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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隐峰的夜色，总带着一种被灵气浸润后的静谧与奢华。
江雾斜倚在白玉雕花的窗棂边，身上只松松垮垮地罩着一件月白云纹的丝质寝衣，
衣带未系，露出大片白皙如玉的胸膛和精致的锁骨。
墨发如瀑，并未束起，随意披散在肩头，几缕发丝顽皮地垂落在他线条优美的颈侧。
细白的指尖捻着一颗鸽卵大小、流光溢彩的鲛人泪珠，对着窗外清冷的月光漫不经心地把玩着。
珠光映在他秾丽绝伦的脸上，勾勒出他微蹙的眉心和那双氤氲着些许烦躁的桃花眼。
慕白衣白日里那莫名其妙的举动，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他心头，不疼，却膈应得慌。
那冰块脸不是最讨厌他这种“喧哗”之人吗？不是连正眼都懒得给他吗？怎么会……
“系统，分析慕白衣行为动机。”他在意识里冷声问道。
【数据不足，无法进行精准动机分析。
根据行为记录：目标慕白衣，曾无视执行员，曾与执行员竞价，曾为执行员拂去落叶。
行为逻辑存在矛盾，疑似存在未知情感变量。】
未知情感变量？
江雾嗤笑一声，将鲛人泪珠随手丢进一旁的玉匣里，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什么情感变量，无非是那冰块脸一时兴起，或者……另有所图。
他可不认为那种清心寡欲的人会对他这张脸有什么想法。
他站起身，寝衣滑落，露出半边圆润白皙的肩头。
走到巨大的水镜前，他凝视着镜中那张无论看多少次都依旧会觉得惊艳的脸。
指尖轻轻划过镜面，仿佛在描摹自己的轮廓。
“皮相而已。”他低声自语，语气漠然。
这具皮囊是完成任务最好的工具，但也仅仅是工具。
无论是顾晏知的疯狂，谢寻的占有，还是叶凡那扭曲的执念，亦或是沈惊弦莫名的关注，
乃至慕白衣这令人费解的行为……归根结底，不过都是被这身皮囊和他刻意扮演的角色所吸引。
他不会，也不能对这些虚幻的情感产生任何回应。
“少主，”青黛的声音在殿外轻声响起，“剑峰沈师兄派人送来一个锦盒。”
沈惊弦？江雾挑眉。
他又想干什么？
“拿进来。”
青黛低着头，捧着一个紫檀木锦盒走进，恭敬地放在桌上，便迅速退下。
江雾走到桌边，随手打开锦盒。
里面并非他预想中的丹药或法宝，而是……一件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羽衣。
正是那件在拍卖会上引起风波、最终被沈惊弦以三十万天价拍走的霓裳羽衣！
流光溢彩的羽衣在灯光下散发着梦幻般的光泽，冰蚕丝与凤凰尾羽织就的材质轻若无物，华美不可方物。
江雾愣住了。
沈惊弦把这东西送来给他是什么意思？赔罪？示好？还是……羞辱？
他拿起羽衣，触手冰凉丝滑。
羽衣似乎能感应到他的气息，竟自动散发出更加柔和瑰丽的光晕，
将他周身都笼罩在一层朦胧的光华之中，
衬得他本就绝色的容貌更加惊心动魄，宛如月下神只，镜中花仙。
就连江雾自己，对着水镜中那被羽衣光华映照得愈发不真实的自己，也有一瞬间的晃神。
确实……很配他。
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不管沈惊弦是出于什么目的，这件羽衣，他收了。
反正不要白不要。
至于沈惊弦会不会因此被剑峰长老责罚，或者被其他弟子非议，关他什么事？
他将羽衣随手放在一旁，就像对待一件再普通不过的玩物。
正准备唤人准备灵浴，殿外却又传来了通报声。
“少主，丹峰慕长老求见。”
慕白衣？
江雾动作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这冰块脸居然会主动来找他？而且还是在这深更半夜？
有趣。
他拢了拢松散的寝衣，并未刻意整理，反而让那慵懒随意的姿态更甚，声音带着一丝刚睡醒般的沙哑，
“让他进来。”
殿门被推开，慕白衣依旧是一身月白长袍，清冷如旧，仿佛不染世间尘埃。
他步入殿内，目光第一时间便落在了桌上那件散发着梦幻光晕的霓裳羽衣上，
随即，视线又落到了只穿着寝衣、墨发披散、姿态慵懒魅惑的江雾身上。
当看到江雾披着那单薄的单衣，在灯光下宛如精魅般勾人心魄的模样时，慕白衣那冰泉般的眸子，几不可见地收缩了一下。
握着玉笛…的指节，微微收紧。
“慕长老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江雾歪靠在软榻上，并未起身，甚至故意将一条腿曲起，寝衣下摆滑落，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线条优美的小腿和玲珑的足踝。
细白的指尖缠绕着一缕自己的墨发，眼神带着漫不经心的挑衅，直直的看向慕白衣。
他倒要看看，这冰块脸能装到几时。
慕白衣的目光从他那截白皙的小腿上掠过，喉结似乎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
他移开视线，声音依旧清淡，却似乎比平时低沉了一丝，“听闻江少主近日在寻‘清心静气’之法？”
江雾挑眉。
他确实因为前段时间心浮气躁，让手下人去寻过些静心凝神的香料或法宝，没想到这消息竟传到了慕白衣耳中。
“是又如何？”江雾语气慵懒，
“慕长老是来给本少主送静心法宝的？还是又来教训本少主‘喧哗’的？”
慕白衣并未在意他话语中的刺，只是从袖中取出一支通体碧绿、萦绕着淡淡清气的玉笛，递了过来。【这笛子是半入袖，手是握着的，所以，不用疑问。】
“此笛名为‘碧海潮生’，笛音有清心宁神，涤荡心魔之效。”慕白衣的声音平静无波，
“赠与江少主。”
江雾看着那支品相不凡、一看就知不是凡品的玉笛，愣住了。
送他笛子？慕白衣？这唱的是哪一出？
他并未立刻去接，而是抬起那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着慕白衣，
“慕长老这是何意？前几日还嫌本少主喧哗，今日便来赠笛？莫非是想让本少主吹给你听？”
他这话带着明显的调笑和暧昧。
慕白衣握着玉笛的手指尖微微泛白，但他并未退缩，目光再次迎上江雾的视线，那冰泉般的眸底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缓缓融化，流淌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的情绪。
有挣扎，有无奈，还有一丝……认命般的痕迹。
“笛音……随心。”他避开了江雾直白的问题，声音依旧清淡，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柔和的意味，
“若少主不弃，慕某……可教少主。”【嫌弃的弃】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极轻，却像是一道惊雷，炸响在江雾耳边。
教他？慕白衣要教他吹笛？
江雾脸上的玩味笑容僵住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慕白衣，仿佛想从他脸上找出丝毫开玩笑的痕迹。
但慕白衣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双总是清澈冰冷的眸子里，此刻清晰地倒映着他错愕的神情，
以及……一种仿佛沉淀了许久、终于破冰而出的、深沉而专注的光芒。
那一刻，江雾忽然明白了。
什么矛盾行为，什么未知情感变量……
这冰块脸，不知从何时起，竟也……对他生了妄念。
而且，看这情形，似乎已经挣扎纠结了许久，
如今，是打算……不再抵抗了？
有趣。真是有趣极了。
江雾心中冷笑。
又一个被他这皮囊和表象所惑的蠢货。
他伸出细长的手，并未去接那玉笛，而是用指尖，极其轻佻地，碰了碰慕白衣握着玉笛的手。
指尖相触的瞬间，慕白衣的身体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仿佛被电流击中。
但他没有躲开，反而将玉笛握得更紧，任由江雾那带着微凉体温的指尖，在他手背上留下若有若无的触感。
“教本少主？”江雾收回手，唇角勾起一抹恶劣又迷人的弧度，眼神如同带着钩子，上下打量着慕白衣，
“慕长老，你……是以什么身份来教呢？”
他的话语充满了暗示和挑衅。
慕白衣沉默了片刻，长睫微垂，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当他再次抬起眼时，眸中所有的挣扎和复杂似乎都沉淀了下去，只剩下一种近乎虔诚的、孤注一掷的平静。
“但凭少主吩咐。”
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将自己全然交付的决绝。
江雾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那点因为被莫名举动困扰而产生的烦躁，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掌控一切的、恶劣的快感。
看啊，这就是所谓的清冷孤高。
在他面前，还不是一样……心甘情愿地，俯首称臣。
他轻笑一声，声音带着蛊惑，“既然如此……
那便，有劳慕‘老师’了。”
他刻意加重了“老师”二字，带着浓浓的玩味。
慕白衣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悄然泛红。
殿外，夜风吹过竹林，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无人知晓的心事。
而殿内，一场无心之人主导的、驯服与沉沦的游戏，才刚刚开始。