸不要脸!”

陆翰渊的脸色,已经从铁青转为了一种近乎可怕的酱紫色。陆远这公然打落钞票的举动,在他眼中,已不仅仅是不识好歹,更是对他个人权威、对他作为领导和“施舍者”尊严的公然挑衅和践踏!他心中最后一丝因为那点模糊血缘而产生的不安和犹豫,此刻也烟消云散,被滔天的怒火所取代。

他猛地从宽大的靠背椅上站起身,由于动作过猛,椅子向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吱嘎”声。他不再有任何迟疑,对着门口方向,用尽了在大会上做报告时的气力,厉声喝道:

“警卫!警卫呢!”

早就听到屋内异常动静、一直肃立在门外的两名穿着整齐军装、负责内勤保卫的士兵,立刻应声推门而入,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股军人特有的肃杀之气。

“把这几个人,”陆翰渊的手指,如同冰冷的审判之矛,直直地指向陆远、陆建国和李桂兰,声音像是从冰窟里捞出来一样,不带一丝一毫人类的感情,“给我请出去!”他刻意加重了“请”字,但谁都听得出那背后的真正含义。“立刻!马上!我不希望再在这个家里看到他们!”

“是!首长!”

两名士兵立正敬礼,随即转身,面无表情地走向陆远一家。他们的动作谈不上特别粗暴,没有推搡打骂,但那训练有素的、充满力量感的步伐,那公事公办的、不容置疑的眼神,以及那一左一右形成的压迫性站位,本身就是一种极大的、令人窒息的侮辱。他们伸出手,就要去架住陆远和几乎无法自行站立的陆建国。

“别碰我爹!”

陆远猛地一个侧身,如同护崽的猛虎,用自己的身体严严实实地挡在了父亲身前。他年轻的身体里爆发出惊人的气势,那双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悲痛而布满血丝的眼睛,此刻如同噬人的深渊,带着一种不惜鱼死网破的决绝,狠狠地瞪向那两名士兵。那目光中的狠戾与疯狂,竟让两名经过严格训练、本应无所畏惧的士兵,动作下意识地停滞了一瞬。

“我们自己会走!”

陆远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像是被砂纸磨过,却又带着一种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力量,在这死寂的书房里回荡。他不再去看那两名士兵,而是深深地、缓缓地环视了整个书房一周。

他的目光,如同两把浸透了寒冰与恨意的利刃,从陆翰渊那因愤怒而扭曲的官威面孔,到周淑芬那写满了刻薄与嫌恶的嘴脸,再到陆志华那阴沉而虚伪、带着得意与挑衅的眼神,一一划过,如同最精准的雕刻,将他们在这一刻所展现出的所有冷漠、自私、刻薄与虚伪,深深地、永久地烙印在自己的心底,刻入骨髓,融入血液!

然后,他猛地转回头,不再施舍给他们哪怕一丝一毫的注视。他弯下腰,用尽全身的力气和温柔,小心翼翼地搀扶起几乎完全失去力气、眼神空洞如同提线木偶般的父亲。李桂兰也强忍着巨大的悲痛,抹去脸上的泪水,用自己颤抖却坚定的手臂,扶住了丈夫的另一边。

一家三口,相互搀扶,彼此支撑,在这间华丽而冰冷的书房里,在四道(不,加上吴姐和警卫,是七道)目光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踉踉跄跄,却又带着一种异乎寻常的、悲壮的坚定,向着那扇敞开的、通往外面世界的书房门走去。

那两名士兵,如同押解囚犯一般,紧随其后,保持着一步的距离,既确保了“驱逐”的执行,又形成了一种无形的、令人屈辱的压力。

身后,清晰地传来周淑芬依旧不依不饶的、尖刻的抱怨声:“真是晦气!把地毯都弄脏了!吴姐,待会儿赶紧用消毒水好好擦擦地!”以及陆志华那故作沉稳、实则带着安抚和讨好意味的低语:“妈,您别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当,气坏了身子儿子心疼。走了就好了,以后加强一下门卫管理就是了……”

那些声音,和那散落一地、如同祭奠用的苍白纸钱般的钞票一起,被陆远决绝地抛在身后。

它们像一个个巨大而刺眼的休止符,为他们这次满怀最后一丝希望而来、却遭受了极致羞辱的所谓“认亲”,画上了一个无比残酷、无比耻辱的终结。

每一步踏出,都仿佛踩在碎裂的心上,但那迈向门外的步伐,却前所未有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